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抄的……許言話到嘴邊，改成了靦腆自謙:

　　“我瞎說的。”

　　唔，說起來，聯邦與地球在文化細節上，似是而非，歷史迥異，但很多元素又驚人的吻合。

　　是否可以當文抄公……許言心血來潮，轉又否決，低調發育才是王道！

　　白水仙沉默片刻，道:“說得蠻好。”

　　語氣已然轉為柔和。

　　見白老師不再生氣，許言主動將自己被臨時借調，去酒吧查案的事解釋一番，但並未誇耀自己的功勞，隻一嘴帶過。

　　聽罷，知性女主管頗感驚奇，笑道:

　　“探長為這案子發愁的很，這下他要開心了。”

　　“探長很重視嗎?”許言好奇。

　　一身旗袍，踩著矮高跟的白水仙笑吟吟，並未解釋，動作優雅地將歷史書放於桌上，道:

　　“時間不早了，我們開始吧。”

　　要上課了……啪，許言腰背挺直，頗為期待。

　　恩，有點像上輩子中學時，每次上微機課時的心情……

　　然而白水仙下一句話，卻打破了他摸機甲的盼望:

　　“昨天教了你基礎的操控，今天，講解理論知識部分。

　　“機動裝甲是個複雜器械，一名好的‘機師’，非但要有良好的操作能力，更要對機甲有深層次的認知。”

　　許言眨眨眼，說:

　　“就如武者上陣，第一要務，是完全了解自己手中的武器，唯有如此，才能最大程度發揮力量，避開短板?”

　　白水仙頷首，投以讚許的目光:

　　“孺子可教。”

　　話落，她從一旁拿起一個13寸超薄屏幕。

　　通體純白，毫無雜質，如同一塊暖玉，只在背面中央，凹刻圓形LOGO。

　　太古科技最新款N72工作站平板……數碼圈外號‘小白板’……官方售價十萬……相當於我兩年多的工資……貧窮少年腦海中浮現記憶碎片。

　　對旗袍老師的財力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白水仙豎起小白板，屏幕亮起，呈現PPT，開始講解:

　　“一台機動裝甲包括硬件與軟件系統部分。

　　“前者以高能電池、主引擎、中控芯片組、液壓傳動軸，電子噴流器、平衡感應儀……等構成。

　　“後者包括中控系統、輔助格鬥系統、瞄準系統、防毒系統、綜合預警系統……等等。

　　“下面，我分別講解各個部分，以及整體運作機制，這部分很枯燥，也很艱澀，難以理解是正常的，有什麽不懂，直接提問……”

　　白水仙的聲音很好聽，淡雅如蘭，有種東方古典美人的韻味，令人不由沉浸其中。

　　而隨著講解，小白板上三維結構圖翻動，她不時用一根電容筆，在板上圈點。

　　很細心，也很認真。

　　為了這堂課，她昨晚熬夜備課到很晚，唯恐自己講解不到位，浪費了許言這塊璞玉。

　　許言聽得也很認真。

　　因為使用了“禁器”的緣故，他此刻處於虛弱期，腦子有些昏沉，很是擔心影響學習狀態。

　　可很快的，他驚訝發現，這些白姐姐口中“艱澀難懂”的知識，竟意外的……

　　簡單。

　　並非他擁有學霸級的聰慧大腦，而是因為……機動裝甲涉及的知識，他竟早已學過。

　　過去十幾年裡，被許父逼迫學習“機修知識”的一幕幕，於腦海中回閃。

　　那位死去的“機修師”父親，

竟早已在他懵懂無知時，就將這個文明科技前端的所有，送到了他的手上。　　而少年卻對此一無所知。

　　直到如今，伴隨白水仙的講解，那些藏於記憶深處的，零散的知識紛紛重聚，結成了一個煥然一新的體系。

　　……

　　“許言?我方才講的那些，你都聽懂了嗎?”

　　當再次翻過一頁篇章，白水仙停下講課，臉色有些不好看。

　　因為整個授課過程中，許言都沒有提出任何疑問，而這是極不合理的事情。

　　在她看來，這完全是許言沒用心的表現。

　　就像學校裡，很多學生看似端正聽課，態度認真，老師問聽懂沒有?學生答聽懂了……但真的懂了嗎?

　　呵，懂得都懂。

　　白水仙覺得，面前的少年在敷衍，即便理論知識的確枯燥難學，不如操控機甲有趣，但……我明明那麽認真地備課……

　　她有些委屈。

　　“恩，都聽懂了。”許言沉浸於知識體系的構建中，沒有注意到女老師的神態。

　　白水仙板起臉來，忽然切換到另外一個頁面，打開一張電子試卷，面無表情，將小白板和電容筆推到少年面前:

　　“既然‘都聽懂了’，那做套卷子吧。”

　　呃……這麽突然嗎，許言愣了下，說:

　　“好。”

　　他拿起筆，垂頭開始答題，手中的電容筆不斷勾勒，填寫，計算……

　　白水仙在手機上打開計時器，放在一旁，身姿後仰，雙臂環抱，打量著自己的學生。

　　這個角度，她看不清題目與答案，但許言極為流暢，快速的解題速度，卻令她細細的柳葉眉揚起，生出疑惑。

　　時間安靜流淌，在計時器走到十分鍾時，許言放下筆，緩緩吐氣，抬頭道:

　　“答完了。”

　　這就完了?白水仙一怔。

　　這套題雖然比較基礎，但涉及知識點並不少，即便是青藤六校機動裝甲系的新生，也無法這麽快完成……除非不考慮正確率。

　　她疑惑地拿回平板，開始在系統的輔助下打分，可很快的，她心底的疑慮與不滿，都如豔陽融雪，消失無蹤。

　　滿分。

　　“你……以前學過?”

　　沉默中，白水仙一寸寸抬起頭，知性女主管難以置信。

　　許言想了想，露出淳樸憨實的笑容:

　　“恩……也算學過吧，以前開修理鋪的時候，看過一些書，感覺這些……和家用機器人的原理也差不多。”

　　和家電差不多……白水仙一時默然，不知作何評價。

　　她發現，即便不斷調高預期，可少年的天賦仍舊超出了她的預想。

　　良久，她長長吐了口氣，無框眼鏡後，眼神複雜:

　　“你該繼續讀書的。”

　　許言笑道:“學習在哪裡都不晚。”

　　女主管“恩”了一聲，似是讚同，卻已沒了教學的心態。

　　扭頭看了眼電子鍾，驚覺已到正午。

　　“都這個時間了……一起去食堂?午飯姐姐請你吃頓好的。 ”白水仙笑著提議。

　　許言有些不舍:“我可以再學一點。”

　　“……凡事要勞逸結合，年輕人更要學會適度，不要操之過猛，以免後悔莫及。”白水仙叮囑。

　　“都聽白姐姐的。”許言嘴甜道。

　　後者嘴角上揚，心情大好，二人收拾了下桌子，準備去治安署食堂用餐。

　　而這時候，白水仙手機嗡鳴震動，她拿起接聽，然後愣了下，臉色嚴肅起來:

　　“好，我這就準備。”

　　掛斷電話，她歉意道:“臨時出任務，午飯不能陪你了。”

　　許言好奇道:“任務?”

　　“恩，毛發的DNA比對結果出來了，已經鎖定凶手身份，準備實施抓捕，考慮到對方有一定幾率，掌握超凡能力，我得派幾台裝甲輔助。”白水仙解釋。

　　出結果了?許言精神一震，好奇道:

　　“凶手是誰?我能知道嗎?”

　　“別人的話不行，但你……可以，”白水仙笑道，“根據比對，凶手是攻殼分公司工程部技術主管，呵，兩名死者的直屬上司。”

　　是他?

　　許言腦海中浮現一名發際線後移，有早衰之相的中年人。

　　可是……等等！

　　這一刻，許言腦袋仿佛被一根棒球棍狠狠掄了下，大腦“嗡”的一下，轟鳴炸響。

　　一股涼意從腳底板直躥頭頂，汗毛根根豎起。

　　那個人……他分明用“讀心”能力確認過，並不是“凶手”才對！

　　有問題！

　　大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