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36歲的瑞塔克坐擁著黑塞鎮唯一的黑石礦場。礦場主要礦物有鐵礦、銅礦、電氣石和少量的魔法礦石。其中鐵礦的分布率最高,每年大概可以產出20萬噸左右。
鐵礦的用途廣泛,無論是打造武器或者防具,都需要用到鐵礦。
8年來,整個帝國的鐵礦需求量暴增。所以整座黑石礦場每年的純利大約在1000金幣左右,其中有800金幣上繳作稅收、打點關系和打手工資。
其余200金幣的年收入,直接讓瑞塔克成為黑石鎮的首富。
很多人都眼紅瑞塔克的生意,但卻無人敢插手其中。這是因為大家都知道,瑞塔克曾是一位白銀級實力的冒險者。
雖然不知道為何中途退出冒險者工會,但其實力並沒有隨著冒險者白銀徽章的摘下而消失。
在黑石鎮,劃掉貴族勢力後,白銀級冒險者可以說站在食物鏈的頂端。且頗有遠見的瑞塔克在發家之初,就已經招兵買馬,收攏了兩位黑鐵級冒險者和八位黃銅級的冒險者,加上一些體格強壯的強盜打手,佔地上千英畝的黑石礦場儼然成為一股不容小覷的地方勢力。
為確保黑石礦場的運作,瑞塔克八年間還在鎮子裡大行投資之道,一方面用金幣投資酒館,旅店,還有小型賭場合妓院,另一方面無償捐獻金幣給鎮上的私塾、醫館,甚至還花錢修路,做公益項目。
加上瑞塔克本身注重形象,無論何時總是將一頭卷曲的灰發打理的井井有條,那對碧綠如寶石的眼睛鑲嵌在深邃的眼窩裡,在一身綠綢緞編織有羅蘭花紋路的長袍映襯下,顯得既神秘又多情。
搭配出手闊綽的性格和充滿磁性的說話聲,讓瑞塔克在黑塞鎮的女人堆裡大受歡迎。
婦女之友瑞塔克,這是厭惡他的人起得外號。
而這一切都是瑞塔克從那些狡猾的北方貴族身上學到的。在成為一個黑白兩道通吃的婦女之友前,瑞塔克曾是北方冒險者工會的冒險者。起初他和所有冒險者一樣蓬頭垢面,不洗澡也不噴香水,直到他有幸和一位王都貴族相處過一段時間,對方教會了瑞塔克如何包裝自身,用面具欺騙世人。
如何用華麗綢緞蓋住肮髒血腥的手段,來讓不義之財變得合理化。
是的,瑞塔克的財富並不像他的外表一樣光鮮亮麗。他的財富和內心一樣齷齪不堪,建立在壓迫和剝削上。瑞塔克剝削亞人,他的礦工基本上全是亞人族。在瑞塔克眼裡,亞人族簡直是天生的礦工。
譬如貓系的礦工能在黑暗中看見事物,犬系亞人能夠嗅到鐵礦的氣息,鼠類亞人能夠長時間在陰暗潮濕的環境下不眠不休地工作。
而且亞人好養活,隨便什麽食物都能吃,還不容易生病。其中尤為重要的是,獲得這些亞人一輩子的勞動力,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成本。
有時候甚至抵不上普通工人一年的薪資。
無論是買賣或是誘拐,對於瑞塔克來說都不是難事。
即使在南方,亞人的社會地位仍然普遍低下,只因他們是不被神明祝福的種族。哪怕西撒·路易公爵力推懷柔政策,可在瑞塔克看來始終無法撼動世界運轉的基本法——
弱肉強食。
瑞塔克認為弱者永遠都是強者的食物,羊與狼唯一能夠和平共處的前提是狼吃撐了。
很顯然,瑞塔克是一匹饑腸轆轆的狼。
今日的午餐是兩塊香煎牛排,一片雞蛋,一根火雞腿,
一杯葡萄汁和一些飯後水果。 瑞塔克優雅地拿起手中的刀叉,不緊不慢地切割餐盤中的肉塊,將它們切割成理想的形狀,送進嘴裡。可當吃到火雞腿時,他很快厭倦了繁縟的餐桌禮儀,徒手抓起雞腿,啃咬起來。
就在這時,門被敲響。
瑞塔克無奈地放下火雞腿,用餐巾擦拭好嘴巴和手上的油漬後說:“進來。”
一位手下走進來,向瑞塔克匯報情況,說是礦場外有一位女亞人正在找他:
“瑞塔克大人,她說和您約好了,前來贖回自己的弟弟。”
“她叫什麽?”
“她說她叫莉迪亞。”
聽見莉迪亞這個名字在瑞塔克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張高傲又精致的臉蛋。作為亞人種,莉迪亞有著非常罕見的白色毛發。
據說在自然界裡,白色毛發的動物經常容易收到族群內部的排擠,和族群外部敵人的攻擊。
正因如此,瑞塔克記住了莉迪亞。他記得當初是自己派人設局,將莉迪亞的弟弟誘拐到礦場裡來,目的只是為了一親芳澤。
也許花言巧語和幾次巧妙設計的約會也能讓瑞塔克拿到想要的東西,不過那是對付貴婦們的方法,實在是沒辦法施展在亞人身上。
不過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久遠到瑞塔克都快忘記了時間。
莫非莉迪亞真的湊齊了贖金,她到底是怎麽辦到的?
瑞塔克來了興致。
“帶她進來。”
瑞塔克揮手示意門外的仆人進來打掃桌子,他已經吃飽了。
又或者說,午餐的主菜臨時改變了。
噠,噠,噠。
緩慢的腳步聲愈來愈近,瑞塔克饒有興趣地盯著門口,直到看見莉迪亞出現在視線裡。
與初見相比,莉迪亞變化非常大。
盡管她的穿著仍然樸素,束腰外衣,粗布連衣裙,依舊將白色的頭髮高高束起,露出潔白的額頭,好讓整個人更有精神。
但是莉迪亞的個子明顯高了,大腿修長筆直,身材也豐滿許多,寬大的平民服裝難掩其窈窕的曲線。
最吸引瑞塔克是莉迪亞灰色的瞳孔,他在這對眼睛裡找不到亞人常見的自卑,反而是鋒芒畢露的高傲,仿佛這雙眼睛的主人,是一位王室的公主。
瑞塔克猜測眼睛的背後一定藏著一個不屈的靈魂。
“你來了,坐。要喝茶嗎?”
瑞塔克有一套漂亮的白瓷茶具,每次有意討好貴婦人時,他都會拿出來。見識過莉迪亞的美麗後,他暫時忘記了對方亞人的身份。
直到莉迪亞冷冷地回答道:
“不必了,我只是來贖回我弟弟的。”
三十七度的嘴怎麽能夠說出如此冰冷的話?
莉迪亞的態度激怒了瑞塔克,他立刻恢復往常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度,輕佻地問:
“哦,這麽說你把錢都帶來了?”
“帶來了。”
莉迪亞將錢袋裡的金幣倒在桌面上,十個金幣依次排開,正是瑞塔克想要的那個數。
“見鬼,她可真能賺錢。”
見到金幣的瑞塔克內心暗自感慨。他沒想到,一個亞人不依靠挖礦和出賣肉體,也能賺到這麽多的金幣。若是莉迪亞能夠冷血一些,完全可以過上相當不錯的日子。
可惜了,她重感情,真是個美麗的小傻瓜。
“你弟弟叫什麽?”
“凱亞。”
瑞塔克招呼手下過來,讓對方去找到凱亞。
十分鍾後,手下神色凝重地回來,附在瑞塔克耳邊說了句話。
瑞塔克聽過後一愣,隨即微笑,一邊不緊不慢地將金幣收起來,一邊對莉迪亞說:
“去找你弟弟吧,他已經在礦場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