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靈力與靈藥的秘密尚被封鎖在小范圍內，除了各國高層和研究人員鮮有人知。人們始終沒有停止幻想著哪一天突然覺醒異能，盡管從今早開始就沒再有更多能力者出現。

　　京城西區，國家安全委員會會長辦公室內。

　　靠窗的竹櫃上，一盞冰裂釉茶壺正吐出嫋嫋香霧，旁邊倒扣著兩隻配套的小巧瓷杯。正對大門的紅木桌上高高的堆放著文件，文件封面上基本都帶“超自然”、“靈力”一類字樣。已是深夜，辦公室內燈全亮著，桌前卻沒有坐人，這間辦公室的主人背手站在一排文件櫃前。

　　衛準是個典型的中老年知識分子。他鼻梁上架著大號圓框眼鏡，眼鏡腿是褐色虎斑紋的，因為室內開著空調，他把中山裝的上衣掛在了椅背上，上身著白色襯衫。衛準的臉白白淨淨的，頭髮染黑之後完全看不出老態，看起來只有四十多歲，事實上他已經奔六了。

　　他此時正面對著文件櫃，透過玻璃看裡面一排排書脊，也不像是在找什麽的樣子，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雖然有些疲憊，但他始終站的筆直，像個軍人。

　　“哆，哆。”有人敲門。

　　“請進。”衛準一動不動。

　　進來的是個穿藏青色西裝年輕人。這個年輕人辦事很有效率，幾年前被招進來之後就在委員會爬得很快。兩天前他又幸運地掌握了控制金屬的能力，一躍成為了部門裡的大紅人，現在被臨時抽調到會長身邊來臨時兼任保鏢和秘書，在能力者相關的工作中協助衛準。

　　“會長，實驗基地那邊有新進展。”年輕人恭敬地雙手遞上一個蓋著“機密”的文件袋。

　　“另外，軍部的李首長請您去他那裡坐坐，說是要和您商量大體檢的事。”

　　“大體檢”正是衛準自己的提案。

　　大體檢，顧名思義，就是給全國人照下x光，從而篩選出所有的能力者，方便統一管理。能力者在覺醒後身體構造與常人會有明顯不同，所以這個計劃是很可行的。此外，它還可以給官方帶來許多寶貴的一手數據。

　　至於這個計劃會引起民眾怎樣的反應，衛準也是思考良久。雖然這樣做很可能會激起大多能力者的不滿，但是放任未知的能力者在社會上活動絕對是對民眾安全的不負責任。

　　有些人在意外獲得強大的力量之後，也許是出於不成熟的心理，也許是為了表達對社會的不滿，對他人使用了暴力，造成了一系列惡性事件。

　　而且據衛準所知，有些能力者居然獲得了影響他人思維的異能，這些能魅惑目標、打斷思維的能力勢必會給商業造成巨大打擊。只需一個眼神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讓別人簽下不平等的條款，現有的法律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衛準從政多年，一直以來都是運籌帷幄，遊刃有余。讓同事們焦頭爛額的問題，他能雲淡風輕地順手解決。可這一次，他深刻地感受到了個人在人類大形勢和超自然力量面前的無力。如果將來能力者們形成了組織和政府對抗，衛準沒有轉危為安的信心。

　　以官方現在的能力，想要控制所有能力者不太現實。如果能招攬一部分能力者，讓他們與民間的能力者形成製衡，再利用互聯網掌握所有能力者的動向，國內局勢就能安定許多了。

　　“我知道了，你自己忙吧。”衛準揮了揮手，示意助手出去。

　　半小時後，他讓助手開車載著自己來到一號軍區，軍區營地裡寂靜無聲，站崗的士兵強忍著困意，

像沒有生命的木偶一樣支棱在門兩側。　　“哈哈哈，老衛！最近不好過吧！”李首長豪爽地拍拍衛準的肩。

　　“現在誰還好過呢?全世界都不太平。美麗國那邊也在組建能力者部隊了吧！國內估計就數我們倆最慘了，責任大還沒好處撈。我本來還有信心比你多活個兩年，給你上個墳。像現在這麽折騰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倆就要一起下地了！”

　　“一起下地好啊！我可不會讓你死在我後面的！熬也要熬死你！”

　　……

　　金陵，清晨的風仍像昨日一般凜冽，雲層厚重的仿佛戳一下就能滴出水來，不出意外快要下雨了。

　　“看到最新消息了嗎?國家安全委員會宣布要在全國范圍內展開大體檢，篩選出能力者。整體素質優秀的，有機會在官方能力者機構任職。”林帆靠在食堂的椅子上，一手搭著椅背，舉起手機對著沈澈晃了晃。

　　“還能怎樣，檢唄！現在什麽都是大數據，根本不可能逃掉的吧！”

　　“這次體檢之後，官方應該會對能力者采取一系列舉措，沒問題嗎?”

　　“官方應該不敢太強硬，現在能力者都散落在民間，他們應該是想讓一批能力者變成他們的人，好讓民間能力者不敢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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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十點，年級群裡來了通知:大體檢從下午兩點開始，做完後要掃學校通行碼，應檢盡檢，吧啦吧啦。

　　下午一點，畫著紅十字的車隊進了校園，在體育館門口停下，校工和醫務人員把x光機搬進了場館內。

　　當武警的車輛到達，正好是下午兩點，等候體檢的隊伍浩浩蕩蕩延伸出場館門口一百多米。學生們有的因為自己不是能力者，顯得有些無所謂;而有些則抱著一絲期待，希望自己是特殊的，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沒有展現出異能。

　　沈澈和林帆等到快到飯點才不緊不慢地前去排隊，此時兩條隊伍都已經縮短到十個人左右了。

　　“下一個！站到板子上！”

　　沈澈走上前去，正對機器站直。

　　“喲！又一個！小夥子好運氣啊！”護士阿姨又湊近儀器看了看，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挑了下眉:“好家夥，這已經不能算人類了吧！”

　　護士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周圍的人都望向了這邊，竊竊私語，他們看沈澈的目光介於看熊貓和看暴發戶之間。

　　一邊的武警走過來，取走了沈澈的X光照片:“小夥子過來填個表吧！”

　　沈澈填完了信息表，武警將表和片子裝進文件袋收好。這時，檢測點那邊又傳來一聲驚呼:“你也是！你倆約好一起來的吧！”

　　“是的，姐姐！姐姐能不能偷偷告訴我，我們這兒到目前為止查出幾個能力者了?”林帆雙手合十，笑眯眯地問道。

　　護士阿姨嗔道:“小夥子嘴真甜！是想從我這騙情報?不過上面也沒要我們保密，我就告訴你好了。你們這個校區到現在為止檢測了一萬三千多人，一共是十二個覺醒了的。等全部查完了，應該會要通知你們去開個小會，都有機會互相認識的。”

　　“好的，謝謝姐姐。”

　　林帆朝沈澈眨了下眼，沈澈一臉嫌棄地別過頭，沒有看他。

　　……

　　一小時後，十二個能力者在會議室的長桌兩邊坐下，打量著彼此。

　　沈澈認識其中四個。除了林帆、秦小瓊、薑子培以外，還有一個人是沈澈完全沒想到的——在座的唯一一個教師，土力學教授楊斌！

　　沈澈坐在楊教授左手邊。

　　“楊教授。楊斌教授！”

　　“同學?你認識我嗎?你是不是在上我的土力學課?”楊斌看到有學生跟自己打招呼，顯得很高興。

　　“是的是的，還有這位也是，我們是舍友。”沈澈指了指林帆:“沒想到教授您也是能力者啊。”

　　“啊呀，我之前也沒想到我能覺醒哇！”楊斌抓了抓有些禿的頭頂。

　　“能告訴我您的能力嗎?”沈澈肩膀往那邊靠了靠，小聲問到。

　　“等開完會再說吧，我相信以後會有很多互相了解的機會。”

　　“咳咳。”一名年輕的軍官邁著矯健的步伐走進會議室，大步走到了會議桌上首，清了清嗓子。

　　“各位老師同學們，我是來自東部軍區的何燁，軍銜中校。和你們一樣，我也是一名能力者。”

　　何燁暗中觀察著師生們的神情，頓了頓:“能夠掌握超自然的力量，我們無疑是十分幸運的，是被時代選中的人。我願意相信各位都是守秩序的優秀公民，但是如果國家任由我們這些能力者像以往一樣生活在社會之中的話，也會讓一些危險分子有可乘之機。”

　　聽聞此言，大家心中都有所明悟，互相交換眼神，沒有人發話。

　　“所以，上層認為有必要采集能力者的信息，錄入國家信息系統‘智腦’，這對各位沒有壞處，希望大家能配合。另外，軍方和警方接下來還會邀請一批素質良好的能力者與官方合作，共同保障社會治安。加入官方的能力者將會有很高的福利待遇。我這次來，是代表軍方考察你們的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