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亞帝國北境,王都巴羅培,神音會議事廳。燭台被依次燃點,最後一盞燭火燃燒時,照出會議長桌盡頭的壁畫。壁畫中,象征少女身著白色質樸的連衣長裙,那是純潔處子的象征。少女雙手合十,作禱告狀,側耳傾聽著來自神明的低語。而在壁畫前的座位空蕩蕩,那是神音會首席的至高權位。
大門被推開,一眾身披黑色長袍的首席陸續走進議事廳內,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由於第一首席從不參與會議,所以此次會議由次席代為主持。已知神音會的席位分別有第七席·作家,第六席·律者,第五席·商人,第三席·恐懼,以及此次公布席位的第二席·混亂。
已公布的席位,分別代表著歐亞帝國不同的統治期。每一位首席,都擁有對歐亞帝國長達六年的統治權。最新的輪次裡,最初的恐懼以震懾手段統治帝國,接著是商人的經濟統治,再接著是律者的規則的統治,最後則是來自作家的命運統治。
毫無疑問,這裡才是歐亞帝國真正的權力中樞。所謂的貴族王室,不過都是首席們的政治傀儡。只不過由於神音會的手段過於隱晦,才導致王室們的自我感覺良好。
按理說,此次神音會議將本該在來年的春日召開。可如今突然提前,是因為事情的發展已超出了神音會的控制。無論是科索爾平原的巨大失利,還是南境神域不可避免的崛起。顯然,第七席·作家的命運統治,未能起到預期的效果,為避免事態進一步的惡化,神音會議才被提前召開。
而經過指定,接管作家爛攤子的將是第二席·混亂。
一座小鍾被放在第二席的跟前,混亂脫下了兜帽,露出一張蒼白的孩子氣的臉頰來。
沒錯,被混亂之神祝福的第二席,是個外表看起來完全像是少女的家夥。可只有傻瓜,才會以貌取人。
混亂拿起手裡的小錘子,敲擊了一下鍾體。小鍾嗡鳴,所有首席都虔誠地祈禱,作出聆聽狀。
等到鍾聲結束,第二席混亂奶聲奶氣地說:“諸位,由於作家的失敗統治,所以此次神音會議提前召開!咱被選為下一任的統治者,宣布將開啟一個全新的時代!”
洛斯維奇被點名,感覺非常不爽,可卻也沒有出言反駁。畢竟混亂說的是事實,失敗就是失敗,無論是以何種理由。
“按理說,以往的神音會議只需要走個過場。可這次情況不同。咱神音會,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危機!所以可能需要借助到在座各位的力量!”
協同統治,這是第一席才擁有的權力。顯然第二席的發言,並不能讓大家信服。不過混亂很快話鋒一轉,看向洛斯維奇說道:“那麽接下來,咱就誠邀作家來為此次危機做一次概述,畢竟他可是親身參與過科索爾平原大恐怖事件。”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刻嗎?洛斯維奇無奈地歎了口氣,緩緩摘下兜帽,露出陰影裡那張略顯憔悴的臉。他用低沉的聲音講述了重要的細節。比如黑塞鎮遺跡事件,調查員梅芙遇害事件,以及此次的科索爾平原大恐怖事件。
“所以說,您接連失手了三次,卻沒有任何一次選擇匯報嗎?”第六席·律者翻找著面前工作記錄手冊,手冊記錄了作家統治期間的重要事件。但他越看越是眉頭緊鎖,因為這與其說是匯報,倒不如說是一本亂七八糟的小說。
“您就別講究這些虛無繁瑣的程序了。按我們生意人的話來說,沒有灰色地帶,就沒有辦法生存。
”第五席·商人並非在幫作家解圍,只是他單純地看不慣律者。因為他好不容易利用商業建立了一個相對活躍且有趣的秩序,而作為下一任的律者僅用不到半年時間,就將其毀於一旦,並在其原先的秩序上,建立了毫無美感,冷冰冰的律法統治。 “你說感到害怕,害怕算是恐懼的一種嗎?”第三席·恐懼一本正經地問道。
洛斯維奇的背無力地靠在椅子上,他聳了聳肩:“總之,無論對面是神明也好,怪物也罷,都是我無法抗衡的存在。當然,如果你們覺得是我不行,大可以現在去南境試試看。”
“好啦,諸位,禁止吵架!”混亂戀戀不舍地勸阻道,畢竟她最愛事情往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總之,我完全相信作家所言。在會議開始前,我做過小小的試驗,找了一群小白鼠翻開過那本所謂的《黑魂聖典》,確實發生了不少糟糕的事情。不過,這同時也是一件好事。”
“各位注意!接下來我要說的話至關重要!咱作為下一任的統治者,即將推行的政策與咱的名號息息相關,也就是所謂的……鐺鐺鐺!混亂之治!”
“具體是什麽樣的混亂?”
“問得好!混亂之治的意思,就是咱宣布,神音會於今日起,就地解散!”
這確實是混亂的風格, 完全令人琢磨不透。第三席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確定這樣做沒有違背神音會的法則嗎?或者說,第一席同意你這麽做了?”
“當然,咱可是獲得了第一席的親自認同。否則咱也不敢亂說,不是嗎?”
眾首席沉默不語,大家知道混亂之治肯定並非解散神音會那麽簡單。
混亂見到眾人如此淡定的態度,不由感到失落:“你們還真是無聊透頂。咱也不賣關子了。神音會解散後,各位首席被準許成立屬於自己的教派。也就是說,你們所信仰的命運,恐懼,金錢,以及法在未來的日子裡,皆能有用武之地。”
“當真?”此話一出,所有首席都坐不住了。要知道神音會的不僅是歐亞帝國最恐怖力量的凝結,同時也是對各種力量的強大製約。如今解散神音會,讓全部首席各自發展,這就意味著,他們的力量和教義不再受到約束。
“怎麽樣,有趣吧?趁著現在信仰混亂之神還來得及哦……”
洛斯維奇忽然意識到了關鍵所在,他遲疑地說道:“各自成立教派,這是否意味著,第一席解除了禁階令?”
禁階令,是針對受祝者的最高法令。出於對神明的尊重,所有受祝者禁止涉足讓生命層次進化的登神長階。若有人私自進階,將被視作為瀆神,並為此受到難以想象的刑罰。正因禁階令的存在,五百年來,受限於壽命,神音會的十二首席輪換了好幾次。
混亂咧嘴一笑,露出森白整齊的牙齒:“完全正確。這意味著各位現在可以自由地涉足登神長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