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常兄,請。”
“立尊兄客氣了,請。”
滔滔江水推動著鐵船,起伏的房間內,兩名中年男子正跪坐在席間對飲。
這兩人穿著幹練的短袍,一人玉藍色,一人奘青。
玉藍色的衣袍上,有著金絲繡的璃龍紋,銀絲繡的蘭花紋,以及各色彩色絲線繡出來的雲團,花紋簇簇,瑰麗異常。而奘青色的衣袍上,就沒那麽多的花俏圖案,只是顏色深沉大氣,待到後背的最中間部分時,可見繡有一輪由猛獸盤成的圓月。
觀其修為,兩人俱是當然境初期修士。
鐵船不時傳來吱呀怪聲,或使物體摩擦的嗡嗡聲,那是與江面對抗發出的聲響。
國常已經在江上廝混了數十載,這聲音早已聽出了耳繭來。
倒是他對面的立尊,由於是第一次出航,每每聽到這種聲音,就感覺心驚膽顫。
倒也不是他膽小。
江水寬廣,早已看不到兩邊的崖岸,在此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幽深江水上航行,鐵船成為了他唯一可以依靠的性命之物。一時間,立尊心緒免不了複雜。胡思亂想中,甚至幾夜都沒有好好的合眼了。
再說這二人,便是船上的主事者了。可以看作是正副船長。
兩人本是同一脈的兄弟,雖說父母不同,但利益相通,也能做到同理連枝。此次出航,族中隱隱有要把這條航線變做家族掌握的意思。
二者心知事關重大,一刻也不敢放松。
今日,知道立尊心中有事睡不著,國常便拉著這位家兄喝起了酒。
一來交流情感,二來也借酒澆愁,讓立尊可以放松一點。
“可惜沒有美人助興,”酒過三巡,立尊說完後歎息一聲。船艙中那些“貨色”他是看不上的,更配不上一句“美人”之名。
國常聞言略一點頭,似是對此頗為讚同:“美人?不管男人還是女人,美人美矣,但倘若沒有那份氣質,不過是一副頂著美人皮囊的紅粉骷髏。”
接著又道:“說到美人,在我心中,無人能與尊姐相比。”
“尊姐摩姬,我已有數年未見了,還記得當初向她求婚被拒,她說的那一句‘我要嫁的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猶在耳畔。”臉上帶著微醺的酒意,國常此時似乎是打開了話夾子。
“家姐不過玩笑而已。”立尊連忙陪上一杯,面上似乎略顯尷尬。
“哎,”國常卻毫不在意,碰杯後將酒一飲而盡,擱下杯子,接著一揮手道:“就是這樣有志氣的女子,才能激勵我等不斷的向上啊,不怕立尊兄弟笑話,只要摩姬一天未嫁,我便一天不會放棄。”
望著對面和心目中佳人略有幾分相似的臉,聯想到對方嬌美的容顏,國常面上竟不自覺的牽起笑意。
他已經數年未去見對方,實則是在暗暗積蓄力量。
實際上對這位美人的關注,他是一刻未停。
“報……”一名穿紫黑色夜行衣的頭目,此時忽然闖了進來,隨著他的進入,站在門內側兩邊抱臂的侍衛並未阻攔。
“真是掃興,”心頭一陣煩躁,國常沉聲道:“韁城,何事如此大驚小怪。”
“主上,船,船!”這名頭目嚇得已經語無倫次,慌亂的模樣,隨便來個人都能看得出來。
國常與立尊對視一眼,感受到異常,二人齊齊站起身來。
“說清楚一點,慌慌張張成何體統。”在國常的逼視下,這名手下強咽了幾口唾沫,
這才穩定的一絲心緒,說道:“啟稟主上,外面全……全是破舊的……幽靈船。” “混蛋,這世上哪來什麽幽靈船!”上前兩步,國常直接把這名手下踢翻在地,對方後背砸在牆上,發出“嘭”的一聲。
“立尊兄,走,我們出去看一看。”能把自己手下嚇成這樣,國常也知事情大條。在這個強者如雲,詭秘莫測的世界裡,行走在外,意外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更何況是在水深不知多少萬丈的江裡。
但是國常作為首腦,就像一艘船的龍骨一般,絕不能驚慌。
“哎……”話雖如此,可他也怕死啊,此時別無他法,只能把船上的第二戰力也給叫上。
“哦,好的,”立尊點點頭。雖然他心中,也是被這名手下弄得莫名驚疑。但沒有見到實物,倒還不算什麽。他如今雖然是中年人的模樣,實際上卻已經七十八歲,一生中經歷的風浪不在少數,此時還能保持鎮定。
再說立尊第一次來到江上,二人雖然修為仿佛,可記掛著出來時族中長輩的交代,大多時候,立尊都以國常馬首是瞻。
不管怎麽說,他也要隨著國常走上這一遭。
不再多言,對望點頭後,兩人一前一後,同時朝門外走去。
直到這一刻,躺在地上的手下頭目都還沒緩過氣來。不知是恐懼還是痛苦,他後背不停的顫抖。隨著努力壓抑的咳嗽,這人嘴角甚至有血液滲出。
由此可見,國常那一腳踢得該有多重!
對自己的心腹手下,這國常竟也能做到如此的手辣心黑。
這名手下頭目,此時已經被二人完全無視,經過對方身前的時候,二人連看都沒有看上一眼。
走出房間,江上濕潤且清新的空氣頓時撲面而來。兩人忍不住下意識深吸一口氣,接著小心翼翼的來到船沿。
此時江上彌漫著大霧,舉目四望,哪怕是強如當然境的二人,視野能見度也不過前方數十米。
只是不知是不是錯覺,這空氣中,似乎夾雜著某些不好的東西,讓人一呼一吸間,頓感壓抑。
尤其是伴隨著陣陣江風吹拂,腳底夾板下似乎還有鬼哭狼嚎似的的哭嚎聲傳遞上來。
“這些家夥,這樣真的好嗎?”立尊眼中閃過憂色,他心裡清楚,聲源來自腳下的凡人囚倉,又是手下在下面胡作非為。而且他也知道,國常對手下們的這種行為非常的縱容。
國常解釋一句:“立尊兄第一次上船,有所不知。那些凡人,只要不死光,有一部分交差就沒事的。只要抓來的那些氣修不出問題就行,那才是重點。”
“這樣的話,那我就放心了,”立尊點點頭,當即舒了口氣。只是還沒等他把這口氣理順了,接著就呼吸一促,心中一凜。
因為前方的大霧此時散去了一些,伴隨著霧氣變薄,是一顆猙獰的獸首探了出來。
這獸類叫不出名字,反正立尊活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見過。只見其通體由木頭雕刻而成,銅鈴似的大眼睛狠狠的瞪向兩人,表情極其的誇張,整個巨大的面部爬滿了淡水珊瑚,以及長在其上的,十分茂密的各色水草。
赤橙黃綠,如獸鬃,如美髯。植物營養極好,看上去油光水滑,襯得這獸首昂揚,好不威風。
似乎是被這個怪獸撞角嚇到了,兩人心裡面直打鼓。
“幽……幽靈船!”立尊內心陣陣發涼。這船明顯不知道在水裡面泡了多久,才會生出這麽多的水生植物。
一時間,他不由想起了某些久遠的記憶。童年的恐怖噩夢,祖母的枕邊故事,會將無辜落難者拖向深淵的幽靈船……
“嗡!”
就在這時,獸首發出一連串震動。
這顫抖出現的突兀,令人迷惑,立尊竟然感覺似曾相識。不知怎麽的,他聯想到了之前那名因為痛苦以及恐懼而顫抖的手下。
接著,就在天空中,似乎傳來了奇怪的歡呼聲。
立尊努力側耳去聽,那聲音像是興奮無比的叫喊著:“嗚呼呼呼呼呼,啊哈哈哈,我出來啦,我出來啦,咦呼呼,哇哈哈哈……”
“出來了?”什麽意思,立尊何曾聽過如此猖狂又放飛自我的大笑。
“咦!”
不管是立尊還是在他身邊,沉默不語的國常,此時齊齊發出了驚訝之聲。只見原本漫天的大霧,此刻正在迅速的消散。
卻原來,這霧並非是江上所生的普通水氣,而是欲獸“無底船骸”釋放的技能。隨著大霧的退卻,這頭潛力值超強的欲獸,自此也徹底的服軟。
不過國常和立尊並不知道這一點。隨著霧氣散去,二人驚訝的發現,不知何時,他們的鐵船,已經陷入到了無數破舊木船的包圍當中。
“嘶——!”倒吸一口涼氣的同時,二人彼此對望,分別從對方的眼底讀出了驚駭。
恰巧就在此時,伴隨著濃霧隱去。
有一道倩影自漫天薄霧中浮現,雙手隨意的背在身後,上升的氣流,令她如今被染成黑色的長裙衣袂飄飄,卻並不張揚,亦不見裙底風光。
她下落的速度很快,眨眼間,光潔的玉足便如同脫離花蕊的花瓣,不著痕跡的落在了甲板上。
國常視線一直盯著挪不開眼睛,直到對方落地,此時才回過神來,同時暗自心驚道:“好美的女人!”
如果他內心中對“美人”的要求,達到了苛刻的一百,那麽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女,評分絕對在一百五十以上。
不!
好像自己之前所有的形容詞,所有的硬性標準,放在少女的身上,都變得牽強附會起來。就比如說本來隻喜歡高挑的,但她卻例外,比如說隻喜歡溫柔的,但她卻除外,亦或者喜歡端莊秀美的,但只要是她就沒有任何的問題。
再美好的形容詞,對少女來說都要遜色半分。
少女微微歪了歪頭,似乎是在思考,明亮的眸子靈光湛湛,像是會說話一般。
她並沒有與眼前二人搭話,視線在整艘船能夠看到的地方巡視。
很快的,李瀟就看到了逐漸向這裡聚攏來,令她十分眼熟的矮個子黑衣人們。
李瀟之所以會來到這裡,原因是她身上和妖魔的契約,讓少女感知到了老四就在這艘船上。
少女,或者說少年,是真的把這些大妖魔當做自己的兄弟。因此讓鳴幽和戈黛娃鎮壓住無底船骸後,李瀟第一時間就來到了船上。
“這位姑娘,”國常叫到:“不知你到我們的船上有何貴乾。”
看不出對方的虛實,這讓國常心中沒底,但他偏偏又陷入到對方該死的容貌以及氣質上,深深的無法自拔。
所謂“關關雎鳩,在河之洲,”他雖不知道什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此時卻忍不住三觀跟著五官走,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個讓他琢磨不透的少女,究竟有多麽危險。
“老四,快出來!別以為你躲在甲板下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這!”
少女朱唇皓齒,整齊的白牙十分漂亮,隨著她的高喊,周圍的黑衣人面面相覷。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封鎖了李瀟所有的退路。
也就在此時,立尊心中生起了貪婪。
“如此漂亮的美人,倘若抓回去,不知道能在族中換來多少的功勳,不,把她弄去拍賣,才能夠利益最大化。”
同他一樣想法的,還有身邊的國常,不過這家夥的目的,卻是想要將李瀟收做禁臠據為己有。
“動手!”美人動人心,立尊的語氣急不可耐。
話音一落,他已經當先動手,從腰間抽出和那些黑衣人看上去製式相同的長刀,不過這刀雖從刀套裡抽了出來,卻連著刀鞘,並未出刃。
只見他朝前方一揮,身旁的國常來不及阻止,不過立尊並非下的殺手,而是在他的控制下,刀尖點動,如毒蛇般竄出,似乎是想要擊打李瀟身上的軟肋,一招將其製服。
於這千鈞一發之際,少女整個嬌軀不閃不避,在外人看來,似乎是嚇傻了,但實際上李瀟確實要硬扛下這一招。她那外人看起來波濤洶湧,童顏巨汝的身材,實際上卻是重重防護,當得上一件反彈傷害的“荊棘護甲”。
不過,就在這白駒過隙的一瞬間,一道黑影卻不知從何處竄了過來,先是手掌做虎爪狀,猛的一拍,拍得立尊的刀柄一偏,接著化掌為拳,狠狠擊打在立尊的手背上。
這一下力道極重,但可惜的是,卻不能撼動當然境的氣修強者,只是勉強讓對方後退了一步。
擊退了強敵,黑影停留在原地,目光警惕。
這時,場上的眾人這才看清楚,攔住立尊攻擊的,是一個滿臉滄桑,寫滿了故事的中年男人。相比起身著華貴衣袍,面容端莊的國常與立尊,同為中年男人的他,扮相實在算得上有夠邋遢。
尤其是在他的背上,還用布條負著一個渾身是傷的消瘦少年。這個少年身上大塊的青紫,像是各種各樣的掐痕,還有衣服裸露的邊角處,蔓延出來的一條條的鞭傷。渾身上下,唯有一張清秀的臉蛋還算完整。
雖然心裡的布置被人破壞,少女卻松了口氣,因為等到了她想看到的那個人出現。
“老四,你終於肯出來了。”嘴角輕輕翹起,少女說道。
“大王,您不該來的啊。”中年男人卻苦笑一聲。在他的感知中,國常和立尊就如同兩座雄渾的高山壓在面前,讓他喘不過氣來。
老四雖然可以做到心裡不懼,但渾身的妖魔之力,卻被壓得如同重重淤堵的管道,變得斷斷續續,甚至到了後面乾脆就流動得乾澀起來。
少女這時聞言,臉色嚴肅,嬌哼道:“不要叫我大王,要叫我魔女大人。”
“您這……唉,知道了大王,好的大王,沒問題大王。”老四忙不跌的點頭。
收回陡然銳利的目光,李瀟這才滿意的點頭:“嗯,作為你們的大姐大,我可不能放任我的兄弟們出事啊。”
李瀟走上前去,看了看老四背上昏睡的少年,她目光敏銳,一眼就從少年身上熟悉的傷口看出了什麽。
“可憐的孩子,他是……”說話間,李瀟伸出手掌,試探了一下對方的額頭:“唔,還好,傷口沒有發炎,只是有些營養不良。”
“他是我的侄子,”老四語氣有些急,說完緘默不語,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
李瀟挑了挑眉,幾位大妖魔的前身他了若指掌。雖然有些奇怪,但看了眼少年強忍著顫抖的睫毛,又順勢瞅了瞅老四,少女只在對方臉上停留兩秒便挪開了視線。
“看來這次要動真格的咯,”偏過頭,李瀟平靜的與對面的國常和立尊對視,語氣像是提醒。
下意識緊了緊肩膀上用布條編成的藤繩。其實不用繩索,背後的少年也如八爪魚一樣纏在他的後背上。
“嗯,”老四重重的點點頭,只不過這個動作做得很慢,看上去就好像他的頭顱有千均重一般。老四心裡門清,他就算心無掛礙的全力出手,也未必是對面首腦中任何一人的對手。
當然境氣修,那是比木子城的最高戰力“禦天境氣修”“李錚李城主”還要高出一個大階位的存在。
邋遢男人心中暗自琢磨:“更何況此時自己背上,還背著這麽大一個“牽掛”,可我這時決計不能退縮的,自己每多承受一分,大王的壓力就要小上一分。左思右想,如此看來,此時哪怕硬著頭皮,我也要強上了。”
“放心,我在你的前頭呢,”李瀟似乎讀出了老四的心聲,她胸脯拍得“嘩嘩響”,言語間示意老四不要有太大的壓力:“本魔女現在可是很強的哦,”隨著她的動作,前胸竟如同果凍一般晃動。
說完以身作則,快走幾步,來到了老四的前方。
其實不用李瀟先動手,到了此刻,對面的國常與立尊早已失去了耐心。
兩人沉默不語,渾身散發出一種灰蒙蒙的“氣”。
這種氣看上去顏色灰敗,讓人一眼看去就感覺渾身不適。
很快,當兩名禦天境氣修的氣交織在一起,便在其背後的高空中,形成了一個狀若,由無數骷髏頭累積成的“金字塔”狀京觀似的“氣象”。
此時恰巧江上有風掠過,吹過氣象時,竟如同穿過了實體一般,隱隱發出詭異的嗚嗚聲,宛若冤魂在哀嚎。
通過金手指面板,李瀟知道此乃“鬼氣”!
而兩名當然境修士,就是鬼修了。
雖然二人修的是同一種氣。但不同的是,國常是將氣凝聚在身前,聚成了一團巨大的圓球。立尊則是將鬼氣附著在了手中的刀刃上。
“你的對手是我,”沒有來得及過多的思考,老四又繞到了李瀟的前方,剛好攔在了立尊的面前。
“礙事的家夥,”立尊吐了口唾沫,他雖說人到中年,但臉上白淨無毛,收拾的很乾淨,只在鼻子下端續了一小撮黑色的胡子。
“蹦!”只見他握在劍柄下端的手掌一緊,大拇指按在刀柄上一彈。
不見任何的光影,下一刻,刀刃又落回了刀鞘。
“好快的刀,”老四摸摸自己的脖子,那裡有一道明顯的血痕,他瞪大了眼睛,但下一刻,老四整個身軀包括抱著他的少年,都如流水一般融化成了黑色,向地面落去。落地後化作了甲板上的一團陰影。
陰影迅速移動,在立尊還未停止沾沾自喜時,老四從對方的身後冒了出來,接著探出手掌,朝對方後背就是狠狠一拍……
而在另一邊,李瀟與國常也鬥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是憐香惜玉,有心讓一讓美人,還是怎麽回事。國常竟站在原地,如李瀟方才一般一動不動。
不過他愣神,少女可不會遲疑。
李瀟伸出腳去,腳後跟朝著對方的面部兜頭罩下,這一下踢實了,絕對夠對手喝上一壺。
卻不想國常看似愣住,實則當然境修士反應速度怎麽會慢?
“咦!”李瀟輕呼,險些失去平衡。直到這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小腿被人拿捏住了。
真.女子白給術???
更加令人難受的,是國常身為情場老手,常年遊戲於花叢,一雙手掌早已練出本能,手上自有著一股古怪的力道,只是輕輕的幾捏,一時間竟讓李瀟渾身發軟。
失了力道,又失了先機,少女一連試了幾次,皆抽身不得。不由咬牙切齒:“我這腳,如何?”
“好香,好軟,”下意識回答道,只見李瀟的腿被他捏著,接著就送到了鼻端,從小腿嗅到盈盈可握的玉足。國常大張著鼻孔,眼中露出了迷醉的神色。
那癡迷的表情,讓李瀟一陣惡寒,瞬間有了一種自己的腳,是不是附帶有強烈的精神汙染的感覺。
“哈,去你的吧,”念及此處,也不知是哪裡來的怪力。腳一用力,一股巧勁頓生,少女的腿如同滑溜的泥鰍一般,瞬間掙脫對方的雙手,這還不算,李瀟直接借力,把對方硬挺的鼻梁給踢斷。
抽身飛退。而國常捂著鮮血直流鼻子,蹲在原地痛苦的慘叫。
李瀟敢於出手,是因為看到了對方的面板,這人大多的手段都偏向於禦氣,是一個妥妥的“法師”,不揍他揍誰。
可是從剛才的接觸,李瀟才知道對方實力的可怕。
看了一眼周圍將鐵船團團圍住的幽靈船,李瀟不僅有些懊惱,無底船骸可是能做到尊境以下,越三個大境界對敵啊。
自己這個要收服他的主人,可是當著他的面進行首秀啊。
“絕不能掉鏈子!”李瀟一咬牙,再次欺身上前。
腿上的力道重了數分,一腳接著一腳,一連踢出數次。讓國常狼狽招架,後退間腳步紊亂,好似個沒修煉的凡人。
如果說立尊的刀,舞起來如同陰狠的毒蛇不斷探首,那麽李瀟的腿,彈動間就如同兩條白龍。時而盤旋飛舞,時而從天而降,時而隱入霧中,時而動如驚雷。
每一次出腳,位置都是無比的刁鑽,常常不按常理出牌。
國常起初還能做到以雙臂或禦氣招架,只是隨著李瀟對新七彩神附身狀態的熟練,國常勉勉強強還能做到防禦的姿勢瞬間瓦解。
“這是個什麽樣的怪物啊,”國常越打越心驚,原本的輕視心態,早已被他丟到了九霄雲外。
通過他的觀察,以及對戰鬥的直覺,對方的手段以及身法,無論怎麽看,都只不過是修身境界的小修士。
但對方的整個肉體卻堅韌得可怕,自己的攻擊擊打在對方的身體上,簡直就像是以凡人的血肉之軀去拍打金剛石。
正是依靠著強健到堪稱怪力的體魄,李瀟直接和當然境修士鬥個旗鼓相當。
當然了,這不是少女的極限,畢竟如今的七彩神,可是先尊境界的馭獸。雖說沒像其他三大隻一樣將四維屬性升滿(斑龍沒有屬性點滿,因為李瀟通過金手指得知,斑龍會自然而然成長到戈黛娃的上限,不過需要時間),但神明不出,七彩神便站在此世之巔。
盡管附身狀態時,李瀟能夠發揮出的能量不足萬一,但是,那也要看看是誰的萬分之一。
“大王小心!”老四提醒的同時,揮出一股妖魔之力,掃飛了半空中射向李瀟的數枝冷箭。
妖魔的實力,其實很模糊,其中大妖魔誕生之初,大概介乎於無涯境到禦天境氣修之間(妖魔死後的實力與生前的實力無關)。
“謝了老四,還有,不要叫我大王,要叫我魔女大人!”
一拳轟飛國常,李瀟一連向後躍出數米遠。
打到現在,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但是一個剛踏上修行境界的修身境小修士,以及一個實力莫測,但約莫也就勉強達到禦天境的的大妖魔。能和兩個當然境初期的修士鬥這麽久,已經是十分難得了。
不過看著面對立尊狂風暴雨的劈砍,如同站在暴雨中勉強支持的老四。
少女一陣心疼。
“就這樣吧,不陪你們玩兒了,”揉揉發酸的手腕,少女這時忽然微微一笑,笑容傾國傾城,卻帶著寒冬裡天空中雪花的冷烈。
對於這個笑容,被當做陪練許久的國常,不但沒有被美色迷住,心中反倒升起了一種窒息般的感覺。
果然,就聽少女道:“喵桑,故鄉的撒庫拉開了,快回去看看吧!”
這個信號是?!
正在因為離開了水底,在天空中撒歡的哇嗚,實際上整個心神都牽掛在李瀟身上,此時得到信號,碩大的眼珠子向下望去,同時毛孩子怒吼一聲:“哇嗚!”
技能!
甜蜜暴擊——花瓣形態!
砰——!砰——!砰——!
毛發肆意散開,漂蕩的細絲狀毛發團在一起,看上去順滑無比,如同一團粉紫色的雲彩。
接著,這個雲彩“下”起了花瓣雨。
“好,好美的花瓣呐,”這是國常的最後一個念頭。
一連串的爆炸聲響接連響起,如放長掛鞭炮一樣不絕於耳。
毛孩子先尊境的強大精神力下,沒有一條漏網之魚。
就連甲板下面正在贏樂的那些人也沒能幸免。
船上的所有捕奴隊的人。
通通炸成了拌著蛋黃醬的番茄沙司!!!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