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衛們見張沛如此記掛下屬,無不感激涕零。
“督主?!”×N
“督主節哀順變,大檔頭也不想看到督主如此傷心憔悴。”
二檔頭曹峰見此連忙上前……彎腰扶住張沛?
曹峰身高九尺,相貌英俊、玉樹臨風,細長的眼睛看似微眯,開合間自帶一絲冷傲。
若是不知底細的人看到他,只會當他是冷俊小生,而不會認為他是太監。
身高馬大的他扶著矮小的張沛,那畫面簡直不忍直視。
張沛昂起頭不悅的瞪了他一眼,輕輕抽回手臂。
曹峰不明所以,以為他還在為楊宇軒一杆逆臣殺了皮嘯天而生氣。連忙跪地請罪:
“督主恕罪,小的這就帶人去追殺楊宇軒的孽種,一定將他們的人頭帶回來,祭奠大檔頭。”
張沛聞言一愣,仔細看了他一眼才想起來,眼前這貨不會就是‘龍門客棧’裡被屠夫殺了的大太監曹少欽吧。
所以這貨死在外邊不是意外?
很可能是朱鐵膽調虎離山的毒計……
‘我說鐵爪飛鷹爬那麽快呢?原來老曹手裡的高手都被減除了。’
“不必了,楊宇軒是鐵膽神候灑下的餌,目的是將你們幾個逐個擊破,好讓灑家手下無人可用。”
曹峰聞言頓時想通此計的關鍵,不由得驚起一身冷汗——要是督主沒有察覺?
‘要是我意氣用事追了過去……’
“哼~想不到堂堂鐵膽神候,居然是卑鄙無恥的小人。”
張沛沒有理會曹峰,肅然的看著面前上百具白布,哀傷道:
“曹峰,可知躺下的這些人……都叫什麽名字?”
曹峰面露不由得難色。
‘我最近飄了?督主要借機敲打我?’
‘東廠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我哪知道他們叫啥?’
“督主恕罪,小的這就去查……?”
張沛掃了一眼在廠的所有人,聲情並茂的朗聲道:
“我東廠之人職責是保護皇家內院,為防禍亂宮廷,皆是宦官之身。”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損傷即為不孝。不孝之人死後不入祖祠。”
廠衛們聞言無不有口難言、痛苦萬分。
看到倒下的袍澤,想想以後的自己,頓時感同身受倍感淒涼。
有些心靈脆弱的不由得低聲抽泣起來。
——又不是我們主動當太監的,是你們把我們賣了,為什麽不讓我們進祖墳……
心軟的氣氛彌漫開來。
張沛繼續煽情:“我等殘缺之人膝下無後,百年之後連個燒紙祭奠的都沒有……
若是我們這些昔日袍澤都不知彼此,那死後還有誰能記得我們——?
這些廠衛是為灑家辦事而死的,灑家要讓人永遠的銘記他們。
宦官不入祖墳——
那灑家就給東廠建造一個共同的祖墳。
但凡在灑家手下效力的袍澤,無後之人皆可入內安寢。
灑家還要為他們立碑,讓世人知道他們是為了大明朝而死的。”
“謝~督主!”×N
這一刻廠衛們是發自肺腑的感謝張沛。
他們這些人雖然活著的時候風光無限,但死後會怎麽樣可想而知。
說句不敢恭維的實話。
死後‘受人唾棄’都是一句祝福,至少這樣還有人記得你。
丟棄亂葬崗、荒墳嬴野、無人可知……才是他們真實的結局。
‘如今曹督主給他們立碑了!!’
‘士為知己者死,他們怎麽能辜負曹督主的再生父母之恩。’
張沛將他們的表現盡收於眼底,那怕他們中有臥底,這一刻也是感謝自己的。
“曹峰——”
“屬下在。”
“從灑家的私庫裡取三千兩銀子,給這些袍澤置辦上好的棺木。
去城外買個山青水秀的山頭建祖祠。
祖祠前面給灑家立一座大石碑,規格不超過黃陵,能立多大立多大。
去卷宗室,查看這些袍澤的姓甚名誰,將他們一一篆刻在石碑上。
言明他們是今日前去討伐逆臣,被逆臣黨羽所殺。
逆臣的名字就別刻了,寫的他們英勇些。
若是他們尚有父母,給他們親眷送二十兩安家費。”
曹峰不由得看了一眼悄然升起的半月,斬釘截鐵道:
“是督主,屬下這就去辦。”
“哮天的遺容灑家已經整理過了,你們一並抬走吧。”
“是……”
“飛鷹,一會兒陪灑家去見皇上。灑家如今走火入魔、功力盡失,已不適合在擔任督主了。”
“灑家有意推薦你擔任督主……”
廠衛們剛剛攀上開明的領導,眨眼間領導下崗了!怎麽可以?
紛紛焦急的大喊:“督主!”×N
鐵爪飛鷹也是滿臉愕然。
他雖自負算是曹正淳的心腹手下,但他連個檔頭也不是,怎麽可能破格提拔成督主。
‘上午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一下午就功力盡失了?難道試探我?’
曹峰聞言也焦急萬分——他是宦官,天生屬於曹正淳一系,若是曹正淳倒了,他也必然被清算。
“督主鴻福無量,必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屬下尚有二十年功力, 這就傳給督主。”
鐵爪飛鷹見此也面露關切,心中一動,跟著曹峰一起伸手探向張沛。
“屬下也有二十年功力,這就傳給督主。”
‘咦?功力居然真的衰退了這麽多。雖然不算全失,但所剩已不逾十年了。’
張沛在他們探查完後,神色滿意的輕聲呵斥:
“胡鬧,功力豈是隨便能亂傳的。
再說了,這督主之位由誰擔任皇上說了算。
灑家能做的就是如實稟報,和推薦人才,灑家還能不能勝任皇上自有定奪。”
“督主!”×N
“好了,曹峰去辦事吧。飛鷹在這裡侯著,灑家洗漱一番就去見皇上。”
張沛無視了曹峰等人,虛弱的回屋裡了。
曹峰不岔的看向飛鷹,冷哼一聲帶著人、抬著‘人’走了。
鐵爪飛鷹滿眼惆悵的看著半月,心道:這他娘的是什麽事兒啊。
……
禦書房。
朱厚照正端詳著一份國書沉思,其上記載的是:出雲國進獻利秀郡主為妃。
“皇上,曹督主求見。”
“讓曹正淳進來吧。”朱厚照頭也不抬的吩咐。
“奴才曹正淳叩見皇上。”
“愛卿……噗嗤~哈哈~曹正淳你這是腫麽了?哈哈~”
朱厚照只見爬著一個……
一尺半的背脊匍匐在地,團成一團、頂著一個佔據身體三分之二的老臉。
尤奇這老臉還是那不可一世的曹正淳,劇烈的反差頓時戳中他笑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