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這些勳貴的手,替我們皇家爭取時間,爭取錢糧,做京城北大門的緩衝。”
“也可借助胡人之手,削弱他們軍中的勢力,如此也算兩全其美,只是苦了遼東的百姓了。”
“然而,這些個庸碌的文官們的想法,就很是可笑了,他們竟然想完全放棄遼東,說什麽遼東苦寒又沒什麽稅銀,不要也罷。”
“於是,朕就借著原內閣首輔、文華殿大學士、太子太傅、太子府詹事張文嚴謀反一案,大肆誅殺文武大臣,輕則抄家,重則滅族。”
太康皇帝側眸瞪了陳爍一眼,低聲問陳爍道:
“你道,朕這麽做是了為什麽?”
“還不是因為,這天下財貨都在這些個文武官員手中,並不在天下黎民百姓的手裡。”
“所謂的加遼響,最後都是加在了這些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的平民百姓身上。”
“興大案後,余者不算,朕的內帑入帳一千零五十萬兩白銀,這些銀兩都是留個給你日後所用的。”
“有道是:‘皇帝不差餓兵’,沒有錢什麽也做不了,你以後做了皇帝,心裡自會知道。”
太康皇帝抬頭看了看大漢高祖皇帝的牌位後,眼瞼低垂,心裡有些無奈,又有些羞愧地接著說道:
“朕不能就這麽丟棄了祖宗之地,將來我大漢遲早是要收回遼東的。”
“所以,再苦再難,朕也要保住寧遠城,作為將來收取遼東的前進基地,也是用來防備胡人南侵的前線。”
“朕昨日已經任命鴻臚寺寺卿李稟宗,擔任遼東經略一職,死守寧遠城。”
“任命一等伯牛繼宗為遼東節度使,駐防山海關,不讓蠻夷踏進長城一步。”
“朕這麽做,也是為了削弱榮國公賈代善在京中的軍事力量,方便你將來上位之後,徹底掌管京營。”
“皇兒,你要記住:‘只要有京營大軍在手,天下就亂不了’。”
“朕前番大肆打壓,這些個文武大臣,也是為了方便你登基以後,對他們施恩,收為己用。”
皇太子陳爍聽了太康皇帝一番為自己考慮的話,心裡很是感動,眼眶微紅,語氣哽咽地道:
“父皇·······兒臣········”
還沒等陳爍醞釀好感情,太康皇帝擺擺手給阻止了,只聽他說道:
“皇兒,你要記住,天下官員皆是貪得無厭的,你在他們之間好好平衡就是了,偏聽偏信是要不得的。”
“也不要有什麽正義、公平、公理之念,利益面前,這些統統都是裝飾,用得著的時候用,用不著的時候放在一旁。”
“治國之道,重在平衡,文武相互製衡,更不可偏廢一方。”
“文武任何一方做大,都將威脅我大漢江山·······”
大漢儲君的冊封大典,進行了將近三個時辰,賈珙只是跟著前面的官員,下跪行禮,高呼皇帝萬歲,皇太子殿下千歲,但幾個時辰下來,賈珙雙腿打顫,幾乎快站立不穩。
賈珙老老實實地躬著身子,一一等前面的高級官員都上車,或是坐轎子離開後,才在焦大的細心地攙扶下,登上馬車準備離去的時候,就見賈珍就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
只見,賈珍隨意用袖口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對著賈珙大聲喊道:
“二弟,你先別急著出城回夏塔莊!”
“今兒,我們四王八公的老親在西府聚會,你如今也是有官身的人了,
老國公爺囑咐我,把你也帶了去。” “讓你也仔細聽聽,到時候別去了遼東開原衛一抹瞎,犯了什麽忌諱,連累我寧、榮兩府,可就不太好了。”
“這樣吧,二弟,你就跟著我車隊的後面,咱們這就去西府,可別讓這些長輩老親久等了。”
還沒說完,賈珍扶著賴升的肩膀,登上他自己的馬車,就匆匆離去,絲毫沒有要等賈珙一起的意思。
見賈珙愣愣神,好似泥塑像一般,沒什麽動靜,他身旁的焦大黝黑的臉上,一陣糾結,只見,他眼瞼低垂,結結巴巴地道:
“將軍······您看······”
賈珙側眸瞥了眼焦大,對著車隊前面的孫振武揮了揮手,示意他跟上賈珍的車隊。
二三刻鍾後,賈珙匆匆趕到了榮國府。跳下馬車,只見此刻榮國府的中門大開,賈政正帶著賈珠和賈璉,面上滿是笑容地,迎接這些個老親們。
賈珙和賈政他們一一見禮後,由小廝、丫鬟領進了榮禧堂,抬眼望去,榮禧堂內早就坐滿了客人,除了榮國公賈代善和賈珍,其他的人,他一個都不認識。
賈珙抬眼望去,只見,榮國公賈代善高坐在主位上,已是疲態盡顯,早已不複他們初見時的矍鑠精神。
在榮國公賈代善左下手第一的客位上,端坐的是一個年歲十六七歲的年輕人。
經過《紅樓夢》的多年熏陶,賈珙自然是知道, 此人有些書生儒雅之氣,恐怕這就是北靜王水溶了。
賈珙自覺自己還年輕,諸位長輩面前不敢逾越,於是,選了排在最後的一個座位,緩緩坐了下來。
可能,因為要商量一些事情,丫鬟們上完了茶水、點心後,就被賈代善打發了出去,通往榮禧堂的前後門,都有榮國府的親兵把守,不讓任何外人靠近。
作為現在大漢最有權勢的勳貴,榮國公賈代善睜開他那渾濁的眸子,掃了一眼眾人後,朗聲道:
“今日,我等開國勳貴聚會,實在是有些事情,要和諸位老親商量一二。”
這時,一個長得頗為壯碩的黑臉中年大漢,站起身來大聲說道:
“節帥,您有事吩咐就是了,這裡的諸位,都是您的晚輩,還有什麽好商量的,您直接定就行了,我等自會聽命,諸位你們說,是不是?”
眾人稍微一愣後,馬上就附和著黑臉大漢的提議,紛紛言道:
“是啊。”
“是!”
“國公爺您定就行了”
……
只是,他們臉上忸怩,有些不自然。
榮國公賈代善哈哈一笑,滿是欣慰地看了眼已是遼東節度使的牛繼宗,說道:
“牛繼宗,你小子剛剛被陛下封了遼東節度使,也是九邊節帥的一員。”
“沒幾日,你就要去守衛山海關了,還是這麽大大咧咧的,怎麽能行?今後,可不許再這樣無禮了!”
牛繼宗囁嚅囁嚅嘴角,還待說些什麽的時候,被榮國公賈代善一揮手,給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