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偉光明的大殿裡,司馬韋正在掙扎著爬行...
他原本那沉穩鎮定的模樣全沒了,身體已經失去了平衡,雙手趴地,十指扣著冰冷的石磚,在往前拖拽著身子。
隨著爬動,他的雙眼開始變紅,嘴角開始垂流下鮮血。
急火攻心,欲念焚心!
他的理智在迅速崩潰,消失...
只因他心底那關押欲望的門扉,好似被某種詭異的力量粗暴撞開了!
無窮欲念從門裡奔湧而出,化作洋流,淹沒了他,要將他清醒的心神念頭衝散殆盡...
而一旦再無半點理智的念頭,司馬韋就會變成一個醜態盡出的瘋子,除非能夠順應欲念,完成發泄,這才會將那些“欲念”排解掉一些,從而恢復部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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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的可怕之處就在於此,一旦入魔,那就會淪為欲念機器。
啪!
啪啪!
“大...神官!”
“大神官!
”
司馬韋拚盡全力地爬行著。
而隨著他的爬行,他體內的“天階”正在崩潰...
這是來自一個極其熟練地掌控著【魔心七箭術】的二層大宗師的連續詛咒,司馬韋...他真的吃不消。
“大...神...官...”
他聲嘶力竭地喊著,此刻他已是無暇顧及自己的謀算了。
他已經快被欲念的海洋給淹沒了。
“吼!”司馬韋狠狠咬向舌尖,想以疼痛來壓製這些念頭。
可是,作用有限。
彭!
彭彭!
司馬韋體內傳來悶響,那是他的氣血天階在層層粉碎。
這些粉碎,又化作攻心急火,伴隨著舌尖血,一口紅霧噴了出去。
司馬韋的境界竟然直接從“天階”跌到了“地鎖”。
而遠處這才傳來腳步聲,那腳步聲的主人似乎有所預感,急忙加快速度,匆匆而來。
司馬韋虛弱地抬頭看了一眼來人,見是個穿著金色戲服的老者,他才舒了口氣,抬手虛抓...
那老者正是大神官。
而這裡,則是中天大天神神殿。
大神官身形一動,落在了司馬韋旁邊,略作感知,他戲袍長袖一甩,從中抓出一面小靠旗,繼而將靠旗甩出。
靠旗浮空,周邊形成了一個無形的區域,覆蓋了司馬韋。
大神官又取出一張符籙,於空氣裡一晃。
那符籙就焚燒殆盡,化作點點光點,繼而在大神官手掌一揮之間入了司馬韋口中。
後者...痛苦的神色這才稍稍好了些。
這一切力量都是源自中天大天神神殿的【光明帖】。
一幅帖字,其上記載了不少文字,乃是神殿的不傳之秘,其間多有“防護”、“定點傳送”、“治愈”之力。
而剛剛,大神官給司馬韋服下的符灰,則是用以“治愈”的高層次光系符籙。
大神官問:“韋兒,發生什麽事了?”
“司馬白...害我!
”二皇子淒慘地喊著,他言簡意賅,雖說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害他,更不知道對方怎麽害的他,可他知道他要殺的人是司馬白...那麽,無論如何,就是司馬白在害他。
大神官微微蹙眉道:“韋兒,我知你心中不甘,隱忍在玉京,想要顛覆一切......可是,木已成舟,司馬白並非廢物,而是有著才華。
他會是一個好君王,你不如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在這般的時代裡,你和他坦誠相待,相互扶持,共同幫大炎渡過這危難。”
司馬韋“呵”地笑了下,
然後聲嘶力竭地哈哈大笑起來。大神官愣了下,皺眉道:“你笑什麽?”
司馬韋道:“大,神官...這些年我忍辱負重,故意與北莽相交,就是為了能夠洞悉北莽的一些隱秘布局。
你猜,我找到了什麽?”
也不待大神官問,司馬韋繼續道:“我那三弟,早就死了!
那皇宮裡的司馬白,只是個佔了司馬白軀體的外魔!”
圖窮匕見,二皇子拋出了最終的殺手鐧!
這是他才獲得的信息。
也是他絕殺司馬白的最後一把匕首。
原本他沒準備用,因為這中間涉及到一些靈山氏族的布局,可現在...他顧不得那麽多了。
司馬韋面露凶光,狠狠道:“我對一切起誓,我之所言絕無半點虛假!
那儲君,就是個心懷叵測、窮凶極惡、極擅偽裝的異族!
他比北莽更可怕,比詭獸更邪惡...
大神官,救...救救大炎。
不能,不能讓司馬白登基!”
話音落下,大神官愕然半晌,忽地道:“你可敢與我去見皇室老祖,說明緣由。”
司馬韋道:“敢,當然敢!我所說的,全是真話!我當然敢!大炎絕不能落入如此邪惡異族之手,我司馬韋哪怕拚了這條命,也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他面色虛弱,嘴角還掛著鮮血,可雙眼裡卻帶著正義的光。
大神官不禁暗暗點頭。
他正要帶著司馬韋離開,可司馬韋才一走出靠旗范圍,就又是一口血噴了出去。
大神官急忙又將司馬韋拉回了靠旗之中,皺眉思索,沉吟道:“好恐怖的詛咒!”
旋即,他又露出疑惑之色道:“這般詛咒一般都有著強烈的反噬,且都是刹那而成...怎麽可能如此持久?”
司馬韋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更不知道是誰做的,不過事到如今,什麽屎盆子都往那位儲君身上扣就對了。
於是,他恨恨道:“大神官,你看到了嗎?這就是那邪魔的力量!
咳咳...咳咳...
我原本想不動聲色地除掉他,畢竟此事有關皇家尊嚴,泄露出去總歸是不好的。
只要他被悄悄殺死,就可對外宣傳是病死...那便無礙。
可是,卻未曾想到我的行動竟然被察覺了,然後我立刻迎來了報復。”
大神官抬手又取出兩方靠旗,與之前地上的那方形成三角,將司馬韋護在其中,然後令人前來守護,他則是匆匆離開。
既然司馬韋無法離開,那他就去請皇家老祖前來,畢竟此事事關重大,而距離儲君登基也沒兩天了。
...
...
嗖嗖嗖!
夏閻射了很久,可狀態欄裡“司馬韋”的信息卻始終沒有消失。
可是一個天階不可能能夠承受他詛咒如此之久。
“是利用某種外物做出了抵擋麽?”
“還是司馬韋聯系著的那個神秘大勢力出手了?”
夏閻一邊繼續射,一邊思索著,分析著。
這一刻,他隻感到自己好弱,居然連殺一個天階都殺不死。
讓敵人逍遙法外,就是讓自己置身在危機之中。
尤其是這種“死而複生”、一看圖謀就極大的敵人,更是如此。
逢春谷後山,孤崖。
重甲人靜靜盤膝而坐...
忽地,他取出一個【天魔的小饋贈】,“啪”一聲敲打在自己眉心,所針對的目標則是那門【魔心七箭術】...
可很快,一種自明地反饋傳遞了回來。
————該功法為某個功法的拚圖,無法單獨魔化————
“原來如此,這【魔心七箭術】居然只是一個拚圖...難怪修行起來和其他功法不同...”
“那還有其他什麽辦法嗎?”
他搜尋了一下自己的力量,發現沒了。
對於一個根本不知道在何處的人,他只有用這【魔心七箭術】去攻擊了。
而就在這時,他忽地見到皇極宮外有一道身影在快速掠來,看樣子竟是白素璃。
“怎麽了?”
他愣了下,心底浮出一抹不詳的預感,旋即將盔甲卸去,然後返回了宮裡。
吱嘎~~
門扉打開。
白素璃看到黑暗裡正端坐在床榻上的儲君,便如乳燕投林般飛落到他身側,焦急道:“殿下,你快逃吧!”
夏閻問:“發生什麽事了?”
白素璃快速道:“剛剛小青托夢給我,說...說讓我小心你,說你是佔據了司馬白身體的外魔。
娘娘,還有神殿的人已經在路上,很快就要到這裡了。
你快逃,我...我留在這裡,之後找機會再和娘娘說清楚。”
夏閻皺了皺眉...
“快走,殿下!”小白很急。
夏閻點點頭,此事來的突然,不宜直接面對。
可,就在他要離去時,卻忽地苦笑起來。
小白是大宗師,視聽也不同於常人,這一刻也感知到了庭院外的來人...那是娘娘,還有一些光明的氣息,顯然是神殿的神官之類。
顯然,娘娘極為雷厲風行。
一旦察覺到這種問題,她根本不會給對方任何反應的機會。
她已經來了...
到了門外的庭院裡...
在這種環境下,冒險逃跑是極其危險的,因為這完全是當著娘娘的面跑了。
能跑得掉麽?
“怎麽會這麽快?”小白忽地咬咬牙,“我為殿下守門前,我不死,門不破!殿下快走!”
說罷,她就抱著雙刀衝了出去,來到了門前,反手帶上了大門。
皇極宮內,夏閻微微閉目。
若是初來乍到,此時的他怕不是要慌張到死,可現在...面對這麽危機的情形,他心底剩下的居然只是平靜。
不論什麽風浪漩渦,不論何種危機凶險,他都可以平靜地面對。
“只剩一個辦法了...
如果不行,那就傾盡全力逃去女醜之屍的古墳。”
...
...
門外。
白素璃正站在門前,擋著庭院裡邁步而來的三人。
那三人裡,有兩個穿著金色戲袍,顯然都是中天大天神神殿的大神官,平日裡位高權重,出現一個都不得了,而此時一下子出現了兩個,可見事態嚴重。
而這兩人卻只是站在兩側,微微落後...
只因中間那人乃是皇室老祖。
皇室老祖裹著一襲黑金鬥篷,臉上戴著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嫗面具,手中拄著一根拐杖。
白素璃要不是知道皇室老祖便是皇后,還真會以為她是個老太太...
此時...
夜色深沉。
白素璃一個人攔在三人面前。
皇后拄著拐杖,看著這固執守在門前的白衣少女,咳嗽了聲,用蒼老的聲音:“丫頭,我知道你,你是十七歲入了大宗師的天才,還有著前世遺物。”
這話,目的是提點後面兩個大神官,讓他們斷了直接出手的心。
固然,他們能擊殺一個一階大宗師,但這般的天才...卻是萬萬擊殺不得。
不僅擊殺不得,還得寵著、疼著、捧著。
果然,一名大神官點頭道:“不錯不錯,十七歲入大宗師,而且還有前世遺物,你很不錯...速速讓開吧,我們並不是來傷害儲君的,而是要弄明白一些事。”
“什麽事?!”白素璃警惕地如一頭母豹子,猙獰地對著三人,絲毫沒有要讓開的模樣。
另一名大神官道:“無論什麽事,皇室老祖在此,自有公斷。白宗師,你前途無量,莫要自誤。”
白素璃道:“我可不認識諸位,深夜來訪,若是害了我家殿下,我可交待不了!不若等白天,待我匯報娘娘了,再說!”
皇后靜靜地看著這倔強的丫頭。
這丫頭是知道她不會自揭身份,所以肆無忌憚地說出這般話。
不過...居然能夠為了那位儲君,而和她作對。
這丫頭到底被喂了什麽迷魂藥?
若是往常,皇后也會顧及這丫頭的情緒,可此時此刻...白素璃越是如此,她就越是擔心這是那外魔的手段。
於是,她往前一步,拐杖輕輕拄地,發出輕微的敲響。
“丫頭,莫要出手,是非曲直,自不會誤判。”
說罷,她已經走到了白素璃身側,又飄然而過。
輕澹的冷漠的高高在上的聲音在白素璃耳畔響起:“不要出手......你是知道的...你出不了手。”
話音落下,白素璃腰間宛有清鳳長鳴,兩把彎刀竟是要直接出鞘。
皇后眯了眯眼...
而就在這時,皇極宮的門扉忽地從裡打開了。
“小白。”
儲君的聲音傳來,“別出手。”
白素璃愣了下,這才放回了刀,然後後退幾步,站到夏閻旁邊,側頭剜了他一眼,似乎在責怪他為什麽不跑。
皇后也不廢話,大袖一翻,手掌上直接托起了一個巨大玉印。
玉印冷煙繚繞,蒼龍盤旋,握爪探首之間盡皆湧上前方,九顆龍頭直勾勾地盯著面前年輕的儲君,一股強大的威壓覆籠而來。
皇后嘶啞著聲音,問出了一個問題:“你的靈魂,可是司馬白?”
問題落下,四處寂靜,兩個大神官的目光死死看著儲君,就等出手。
白素璃也緊張起來...雙手再度握住了刀柄。
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夏閻走了出去,看著那玉璽,靜靜道:“是。”
一字落定,盤旋的蒼龍好像稍稍猶豫了下,可卻沒有撲出將眼前之人吞噬,這說明對方沒有說謊。
旋即...
面對著皇后和兩個大神官,儲君暴怒道:“你們就這麽不信孤麽?!
”
這個結果,讓皇后與兩個大神官稍顯錯愕,卻又紛紛舒了口氣。
皇后也不解釋,看向白素璃,用嘶啞聲音道了句:“丫頭,照顧好儲君,三天后...儲君就要登基了。”
說罷,她身形一閃和兩個大神官消失在原地。
夏閻回到宮裡,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而他的身體之上,皮膚正在一寸一寸地崩碎...繼而“彭”地一聲化為灰盡。
可是,就在這皮膚之下,竟然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皮膚。
【花萬骨的人皮衣】————一件來自極其遙遠古代的詭異人皮,難以置信它居然能夠存放到現在。在悠久的歲月長河裡,它的詭異力量得到了加持。任何穿上這件人皮衣的人,都可以變成心中所想之人的模樣,並且繼承此人的一切因果,無法被窺探。但需要注意的時,三天之內必須脫下,且在之後的十二時辰裡無法穿上,否則將永遠變成人皮所化之人。
只是一次撒謊,就直接讓這寶物粉碎了。
可是...
他也成功了。
他穿上了“司馬白”,繼承了司馬白的因果,所以也對著那玉璽說出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