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了！”

　　桌面上的帽子一個打挺，瀕死的鹹魚蹦躂兩下，沒能翻身，接連試了好幾下遂放棄，不知在哪兒的感官探索著四周，發現自己正身處一處陌生的低矮房間，兩邊斜面屋頂最高也就兩米，兩張椅子和一張寬床，衣櫃門關不上，裡面塞了太多的雜物。

　　兄弟倆一個躺在床上，一個坐在衣櫃旁的陰影中，正一聲不吭地看著自己掙扎，海藍這才發現帽子裡有一團濃霧凝成的黑色“圓球”。

　　“你這是幹什麽?快拿開。”

　　圓球應聲散開，化作的薄霧一部分被海藍直接吞噬，一部分回到了安的身邊，留給海藍的那部分存在還殘存一些詞匯:格奇亞、起義、自由軍、人口。

　　帽子重新翻身，這一次總算帽簷著地，它調整了一下帽簷的朝向，看向安:“唔嗯……我不是很清楚這件事，根植園裡沒什麽起義的報告。”

　　“我聽說類似的事情不僅是發生了幾次。”

　　“確實不止幾次，具體數量的話現在應該是36次，有8次發生在大型城市，類似格奇亞和高哈，還有二十多次都是發生在村落聚集地，那些地方還沒有形成城市，不過這些和我們根植園有什麽關系?”

　　安放在扶手上的右手抬起，撐起腦袋:“根植園也算是官方機構，沒有人跑去鬧事?”

　　“主要是大部分人都知道我們隻管理紅土地和屍體，而且我們從平時開始為了防止普通人無意中沾染上未知就做了驅散效果的巫術，也有人會闖進來……可我們基本都不關門的，人手本來就少，實在沒人去反抗他們，大部分人看見停屍間就走了，有一個分局的人被迫停工，不過隻過了三天就又把我們的巫師請回去了。”

　　房間裡有大雪反襯出來的月光，陰影像通透的藍色冰塊，寒氣朝著四周發散，溫度被持續拉低，安坐在椅子上像一具冰雕。

　　“……沒有任何傷亡情況?”

　　“那個停工三天的地方，有人被未知侵染了，最後好像被嚇死了。”

　　“嚇死了?”

　　“他害怕國王派軍隊來抓他們，又害怕其它村落知道後隔離他們的村莊，不給他們交換糧食，瘋瘋癲癲地掉進村子挖的陷阱裡去了，除此之外就沒有了。”

　　這簡直不可思議，兄弟倆在來蒙德爾家之前已經去過一趟格奇亞當地的根植園和治安局了，去根植園是看需不需要幫助，但這裡的傷亡情況沒有高哈嚴重，一切運行良好，而治安局則多少受到了衝擊，不少人支持自由軍，甚至加入了自由軍，也有人不支持自由軍對領主的監禁，總之這些持反對意見的人和自由軍發生了衝突，並被關了起來，政教局沒有武裝力量，沒受到強力鎮壓，但國、教一體，有忠誠的信眾和自由軍發生了衝突。

　　只有根植園，無論哪座城市的根植園都好像遊離在局勢之外，沒有人去找它們的麻煩，它們也不發表自己的任何見解。

　　海藍從桌子上蹦躂著跳到了安身上，雖然不解其意，但他還是從帽子裡吐出一遝資料，剛剛那段時間，他已經跑了好幾個地方:“給，我去找了找，有治安局寄存在我們這兒的資料。”

　　為什麽會寄存在根植園，那大概是和高哈一樣，檔案室被拆了。

　　也不需要考慮這些資料能不能拆，成熟的人造未知會通過合法的行為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未知存在順著信封縫隙或直接滲透，盲人摸書一樣讀取著文字。

　　另有三座大規模的城市，

皇家幾乎選擇了同樣的方法處理，只有一座，產出不化之冰的城市赫微，起義者中有不少巫師，他們直接拒絕了使者的提議，試圖反抗與使者隨行的巫師，結果遭到了全面鎮壓，失去城主又失去領導者的城市一時間亂做一團，最後當地商人組成的聯盟暫時維持了局勢，與使者達成協議，等待新的城主上任。　　檔案表明這確實就是皇家慣用的手法，他們深刻知道巫術的力量，不需要豢養大批武裝軍隊，在人類聚集的城市裡，強大巫師的力量遠勝軍隊，丹曾經提過:遺物或是禁忌巫術。通過蒙德爾的描述，安懷疑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你能找到卡希姆城主變遷相關的資料嗎?尤其是上一任城主之後的去向，以及在弗爾特擔任城主前，卡希姆還有沒有出現過其它領導人，土地所有權變遷資料能查出來嗎?”

　　“……你查這個做什麽?是和起義有關的吧?這很危險也很敏感。”海藍把安看完的資料重新吞回去，嘴上抱怨著，但還是很快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又和打印機一樣吐出一些零散的紙張。

　　看來不是機密檔案，只是相關信息比較分散。

　　和安猜的一樣，卡希姆在弗爾特上任前也有過短暫的新領導者，令他放心的是資料裡有上任領主的死亡資料，但沒有這位領導者的，另一份資料顯示他受了爵位，確實領到了一份新的紅土地，只不過被安排在遠離首都的地方。

　　很偏西部，海琳娜的東西走向，這個位置離首都很遠，而且竟然是湖光城的城主。

　　安稍作琢磨:“海藍，沃頓城、塔塔河聚落的領袖信息你有嗎?”

　　有指向性的目標，海藍很快又拿到兩份資料，分別顯示了兩位領主的土地資產，但只有名字，沒有更多信息。

　　海藍相當無奈:“哪怕他們死了我們根植園也只有土地資產轉變信息和死亡信息啊， 人身經歷這種事情是不歸我們管的。”

　　根植園的職能真的簡化的相當嚴重，安把資料還給海藍，意識到如果要查，恐怕得去政教局，可他和安格的身份，唯獨在政教局裡起不到半分作用。

　　見安思考完畢，海藍接連又吐出數份資料:“給，你要的根植園常見須知和守則，還有你讓我查的人，我盡力了，還好我們的巫師要搞研究，還算是問到了幾個，還有你的電報回信。”

　　一連串的資料給完，它興奮地在椅子上跳起來，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後空翻。

　　“好消息，不止一個！”

　　沒等安開口，海藍就將兩張報紙遞上，他只看了個標題就衝了過來，現在和安擠在一起看。

　　海琳娜首都報，封面是一位英俊的海琳娜貴族的仰視視角，正與凱特的金獅正面對峙，海琳娜與凱特戰爭勝利的消息終於被正式披露。

　　“柯索恩！我們見過的那個談判專家，他真的去談判了！”語氣興奮。

　　你這不是廢話嗎?安抬頭看了眼第二張報紙，根植園內部報紙，比起首都報，上面的信息更具體，也更驚人。

　　凱特對海琳娜手裡的所有俘虜和屍體都不予贖回，至少退出塔塔河以南三百公裡，歸還海琳娜俘虜共計四千人，那是他們明面上剩余的活著的所有俘虜，附帶大量的賠款與海琳娜周圍地區的土地割讓，具體的數額仍在商議，但光塔塔河平原的土地就快趕上半個海琳娜的可耕種土地面積。

　　凱特承認了他們的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