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回事?”安格似自言自語一般回到了房間，第一件事是拿起銀翹。

　　【這是喬斯林的湖面，他可能在對列車做檢查。】

　　安格看著半腰高的湖水，想了一下，還是帶著銀翹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躺回了床上，當他躺平時，他發現水面也退回到耳後，並沒有讓他保持被淹沒的狀態。

　　他很快入睡，回到自己的湖面。

　　“我以為你會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麽。”林安對安格的決定感到驚訝。

　　“呃……我確實想，但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怕在湖面自言自語被喬斯林聽見，所以……”

　　“問我?”林安不明白這件事和他有什麽關系，問他能知道什麽。

　　“嗯，就是……你知道殺人犯是誰嗎?”

　　鏡面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你為什麽不問問神奇的海螺呢?”林安也是一副剛睡醒的模樣，從床上下來一鍵換裝成平時的樣子，坐在了鏡子前，一臉的好笑，“又或者你為什麽不去百讀一下呢?”

　　“……”安格當然能聽出這是林安的戲謔，但他並不惱怒，真誠解釋道，“那些小說裡，穿越到另一個世界不都會自帶金手指之類的嗎?再不濟也會有額外的信息獲取方式之類的。”

　　“死而複生還不夠離譜嗎?”

　　“那……那不是基操嗎?”

　　林安楞在椅子上，好幾秒無法說話，他沒想到有一天會面臨如此嚴峻的吐槽。

　　我……我該怎麽證明我的弱小可憐又無助?

　　他呼出一口氣，決定以魔法打敗魔法。

　　“如果你需要一個系統之類的，我可以勉強充當一下你的吐槽系統，只有吐槽的那種。”

　　安格也沉默了，兩人四目相對，隻感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愚蠢的味道。

　　“咳。”安格搶先敗下陣來，“我只是，試著問問，畢竟你……嗯，總之如果你有想法，我們就可以幫忙直接解決問題了。”

　　他絕不承認覺得林安的腦子比自己要好用這點。

　　“你難道是居委會大媽嗎?”林安忍不住吐槽，“還有，我大部分的推導都是基於氛圍、人際關系再加上事實，沒什麽真正的邏輯推理，你有沒有想過你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太神經大條?”

　　“所以，你不否認你聰明?”安格以一種驚訝，期待但又帶著些許鄙夷的複雜表情看著林安。

　　“我的聰明要看和誰相比。”林安也帶著無奈回看安格，處處透露一種:確實比你聰明。

　　兩人再次大眼瞪小眼，直到安格支支吾吾，猶豫要不要繼續提問，擔心會不會被林安再次嘲諷。

　　林安輕輕搖頭:“我雖然沒有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但無論什麽事，兩個人討論總有更多的可能性，你說吧，你怎麽關心起凶手是誰了?這已經超過協助的范疇了吧。”

　　安格雖然富有正義感，但並不喜歡思考複雜的事，直接跑來問林安就是最好的證明，所以安格沒有選擇耐心等待列車長的調查是反常的。

　　見林安有幫忙的意願，安格立刻說道:“我們下午已經搜查過列車了，列車長、軍人和十來位巫師，以經驗來說這是不可能有遺漏的，可列車長並不信任我們，還請了在隱瞞身份的喬斯林幫忙，我覺得這件事可能不是單純的槍殺、謀殺，他可能更……嚴重一些。”

　　看來他還是思考過的，雖然考慮的並不深入。

　　“這只是我的推測，但我想這件事說不定和凱特人有關。

”林安說道。　　“什麽?”安格整個人一震，連同房間的光線都有明暗變化。

　　“怎…怎麽會?”安格看向林安的目光充滿無法理解和等待解釋。

　　林安略做整理說道:“那位死者，雖然我們都沒仔細接觸，但醫護人員已經確定他是死於槍殺，對嗎?”

　　安格點頭。

　　“那種情況下，阿爾漢溪及時封鎖了車廂門口，我們也盯著三號車廂的出口，在能保證阿爾漢溪和我們都沒有錯漏的情況下，餐車裡卻沒有找到槍支，對嗎?”

　　安格接著點頭。

　　“那說明致死原因不是槍。”

　　搶在安格反駁前，林安接著道，“或者我們可以把行凶方式拓寬一點，我知道醫護人員認定槍殺的原因是死者顱內發現的子彈，可在王庭，把子彈送入大腦的方式不止槍支一種，不是嗎?”

　　在一個有未知、巫術和魔法的世界，安格和海琳娜的大部分人們想的一樣，普通槍支的使用效率實在太低。

　　“我們先來看巫術，你覺得用巫術可以造成死者被槍殺而死的現狀嗎?”林安像一位老師般提問。

　　安格先是點頭，而後又反應過來，搖了搖頭:“巫術必須進行儀式和獻祭，當時餐車裡不可能舉行儀式，又或者……或者凶手是在餐車以外的地方舉行的儀式。”

　　“那他怎麽確定死者的位置呢?”林安搖搖頭，“既然都能遠距離鎖定死者並送進子彈了，他為什麽不用其它的巫術呢?海琳娜的巫術傳承那麽多，可比直接槍殺難查的多。”

　　安格恍然大悟:“所以可以排除巫術，於是就剩下了魔法，魔法是可以瞬發的，以一個魔法替代槍支的作用，將子彈射入死者腦中是可行的?”

　　“結論沒錯，但排除的太快了。”林安補充道，“你忘了，巫術是可以製造金屬的，魔法機車號就是巫術的產物，既然如此，那通過巫術臨時製造出一把手槍，再事後通過取消儀式，使手槍消失，在理論上是可行的。”

　　“這……按你這個說法，我用魔法把一把手槍傳送到餐車裡，用完再傳送出去……不，能做這種傳送的話，還不如直接把子彈傳進死者的腦子裡。”安格也學會了舉一反三，但也因此陷入了混亂，疑惑地望著安格，“那這也是可能性之一?”

　　他是指巫術生成槍支這個可能。

　　林安點頭:“但你別忘了巫術的運行原理。”

　　“魔法機車號的誕生聚集了海琳娜最頂尖的兩個學院之一，無論是憑空製造金屬還是隔空殺人，驅動這樣的巫術儀式必定需要大量靈感與未知交換，吸引如此大量的未知，與未知聯系密切的根植園不可能沒有察覺，也一定有方法驗證，我想喬斯林放出這麽廣的湖面，很有可能就是在驗證這個可能性。”

　　安格理解了這個說法，同時眉頭皺起:“喬斯林既然有辦法驗證，那凶殺案發生的時候，他為什麽完全沒反應?就是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嗎?”

　　“不大可能，他如果真打算隱藏自己的身份，這個時候也不會答應驗證，反正就算他不管，列車天亮前就能到下一個站點，電報已經發送回去，早就有專業人員等著了，這個問題的可能性太多，我們暫時不用討論。”林安停頓了一下，“而且我看他的樣子，他也確實沒想到會發生槍殺案，他原本想和我們說點什麽被打斷了來著。”

　　“那……”安格遲疑道，“按你的說法，其實列車長他們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性，我們只需要等他們驗證完……”

　　他話沒說完，就看見鏡子中搖頭的林安。

　　“我們現在作為未知最喜歡的類型，當時對面還坐了個根植園的雨師，在現場都沒有任何發現，我比較傾向排除這種可能性，是魔法驅動子彈造成死者死亡的可能性更大。 ”

　　“只有凱特人會魔法……”安格低頭沉聲。

　　“不，只有不會巫術的凱特人才會選擇槍殺。”林安又一次做出否定，“回到我們討論巫術的那個問題上，既然都會魔法了，為什麽要選擇槍殺?”

　　安格試圖順著林安的邏輯往下推理:“為了掩蓋魔法的痕跡，凶手不希望被認出。”

　　他的想法似乎通暢了起來，於是接著往下說道:“他剛來海琳娜，不會巫術，也沒有更多時間去準備了，而槍支在凱特的普通人之中十分流行，於是他選擇偽造一起槍殺案，餐車裡有很多人，只要有一個人帶槍，就能轉移他的嫌疑，卻沒想到在我們海琳娜，幾乎沒什麽人用槍。”

　　啪、啪、啪。

　　鏡子中，林安為他鼓掌。

　　噢，我的好大兒，瞧瞧你這華而不實的腦袋，總歸是開竅了。

　　“不僅如此，哪怕沒人帶槍，這也可以給列車長他們的調查方向帶來干擾，只要能拖到列車到站，他就有機會逃離。”

　　安格沒能聽出這掌聲中的無奈與感動，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所以我們要找的凶手，應該是一個凱特來的家夥，不會巫術也沒有攜帶槍支，就還是餐車的那些人之中?”

　　林安點頭:“如果巫術的可能性被排除了的話。”

　　安格興奮的點頭:“那我等等就去找列車長，問問他凶手抓到沒，沒有的話就把你的猜想告訴他。”

　　對此，林安沉默了幾秒，而後提出了自己的建議:“我想，你去找列車長之前，應該先去找一次喬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