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換了馬甲了我就不認識你了!”李言聞微微冷笑。
至於什麽萬年靈芝,更是忽悠人的。
這世間的藥物,還有誰比他李言聞更熟?
這靈芝,不過是木耳一類的菌類罷了,第一年生長,若不采摘,第二年便會枯萎腐爛。
因此這靈芝連兩年的都沒有,更不要說什麽萬年靈芝了。
“可見張佑這廝滿嘴胡話,根本沒半句可以聽信!”李言聞咬牙切齒,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
可是別說,泡在牛奶之中還真是舒服!
也多虧了這廝能夠想出這等好主意來!
李言聞信手將那些草藥一把一把拿過來仔細看。
“哼!”
李言聞簡直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啊!
就算是騙人,你張佑能不能敬業一些,若是騙騙旁人也還罷了,居然拿出這些東西來騙我李言聞!
如果說浴池中的藥有什麽特別的話,就一樣!
這些藥都特麽特別的便宜。
這藥要治病救人,講究個君臣佐伍,藥性搭配。
可這浴池中的藥物,根本就是胡扔亂配的,根本沒半點道理好講!
“明白了!”
伴隨著一陣對人性的失望,李言聞終於明白了。
他仿佛已經看到張佑那廝拿著錢袋走進了藥鋪,舉目四望,在眾多草藥裡尋覓著,尋覓著。
終於,張佑按照價格從低到高的順序選定了幾位藥,然後胡亂買了來,扔進這浴池之中。
雖說這些藥用來泡泡身子也不會有什麽損害,可要說可以治病,還可以防治天花!
就算現在出現一百條大漢將李言聞活活打死,他也不會信半個字。
“李兄,不要忘了拿著靈藥在身上到處搓呦,越用力越好哦!”房間外面,傳來了張佑賤兮兮的聲音。
“這廝!著實可恨!”
李言聞簡直是咬牙切齒地罵道。
這世上壞人多了,仗勢欺人的,趁火打劫的,貪贓枉法的,李言聞一路行來見的也不少。
可偏偏,李言聞從未見過一個人敢在醫術上對自己不敬。
雖然他今年不過二十歲,可在行醫路上,那也是有許多積累的。
可是如今,我的行醫大路還沒開始,英明就要毀於此了嗎?
李言聞萬念俱灰,沒錯,自己真的掉進了大坑裡。
如今自己不但跳進了張佑的這清華池,還要用這一堆不值半文錢所謂的“靈藥”在自己身上使勁揉搓。
這簡直是對自己醫者身份的侮辱!
此刻的李言聞很想馬上站起來,衝出去,揪住張佑將他痛打一頓,讓他親自找找那些萬年老山參到底在何處!
“呼呼呼!”可是,這一切只能在心裡想想罷了。
李言聞靜靜的坐在牛奶池中,長長出了幾口氣。
大醫治國!
如果沉不住氣,豈能做好醫者!
越是到了這般不利的境地,便越要穩得住。
這就好像遇到了什麽疑難雜症,必須誠信敬意,凝心聚氣,才能慢慢想出辦法。
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李言聞一臉厭惡地伸手拿起一把藥草,往自己身上擦去。
“我到底上輩子做了什麽孽啊,居然遇到這樣一個無賴!”內心之中,李言聞也會發出這樣的感歎。
我就照著你的法子做,從頭做到尾,讓你張佑再無話說!
李言聞已經打定主意,
既來之,則安之,一定要逆來順受,隱忍到底。 一把又一把的藥草被撈了出來,被李言聞用力的按在身體上用力揉搓。
過了不久,李言聞的皮膚開始慢慢變紅,甚至已經開始出現了血絲。
李言聞站起身來,隨手將手中的藥草扔進浴池。
“我就不信,靠這些無用的藥物洗澡就可以不得天花!”李言聞站起身來,朗聲道:“我洗好了!這回總可以了吧!”
“李兄,你可千萬不要穿衣服哦!”外面張佑趕緊叫道。
“你……哎!”李言聞長長歎了一口氣,自己好麽樣的為什麽要進了這浴池?
簡直是上了賊船嘛!這還有完沒完啊!
“李兄,在你身旁的櫃子裡,有一件浴袍,你可以穿上出來!”外面張佑又說道。
李言聞打開櫃子,頓時眼前又是一陣發黑。
這!這叫浴袍?
櫃子裡,赫然放著一件破衣服,看那樣子,分明有幾年沒洗了,衣服上散發出陣陣臭味,便是扔給叫花子穿也沒人要,更惡心的是,那衣服上面居然還有塊塊斑點,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李言聞。
這分明是生了滿身惡瘡之人身上瘡口中流出的膿液乾結而成。
李言聞既為醫者,平生最好潔淨,便是飲食用度,也都講究個器皿乾淨,食物清潔。穿的雖然是布衣,卻也時時漿洗,可眼前這一件……
“你這廝,分明是因為我來找你張佑的麻煩,所以故意折辱於我!”李言聞終於忍不住了,大聲叫罵道。
“哼!”外面傳來張佑不屑的聲音道:“李兄不想穿,隻管走便是!”
李言聞大怒,胡亂穿上自己的衣服,推門而出。
“你你你!”
這不出來還好,一出得門來,李言聞隻覺天旋地轉,差點沒當場暈倒。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啊!
張佑根本沒理李言聞這茬,正和小九兩個招呼其他員工們搬梯子釘釘子。
牆上掛著好幾副新畫好的畫。
畫面裡,一人身背藥囊,面目清瘦,分明便是李言聞的樣子。
李言聞不看還好,一看更是義憤填膺。
我靠,尼瑪這特麽居然還是連環畫!
第一幅畫著的是在張佑家門前,李言聞對著張佑破口大罵。
第二幅是清華池內,張佑將一大包銀子交給了李言聞,畫中的李言聞已然是笑逐顏開的模樣。
更誇張的是第三幅,一大池子牛奶裡,一個面目猥瑣之人與李言聞一起泡在牛奶裡,兩人坦誠相見,把酒言歡,旁邊居然還站著幾個妖豔的美女。
“不錯不錯!”張佑拍著旁邊小九的肩膀道:“我覺得這一幅你與李兄一起沐浴的畫畫的最好!”
李言聞強忍住氣憤,怒道:“你這廝幹什麽要憑空汙人清白!”
張佑臉色肅然,道:“李兄,咱們有言在先,進了我這裡,便要按我的規矩來,可你呢?不但不守規矩,還倒打一耙,說我張佑故意難為你,你說說看,我張佑可是個至誠君子,豈能做那等不要臉之事!”
李言聞心裡這個氣啊,看了一眼張佑,再看看牆上掛著的連環畫。
這廝說什麽也沒半分赤誠君子的模樣啊!
張佑理直氣壯地道:“要說不守信用,那也是你李兄不守信用!你們說是不是!”
小九帶著幾名員工轟然答應。
張佑又道:“李兄身為醫者,當知道這天花是何等凶險的病症,如今我一不要你吃藥針灸,二不要你傾家蕩產,不過是請你穿一件那個,那個浴袍,難道就很過分嗎?”
“誒?!這麽一說,倒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啊!”李言聞心裡說道。
“而且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證, 在我清華池裡洗澡,那是不過是防治天花的第一步,後面還有好幾步呢,但凡少了一步,那也是無效的,所以你要走隻管走!可既然如此,還是那句話,出了我這大門,卻不可說我的法子不靈!”張佑說的簡直是理直氣壯。
而這時那幾名郎中也一個個灰頭土臉的出來了,因為他們也看到在牆上畫滿了他們一個個的出浴圖。
“哼,難不成你叫我做貓做狗,我也要答應不成!”李言聞氣哼哼地說道。
路是自己走的,坑是自己跳的,沒奈何,隻好硬著頭皮挺下去了。
“不會不會!”張佑哈哈一笑,道:“只要李兄穿上那件浴袍,到後院的祠堂之中燒幾炷香,然後在神靈排位前誠心敬意地磕幾個頭,這事就算差不多了!”
“當然,你們幾個也是如此!”張佑指著其余幾名郎中說道。
“當真?”李言聞對張佑的話,再也不敢完全相信。
“當然!”張佑一揮手,小九跳上梯子,將那幾幅畫取了下來。
李言聞心裡稍稍安定。
張佑心裡暗笑,所謂君子可欺之以方,現在我是取了下來,可你李言聞萬一又起么蛾子,我不會再叫人掛出來嗎?
李言聞思忖片刻,點了點頭道:“反正今日事已至此,我便看你還有什麽招數!”說罷轉身回了單間內,將那件髒衣服換了穿在身上。
那幾名郎中見李言聞如此,自己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互相對視一眼後,灰溜溜進了各自的房間,將髒衣服穿在了身上。
“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