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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脈紅河》一十二.同袍
  安格的視線望著水面,藍天浮雲,沒有映出他自己的面容。

  真是神奇。

  他感歎一聲,“坐”在了病床邊。

  床上躺著他的身體,一旦觸碰就會回到現實,進入正常的睡眠或從夢中醒來,而在這片水面上,執行“坐”這個動作的,似乎是一個無影無形的精神存在,沒有實體的形象。

  他左右張望,並沒有看見另一個自己。

  水面嘩啦作響,安格收到哥哥“遺書”時的畫面化作實體,環境變換,隊長像往常一樣,把隊員們寄存在他那兒的信件和包裹帶給大家,他先是對著一眼就能看出不同的銀翹感到欣喜,仔細欣賞了半天,而後才拆開哥哥的來信。

  “嗯,這麽想來,當時的信封就有問題。”

  周圍記憶中的人和事紛紛靜止,隻安格一人打量起手中的信封,許多細節已被他的記憶丟失,但他記得安德烈亞斯是一個很講究的人,這能從他海琳娜傳統貴族的穿搭、信件中的用詞稱謂和使用的信封中看出。

  “這信封太樸素了,哥哥的話應該會用那種有著同色紋理,看著低調但很有質感的信封,看來是有人拆開看過,換了信封,他們甚至吝嗇膠水,沒有封好。”

  檢查完信封,安格繼續讓時光流動,取出了來信。

  【給我最親愛的弟弟。】

  安格無奈搖頭,哥哥就是這一點不好,愛講究這些花裡胡哨的貴族玩意兒,這究竟是和誰學的做派?我記得父親沒這個習慣。

  【提筆寫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為你完成了一件世間僅有的生日禮物,銀翹,我將它命名為銀翹,這是我們家曾經的家徽,在你出生前,在爺爺還在世的時候,他曾向我提起過,銀翹索裡亞家,有著光榮的過去,給予人們庇護,分解王國憂慮,冷靜而正確的行事是我們家的格言,也是我們的原則。

  如今,到我們父親這裡只剩下一個子爵的爵位,且無法繼承,我知道你鄙夷權勢,認為這毫無值得炫耀爭奪之處,可我依舊渴望榮耀。

  我渴望的不是國王的授勳,也不是聖女的加冕,我渴求我的所作所為被人認同,我渴望被支持,我有一個想法,或許能幫助海琳娜甚至是整個王廷走出紅土地的陰霾,對,王廷,這是我新學到的知識,我們腳下這片大地名稱的一部分,但全稱我還不清楚,這還有待研究,在學術界有著極大爭議。

  說回我的想法,這一定會是個偉大的想法,但是這只靠我自己是不行的,而且我想它不會被人支持,哪怕我們千千萬萬的後代,不用像我們一樣……我沒法把具體的情況告訴你,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犧牲,越是偉大的想法越是需要犧牲,而很可惜的是,就算我願意做第一個犧牲者,我也找不到更多的支持者……

  無論如何,我會繼續下去了,銀翹是我的得意之作,有它在,你就可以直接驅動一些我銘刻在它劍身上的巫術咒文,你的高靈感能讓你施展真正的巫術了!

  你可以帶著它上戰場,它有庇護的咒文,這能給你提供足夠的保護,當然,為防止你這家夥胡來,我特意給她加了一個防備儀式,防止她的擁有者靈感枯竭,另外還有以下幾種巫術咒文:燃燒、腐爛……】

  安格讀完信件,當時他並不知道哥哥已經離世,畢竟這只是一份生日賀禮,而很快,隊長表情嚴肅地把他叫到一邊,補上了一份放在所有信件最底部的死亡通知單。

  這件事安格印象深刻,

所以表上的每一個信息都清晰可見。  姓名:安德烈亞斯·索裡亞;職業:艾恩研究院軍方預備巫師;死亡日期:10830516;死因:巫術事故。

  他的目光下移到其中一欄。

  調查人:霍恩·烏蘭。

  上面還有軍議會行政部的蓋章。

  所有的記憶場景化作水流落地,安格記住了這個名字,轉頭看了一眼病床前方互換位置的漣漪——議會的監視人員還在勤懇工作。

  安格從病床上站起身來,不存在的身體在水面踩起一圈圈漣漪,他先是做了個深呼吸,而後隨著他的想法,水面變得深沉,天空變得昏暗,一下來到了夜晚。

  水位迅速上漲到他膝蓋的位置,磅礴大雨朝他撲來,濺起半米高的水花,很快,水勢失去控制,一下將他淹沒,眼前由黑轉白,水面又回到了剛過腳背的水平,一切又回到了最開始的狀態。

  “還是不行……”他自言自語著走向病床上的自己。

  他已經試了好幾次,這個地方似乎不存在另一個他的記憶,“林安”的記憶,哪怕他確實記得自己人生的每一個細節,記得他的父母與朋友,記得教室的墨水味和街邊的燒烤,但在這個地方都無法具現出來,連記憶最深刻的場景也不行。

  比如說那場讓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暴雨夜……

  安格又坐回病床邊上,再次環顧周圍一圈,確認一切如常,便按著病床上的自己躺的地方,如靈魂附體一般倒了下去。

  晨光中,安格睜開眼睛,望了一眼窗外,一把掀開被子,嘗試自己起身。

  他胸腹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只剩下新舊皮膚間的顏色差異,這三天除了那兩位機工醫療聯合學院的醫生和營地裡的軍醫,喬斯林再沒有出現。

  他拿起床頭隊長送來的拐杖,踩在地上的第一秒神情堅忍,第二秒開始齜牙咧嘴,第三秒開始呼呼喘氣,坐回了床上。

  【嗯,我自愈的特性應該是能解決這個問題的,只不過還需要時間,這可比外科手術神奇多了, 要不我再在床上躺一天?】

  【呵呵。】

  他聽見腦海中自己對自己的嗤笑。

  病房裡靜悄悄的,安格一言不發地在床上坐了一會兒,聽見窗前有鳥鳴高歌,聽見屋外有人來人外,聽見更遠的地方有牛鈴的聲響,聽見了嘈雜的人言。

  他又站起來,杵著拐杖,一面整理臉上的表情,慢悠悠地挪了向門口。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排平房的其中一間,門前是一片空地,晾曬著洗過的床單,往前是一片碎石山地,往後穿過一條泥濘道路是一片正在施工的小廣場,廣場盡頭是安格他們原本駐扎的地方,有一片兩層宿舍,還有幾棟充當檔案、指揮室的樓房,那些樓房都建的很簡陋,因為凱特對這片區域的進攻一直沒有放松。

  【我還在塔納茲區。】

  他沿著屋簷下走著,隔壁房間空蕩蕩地,沒有人在。

  【嗯……他們動作真快。】

  【跳窗的吧。】

  安格看了一眼繼續往前,忽然頓住了腳步。

  一窗之隔的房間內,有著六張躺著人的病床,靠窗的一位男士半張臉露出白骨,他有著和安格相似的湛藍色眼瞳,深邃立體的五官,手腳纏著繃帶側睡在床上,身後放著兩三個枕頭,因為他的右邊肩膀連同右手全都沒了,他斜斜靠在枕頭上,身上床上全是血跡,下半身有穢物浮現,他似乎是失禁了。

  他看到杵著拐杖的安格停了下來,臉上露出失神落魄的表情,他眨眨眼,朝窗外的陌生人咧嘴露出一個牽動裸露肌肉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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