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
這個名字吳駒真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堂堂韓非子,後世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沒想到能在這裡遇上他!
吳駒走下來後,徑直走向了距離最近的儒家。
領頭的是個目測三十歲的中年男人,樣貌很年輕,棱角分明間又帶著幾分儒雅和貴氣。
吳駒快步上前,徑直走到他面前,詢問道:
“閣下就是韓非?”
韓非見吳駒徑直前來,似乎認識他的樣子,頗有些不解,隨之拱手道:
“正是,吳師認識在下?”
“昔年曾聽聞一好友言汝才名,後來聽說你拜入了荀師門下?”吳駒問。
“正是。”
“令師近來可好?”
“都好,只是常回憶起與陳師煮茶論道時,如今聽聞陳師退位,吳師接任,家師大為掛念。”韓非道。
吳駒點點頭。
他說的荀師,正是當世大儒,有“後聖”之稱的荀子!
雖然不知道荀子和陳仲有舊,但同為百家魁首,相識也在意料之中。
當然,吳駒重視的還是荀子那兩個徒弟,一個是眼前的韓非,另一個則是李斯!
韓非已經出現了,不知道李斯現在在哪?
吳駒暗自思索一番後,便對一旁的執事囑咐道:“替我好生招待韓公子和儒家列位。”
“明白。”執事點頭。
韓非向著吳駒拱手一拜,與儒家的人一同離開。
剛才吳駒與韓非的一番交談使得七國百家之人側目,不少人注意到了吳駒對韓非的重視。
更多人則從吳駒的談吐中感受到一股遠勝於其年齡的城府,對這位年輕的醫家魁首的評價高了幾分。
此後,吳駒打起精神,一一見過了七國和百家的人。
但一個韓非已經是意外之喜,此後吳駒再沒見到什麽重點人物。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百家中最神秘的兩家,縱橫家和陰陽家。
縱橫家是沒有到場的,只是遣人送來了賀禮,表達了歉意,這也是他們的一貫作風。
盡管吳駒在繼任魁首的這段日子裡了解到這幫人依然在暗地裡活躍。
還有就是陰陽家,這一家的成員一直都相對少,比起醫家三千弟子差遠了。
這次前來賀禮,陰陽家隻來了三個人,其中一個名為“湘夫人”,是個身穿黑衣,披著黑袍,蒙著面紗的女子,舉手投足間處處透露著一股神秘的氣息。
這湘夫人在陰陽家舉足輕重,帶來的賀禮也是不凡,可見陰陽家雖然人少,但誠意十足。
吳駒對這個湘夫人不由得產生了好奇,他總覺得這個人身上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但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她。
……
最後一個接待的,便是秦國。
說起來挺奇怪的,剛才接待七國百家之人時,吳駒並未看到秦國的隊列。
直到接待完之後,才被一個呂不韋身邊的侍從找上,被領著前往不遠處的一個小亭子。
在亭子裡,吳駒見到了子楚和呂不韋。
這也讓吳駒反應過來。
難怪秦國的隊列不出現。
其他七國和百家前來賀禮的都是些中流砥柱,例如韓非,雖然也能獨挑大旗,但相比身為秦王的子楚,以及身為秦國相邦的呂不韋來說,差的太遠了。
換句話說,和其他七國百家的人站在一塊,子楚和呂不韋嫌跌份。
可以理解。
“大王,
呂相。”吳駒向二人拱手致意。 “不必多禮,今日吳卿接任魁首,可喜可賀,此乃秦國禮,還望笑納!”子楚笑道。
呂不韋一揮手,旁邊有侍從抬過來十數個大箱子。
打開一看,奇珍異寶,珍稀典籍,名貴藥材皆在此列,琳琅滿目!
這數量是其他七國的一倍以上!
這一星期內,子楚和呂不韋已經不止一次給吳駒送禮了,每次都打著不同的旗號,擺明了想要拉攏吳駒。
吳駒雖然對秦國這條大船非常認可,而且已經做好了上船的準備,但迫於形勢,也因為無功不受祿這個道理,每次都變著法的推辭。
不過眼下……
打著賀禮的名號,吳駒還真沒辦法拒絕。
“既然如此,多謝大王和呂相,吳駒代醫家收下了。”吳駒苦笑一聲,拱手道。
“無須言謝,不若過來飲幾杯?”子楚笑問。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吳駒毫不避諱的坐到了子楚和呂不韋身邊,三人在亭中圍著石桌坐下,呈三足鼎立之勢。
說實話,吳駒現在很抵觸喝酒,因為自己就是因為和同事喝酒聚餐死的,回頭要是再喝死一次……想想都恐怖。
但據說宋朝以前的酒都和米酒差不多度數,這讓吳駒大為感興趣。
一旁有侍女斟酒。
“來,這一杯,共賀吳卿登頂醫家魁首!”呂不韋笑著舉杯。
三人碰杯。
吳駒仰頭喝下,隨後咂吧咂吧嘴。
度數確實是不高。
難怪歷史上動不動一幫綠林好漢狂飲八大碗。
可不是嘛。
不考慮膀胱承受能力的情況下,兩百碗吳駒也喝的下去。
一旁的呂不韋看到吳駒臉色有些怪異,也是問出了口:“怎麽了,酒水不合口?”
“沒有,這酒太淡了而已。”吳駒如實說。
呂不韋和子楚非常詫異。
“這酒還淡?這可是七國最烈的酒之一。”
“不太行,改天我給釀一個,讓二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烈酒。”吳駒隨口說道。
“吳卿還會釀酒?”子楚更詫異了。
“略知一二。”
吳駒雖然不知道怎麽釀酒,但他知道怎麽蒸餾,整點正兒八經的高度白酒綽綽有余。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了。”君臣二人對視一眼笑道。
三人又飲了一杯。
子楚突然問道:“剛才看吳卿似乎很在意儒家來人,不知那人有何長處能令吳卿如此注重?”
剛才他和呂不韋在遠處觀望,可以很清晰的看出吳駒明顯對韓非很重視,這也讓他倆大為奇怪。
吳駒見子楚毫不避諱的發問,也不打幌子,直言道:“此人身負強國濟事之大才也!”
子楚和呂不韋驚訝的對視一眼,似乎沒想到原因竟如此簡單,但同時又很驚喜。
能得到吳駒如此高度的評價,並且還是儒家此行的領頭人,此人必然有過人之處,若是能拉攏到秦國為官…
子楚和呂不韋眼睛亮的跟星星一樣。
人才這東西,誰會嫌多呢?
吳駒見二人這麽興奮,忍不住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但他是韓國宗室出身。”
子楚和呂不韋快要揚起的笑容瞬間凝固。
“韓國宗室……”
君臣二人嘴角抽搐。
這個年代,到別國做官再正常不過。
正如現在的秦國朝中,呂不韋是衛國人,現在的秦國大將蒙驁是齊國人,外戚為官也很正常。
不過這韓國宗室…
這本沒有什麽問題,秦國朝中甚至還有楚國公子為臣。
但年初的時候,大將蒙驁擔任將領, 奉命率軍攻打韓國,迫使韓國割讓成皋、鞏二城給秦國,使秦國設置三川郡。
這就挺尷尬的。
剛把人家打的落花流水,這個關頭你再想拉攏人家,屬實挺難。
吳駒看到君臣二人這個神色,忍不住又補充道:“大王和呂相要是真想拉攏人家也可以試試,他叫韓非,是荀子的徒弟,荀子此人大王和呂相應該都明白。”
“荀況荀子?”子楚和呂不韋一驚。
“沒錯。”
荀子雖然是大儒,但他的思想卻偏向法家,教出的李斯和韓非兩個徒弟更是純純的法家。
“韓非雖然身處儒家,但他很清楚自己是純粹的法家,秦國因商君變法而力壓六國,而韓非又對商君多有崇敬和效仿,我覺得他對秦國不會抵觸。”吳駒解釋道。
他所說的商君自然是商鞅。
韓非是法家集大成者,集合了商鞅的“法”、申不害的“術”和慎到的“勢”,盡管現在的韓非還沒有出師,但他的思想應該已經初成規模。
再者,韓非痛恨韓國的無能和腐朽,吳駒覺得他會對欣欣向榮的秦國很憧憬。
“吳卿有話就不能一氣說完嗎?”呂不韋苦笑。
吳駒尷尬一笑。
雖然是欲揚先抑,但無可否認,這個關頭拉攏韓非的可能性是極小的。
“不談這個,吳卿接任醫家魁首之日便遇此大才,當浮一大白。”子楚不知道因為啥而開心,端起酒杯一陣招呼。
又是一陣推杯換盞。
正當此時,遠處曲徑卻走過來三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