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朱標請進走廊盡頭的房間,師爺也連忙跟了上來。
關上房門。
這間包房內的燈光顯得有些昏暗。
但是格調十足。
朱標對此毫不在意。
但是跟著他的那位護衛則是警惕的環顧了一下四圍。
“何大人,來這種地方,就不怕夫人生氣?”朱標難得調侃了一句道。
前幾天他就知道何深有一位彪悍的老婆是武林中人,劍法了得。
今天在法堂上也見過一面,看著就不好惹。
何深卻豪氣的一擺手,道:“今天不聊夫人!”
不聊不代表不怕。
所以得趕快聊,早點回去給老派交差。
晚一點的話,估計要走後門了。
“大人應該還沒吃飯吧,咱們上桌邊吃邊聊!”馬師爺滿臉殷勤的問道!
三人上桌,那位矮瘦的中年男子,則是站在門簾後面,時刻警惕的看著周圍。
他總覺得這間房間裡,除了他們四人,還有一股奇異的氣息在。
咕咕咕!
火鍋滋滋冒著熱氣,晶瑩剔透的羊骨湯底,香味誘人。
光是聞味,朱標肚子就忍不住咕嚕了起來。
馬邦德取出一壺酒,連忙倒上。
酒足飯飽後。
何深才開始進入正題。
“下官這幾日繁忙,沒有親自陪同朱大人一起查案,還請朱大人見諒!”何深姿態放的很低。
朱標放下筷子,淡淡道:“何大人客氣了!”
“整個和州城,都在你一個人的肩上扛著,我這些日子翻看卷宗,才明白何大人有多不容易!”
卷宗包含的案子很多。
各種類型都有,經濟上的案子最多。
幾乎佔了一大半。
可以看出,和州城對於稅務很是看重。
一旦發現,便從嚴處理。
直接雙倍罰款,在和州的產業也會被凍結。
這也是為何那些外地來的行商會守規矩,絲毫不敢出格的原因。
“下官也不過是跑跑腿而已,和州城能有今天,靠的還是上面的大力支持!”何深也是平靜的謙虛一聲。
話也沒說錯,不是拍馬屁。
如果沒有老丈人的支持,他當不了這個知縣。
沒有燕王‘朱棣’的支持,上面的那些人他也沒門路收買。
他能夠有今天,除了系統外,就是背景跟勢力了。
頓了一下,他接著說道:“先前聽到知州大人上任,下官還想著能喘口氣,沒想到竟然讓大人遇襲........”差點斷氣倒是真的!
朱標聞言,心底則是有些歉意。
他對何深有著莫名的信任感。
聽不出何深這是在勸他要放下遇襲的事情,去幹正經事。
何深見朱示不為所動,還以為自己說的不夠清楚。
也隻好放出大招。
他今天請朱示來,可是做足了準備。
啪嗒!
打了響指,馬師爺立刻起身走向左側內房門。
吱呀!
房門打開後,一個五花大綁的青年男子,被人推了進來。
朱標的護衛見狀,連忙站在自家公子身前,眼神警惕的望著內門後的那人。
只見一位穿著黑衣的年輕男子,推著囚犯走了出來。
等他的臉出現在眾人面前時,才認出來,是總捕‘胡萬’。
他押著人走到飯桌前,將人按了下來,恭敬道:“大人,
已經審訊出來了!” “恩!”何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朱標顯得有些不知所以,詫異道:“這人是........?”
他仔細看了一眼被堵著嘴的青年男人,想起了對方是誰。
“這是白天被判的那位清水寨四當家?”
這大半夜的把一個被判秋後問斬的死囚送來,是幾個意思?
“他還是刺殺您的那位悍匪張三的拜把子兄弟!”何深解釋道:“我已經打聽到,襲擊您的張三,轉投了鷹狼山,而清水寨的大當家也去了鷹狼山,我聯想到這兩件事情太過巧合,就讓胡總捕親自審訊,果然審出了一些問題!”
說完,他抬手示意了一下。
胡萬接將死囚嘴裡的抹布一把扯了出來。
細節問題,得讓這位曾經風光的四當家自己說。
“咳咳......”清水寨四當家“聚義山”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勾著腰捂著嘴。
貪婪的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後,他才緩緩抬頭,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了何深。
啪!
胡萬一巴掌拍在了聚義山的腦袋上,怒道:“放老實點,把你先前說的話,重複一遍,一個字都不能漏!”
死囚聲音沙啞,張了張嘴,轉頭看向朱標,抽了抽鼻子。
將一整套邏輯清晰的襲擊事件完完全全的說了出來。
朱標聽完後,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同時也無比驚訝!
“那間賭坊藏著三十萬兩白銀?”他差點直接站了起來。
三十萬兩銀子。
這可是一筆巨款,就算在和州城這麽富裕的地方, 也沒幾個人能夠拿出這麽多的銀子。
還是聽完了對方的陳詞後,他才恍然大悟。
原來刺殺他,只是擔心他在賭坊的密室內找到贓款。
所以才會痛下殺手。
如果他不去,張三還未必會動手。
想到這裡,朱標嘴角抖動了一下,這次是徹底釋然了。
按照對方的前後邏輯對比。
嚴絲合縫,絲毫不差。
和州城空降知州,第二日剛剛上任,就帶著捕快前去城南賭坊,直接抄了賭坊的賭具、籌碼、還有賭坊內的所有人。
張三一開始就跑了,後面再次出現,是因為聽情報說,抓賭是他指揮,張三還以為是奔著藏銀而來。
才準備痛下殺手。
這麽一說,的確像個正當理由。
唯一有點紕漏的就是張三怎麽會相信賭坊有藏著的銀子?
如果說是靠猜測推理,那多少有些說服不了人。
他是新官上任,就算是第一天來去查案都正常。
刷業績嘛,大家都懂。
也沒必要直接認定他知道藏銀吧!
萬一就算趕巧呢?
可隨後胡萬補充的一句話,讓朱標徹底愣住了。
“銀子的來處也查清了,跟朱十六有關!”
先前朱標就查到城南分堂口有一筆錢跟自己老爹有關系。
現在張三的贓款也跟指向了老爹。
要說這其中沒有某種見不得人的交易,他肯定不信。
朱標暗道:“父皇,這又是您給我布下的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