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麽?我又不是強盜,別搞得我要強買強賣一樣,被侵染過的知識不一定是真實的,就像安德烈亞斯的遺物中被汙染的文字資料,何況對他來說一個自身沒有歷史,也不知道家族史的人,要這些或真或假的研究資料有什麽用呢?
他謝絕了這個機會,如果有個未知異化直接相關的貨物,他倒是有點興趣,除此之外能讓他比較感興趣的就是這些商人們的紋身。
經過孩子們的解析點評,他本以為這是一種圖騰崇拜,他不清楚凱特魔法的發源史,但對幾個巫術國家來說,圖騰巫術好比放血療法之於外科手術,兩者之間有所聯系,卻奔著同一個目標跑向了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方向。
那時王庭的人們還沒有理解到靈感、未知和巫術間的關系,在未知中獲得正向異變的動物成了人類崇拜和仰仗的目標,卡恩至今還有馴養魔物與戰士共同戰鬥的習俗,安雖然沒詳細了解過,但從基礎巫術圖案中確實有幾個圖案的來源來自動物這一點就能夠想到,這種崇拜佔據過一段相當漫長的歷史,而且確實給巫師們留下過饋贈。
“對,這確實是從圖騰崇拜來的。”隨車巫師們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剩下一時難以入眠的昆布和安聊起來,拋卻之前的不愉快,昆布發現這個缺乏經驗的年輕巫師意外和自己聊的來,對方知道的東西大多留於書本,但在個別領域有著相當智慧的見解和經驗,當然最好的地方是在於這個年輕人相當擅長傾聽,而且能舉一反三,給出許多的反饋。
“就像你知道的那樣,巫術圖案是為了建立人和未知溝通的橋梁,最基礎的巫術圖案都是幾何形,棱角分明,這些圖案都來自我們巫師的創造,而越靠近原始的圖案則越顯得雜亂無序,以形繪形,我們可以按照這些圖案的起源給他們作出區分。”
安坐在他的椅子上,昆布隻好坐在床沿邊,一隻腳折疊起來橫放著,一隻腳立在床上搭著胳膊,那寶貝的玻璃瓶放在兩腿間護著,時不時低頭看一眼裡面的顏色變化。
“人創圖案、物質圖案和自然圖案。”安給出自己的猜想,玻璃瓶就像答題燈一樣亮起藍色,讓昆布一陣興奮,“對,大體就這三個,而動物簡化成的圖案代表的是自然、召喚、交流,它們代表的不是山川河流的自然,而是未知本身,聚集成規模的,盤踞在一塊土地上,影響、塑造環境的存在,可以說是最難使用,又最為強大的巫術圖案,只是單個圖案拿出來使用就包含了複雜的含義。”
“所以你們身上的紋身是對自然力量的祈求嗎?”作為人造未知,安有試著從這些紋身中感覺到溝通的請求,但這些紋身似乎已經失去了最開始作為巫術圖陣的活力,只剩下視覺上的作用。
“沒有祈求,我們不是卡恩人,承受不了未知的力量,只是庇護,這是特殊的指向性圖陣,只針對某個具體的未知,可以理解為刻上這個圖陣後,我就成了某個未知的糧倉,但對等的,這個圖案就是我順從的未知的具現化,其它未知應畏懼我所奉獻的,不再對我侵染。”
其實也就跟巫師們把一些常用圖陣和咒文直接紋在身上是一個道理,只是這些紋身的圖陣比較特殊,隨時都處於啟動狀態。
安有些無言,這顯然無用,因為在排除玻璃瓶對昆布的影響時,他已經完成了一次侵染,迅速且溫和,為了避免他的身體異化。
“是有用的!”昆布看出了安的懷疑,想通過玻璃瓶顏色的變化來證實自己所言不虛,
“這是卡恩的戰虎圖騰,正是這種未知存活在他們的血脈之中,讓他們得以在未知的邊境中穿行。” 玻璃瓶蕩漾著夢幻的粉色,很難不懷疑是在說他夢的美好,昆布愣了一下改口道:“圖騰圖陣是有地理位置的限制的,因為未知並不能主動改變自己的位置,所以我身處卡恩和身處海琳娜,圖陣給我帶來的效果是不一樣的。”
這次那玻璃瓶十分給面子的化作了深藍,讓安意識到,很多時候遺物所附加的知識和信息可能並不是最有價值的部分,真正的用法還是得像這樣隨機應變,似乎只要是和這種巫術背景,未知理論扯上關系的話題,這玻璃瓶都能當成真話機用。
他現在有點心動了。
“我看你同伴他們紋的是蟲子?帶角的蟲子?”
“對,阿曼達的圖陣。”
提起阿曼達,安就想到那些熒光綠的哨兵,那些蟲子和他們紋身上的圖案似乎並不一致。
“為什麽要紋阿曼達?”
“它名聲最醜,可怕的吞噬能力面對北方未知都有一戰,而我們長年在海琳娜西北活動,不容易遇到真的阿曼達被吞掉,戰虎不喜歡穩妥懦弱的人,沒有戰的想法受到的庇佑效果很差。”
聽起來倒是很符合卡恩給人的刻板印象。
“為什麽不紋……”
安的聲音稍作停頓, 又用差不多的聲音接了過去,“海琳娜有嗎?圖騰。”
“有,鳥紋和狼紋,但多數不會用在紋身上,鳥紋讓人更容易感知到成規模的未知,說真的,這只會讓我們死的更快。”
“狼紋呢?”
“忠於狼主,官方巫師裡紋這個的不少,如果你有固定的同伴,聽說這能讓你的巫術更加強大。”
“你們怎麽不紋這個呢?”
顯然昆布和他的隊友們都是老搭檔了。
昆布把玻璃瓶放下,有些遺憾:“會使的巫術也就通用巫術,能使的巫術也就一星半點,要是能使那麽多巫術,哪用來做這個呢?”
巫師的天賦要求太過嚴苛,即使昆布這樣有天賦有靈感的,也不一定能用出什麽像樣的巫術,反窺視的巫術交給安來用,多少得戳瞎一隻眼睛,或者也不用到那個地步,通過未知來窺視他,他多半當場就發現了。
昆布又低歎了兩句,當年他也是在艾恩研究院學習過巫術的,只可惜,只可惜……
他看著玻璃瓶念叨著在卡恩和海琳娜之間走多了看多了,也就這點學術精神算作生活裡的樂趣,等他回去研究一番,他還是要再走兩趟的。
“北方未知這兩年太活躍了,我怕再過兩年就走不了了。”昆布說的有些困了,安也就不再打擾,起身拿起桌面的書走出了房間,昆布看著安格的背影發困,眼睛閉上前一刻腦子裡的水閘好像終於開了:“那本書是他的?”
頓時,他感覺先前拋開的不愉快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