傍晚時分!
朱標正在自己的書房埋頭苦乾。
他的主線很明確,就是以遇襲案切入和州城。
可越是調查下去,他越覺得和州城的水很深。
一般人還真把握不了。
帶來的親信,搜羅來的各種情報匯總下來。
整個和州城,大大小小的勢力星羅密布,盤根錯節!
就比如今日審理水匪的主判官“丁義甲”
他的成分就很複雜。
表面剛正不阿,私下裡卻跟青水堂的人來往密切。
但是判的那些案子,都沒有問題。
如果說丁義甲跟青水堂有私下交易,卷宗絕不會那麽乾淨。
肯定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
“這裡面一定有問題!”朱標心底思索著。
和州有四大巨頭!
閻王判官‘丁義甲’
地下秩序‘項龐雲’
飛影神捕‘胡萬’
一錢兩用‘商九離’
這四個人,代表著法、武、黑、錢!
和州的一切,都離不開這四個人。
朱標看了很多卷宗,對和州城的情況也越來越了解。
越是了解真相,他越是覺得不可思議。
城內的繁華。
他在歷史書中找不到。
聖賢書中,也沒有教過這種方式。
這才是他最為震撼的地方。
一時間,他思緒紛飛,格局瞬間被打開。
什麽襲擊、什麽勾結、什麽貪汙!
好像都不重要了。
他心中有了一個更為宏大的藍圖。
將和州變成大明。
或者說,是把大明變成和州城的樣子。
摒棄所謂的聖賢書。
一切務實!
堅定的,安穩的,明確的,扎實的,發展的,落實的。
這是他摘自何深每次講話的重點。
簡直是真理!
至於襲擊案,他現在也沒那麽在乎了,或許就是某一方勢力擔心他打亂和州城的局面,才出此下策。
無可厚非。
不知者無畏!
只要不是針對他的真實身份,那麽一切都好說。
啪!
他收齊卷宗,懷揣著激動的心情,便準備將自己的發現,告訴父皇。
可剛站起身,他又停了下來。
“父皇或許不會答應我這麽做吧!”
朱標心底一歎,現在他也明白了為何父皇會讓他來和州城的原因。
學習是假。
真實情況恐怕是為了這顆熟透的果子。
讓他摘了這顆果子,一樣可以將和州城推廣出去。
可他光懂道理沒用啊!
他得抓技術!
還得抓經濟!
這裡的水太深了,他把握不住。
“父皇想的太簡單了,以為我上任知州,就能夠將和州城的模式複製出去!”
朱標緩緩坐下,歎了一口氣。
想要複製和州城的成功,沒有表面的那麽簡單。
這一次,他覺得有必要按下不發。
反正說出來,未必會得到父皇的支持。
兩人又要起爭執。
不如自己慢慢跟何深學習。
就在他思索猶疑之時。
門口走來一位兩鬢斑白的中年男子,他矮小精廋,雙眼卻滿含精光。
“公子,剛剛湖畔公館的人,送來了一封請柬!”
朱標眼睛一亮,道:“何知縣找我?”
他正愁該如何去私下裡拜訪何深。
沒想到對方反而找來了。
“快快備車。”他連忙起身接過請柬,跟著護衛離開了衙門。
打開請柬。
是一份私人邀請。
地點湖邊寶船。
突然的私人邀請,讓朱標有些受寵若驚。
不知怎麽的,就對何深產生了某種天然的好感。
.......
湖面寶船,響起了銅鑼聲。
巨大的寶船,也緩緩駛離岸邊。
朱標也不是第一次上寶船了,可每一次來,他都覺得十分震撼。
如此龐大的寶船,可以在海上頂住巨浪肆虐,睥睨一切。
“朱大人!”
何深從甲板下方的樓梯走來,身後還跟著師爺。
今天屬於私人聚會,他穿的也很隨意。
來到甲板上,周圍的火光通亮,還伴隨著一股暖風吹來。
站在船頭可以看到岸邊的景色,繁華非常的北角區。
寒暄一番之後,兩人並排而立!
“如此大的寶船,困在這小小的和州湖上,真是可惜了!”朱標搖頭一歎道。
話裡有話!
很明顯的隱喻,那就不叫隱喻了。
以至於何深都沒有反應過來。
沒辦法他說的隱喻一般人都聽不懂。
朱標忽然說這麽一句,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這裡風大,咱們還是樓上聊吧,正好體驗一下和州城的夜生活!”何深一擺手,道:“大人,請!”
朱標微微拱手,一同進了寶船的船艙內。
師爺在旁邊一直沒有開口,仔細琢磨著兩人的對話,一句也不敢漏。
光線在經過特殊菱鏡的折射後,將巨大的船艙內照的通明。
人也比甲板上的要多,一個個或是坐在條案前,或是站在圓形舞台上,飲酒嬉戲。
看到這一幕的朱標,多少有些不適應。
他越看越覺得這裡好像不太正經!
不過那些搔首弄姿的女子, 撫琴、吹簫倒都不差,旋律也從沒聽過。
第一次聽來,給人一種躁動、釋放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要跟那些人一樣,走到舞台中間,盡情的扭動身體!
何深則是見怪不怪了,帶著朱標走向了複式樓梯。
上了樓梯,穿過走廊時,他發現朱標眼神不對勁,一直盯著下面看,便衝著師爺使了個眼色。
隨即又看向朱標,笑道:“朱大人應該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吧,今天倒是下官唐突了,沒地方招待大人,也只能選在這裡!”
“無礙,我覺得挺好,體恤民情嘛!”朱標淡然一笑。
就是這民風有些彪悍啊!
何深聞言,趁機拍馬屁道道:“朱大人不愧朱大人,不愧是兩榜進士,咱們和州的知州大人,不管什麽時候,始終不忘老百姓!”
這就是清流,嘴邊掛著的不是君臣就是天下百姓。
肚子裡裝的是什麽就不知道了。
“那我也表示一下,師爺勞煩您一趟,去告訴這兒的老板,今天全場的消費,我買單!”何深笑道。
師爺欣然點頭,轉身衝著走廊口的侍女吩咐了一句。
沒一會的功夫,下方就傳來了一陣忙碌之聲。
能來這兒消費的,也都不是窮人。
都是有房有車,在和州城內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富家公子。
可也擔負不起寶船上的消費。
現在聽到有人買單,更興奮了。
何深對此卻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