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斯林先生。”索裡亞夫人拿著那信封,對狀況有些不知所措,安格兩步走到母親身前,將喬斯林與家人隔開,從母親手中取過信封,“這封信我應該能看吧?”
喬斯林輕輕點頭。
安格仔細檢查,確認上面的印章屬於軍議會,才從大廳裡的櫃子裡拿出一把裁刀開始拆信,隨著他的動作,所有人都不由站到一起,隔著安格站在喬斯林對面。
卡倫忌憚地望著喬斯林,從來安靜沉穩的他從見到喬斯林起,眼睛就一直瞪著對方,毫不掩飾敵意與警惕;阿麗和貝拉幾乎靠在一起,帶著少許好奇悄悄打量喬斯林,尤其時不時往他臉上看,只有索裡亞夫人站在安格身邊,略顯擔心的看著安格拆信閱讀,忍不住看著喬斯林問道:
“喬斯林先生,小安這一個月來一直在接受根植園的檢查,也一直待在家裡,為什麽忽然需要把他帶走進行檢查呢?”
那封信只是一封通知函,主要目的是給家屬看的證明,證明此處根植園的人來確實是軍議會的授權,軍議會給予了喬斯林權力,讓他可以緊急征召安格,處理凱特事項,說的不多且模糊,但安格能猜到這可能和天上那個魔法陣有關。
喬斯林的目光從索裡亞每個家庭成員身上劃過:“現在看起來還好,但確實有必要談談。”
“可……”索裡亞夫人猶豫著要怎麽說,沒有海琳娜人會不對根植園感到緊張,“小安他原本是時候去首都的軍學院,不知道您要把他帶走多久?”
“我幫他給學院請假了,快的話一個半月應該能回來,慢一點可能要兩三個月。”
“這樣……那是為了什麽事呢?”
喬斯林搖搖頭,看向起身的安格,“這我們需要單獨聊聊。”
喬斯林被帶上了二樓,索裡亞夫人給他們送來了花茶,看見安格收到一半的行李箱,掛著擔心的神情下了樓。
喬斯林理所當然地坐了房間裡唯一一張椅子,安格把箱子退開,坐在床沿上,等著喬斯林開口。
對方端起茶杯輕嗅一口茶香,小酌了一口,隔著白色的薄霧看著安格,反而像是在等他開口。
這人為什麽每次見面都要盯著我,我有什麽問題,是安的原因嗎?他有些煩躁,安確實沒有斷開聯系,他之前在遇到外人的時候,基本都是把自己縮在房間裡,一點氣息都不流露出來。
“議會給我安排了什麽任務?”
“我們去解決凱特人的魔法陣。”
“我們?”安格伸手指了指喬斯林,又指了指自己,看到對方點頭又問,“沒有其它人了嗎?”
“還有我的一支隊伍,等我們集合後我會給你介紹。”
一支巫師小隊,這應該不是去送死,安格點點頭答應下來:“什麽時候出發,我去和母親他們道別。”
喬斯林沉默著慢了半拍才反應道:“午餐之後我們出發。”
安格點頭起身就往門外走,留下喬斯林一個人待在房間裡,等安格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上,喬斯林緩緩地又喝了一口茶,目光從安格敞開的箱子裡挪到了房間裡的其它地方。
安格的房間裡到處都是狩獵相關的東西,武器架上展示著好幾把刀具,角落裡堆著狩獵的陷阱,沒什麽裝飾性的東西,寫字的書桌上也留著打磨器具的痕跡。
書桌邊上整齊的堆疊著幾本巫術入門的基礎書籍,一灘黑色液體順著桌角攀上,將幾本書舉起,讓書頁無聲翻動起來,
而後又小心地堆回原樣,它們從書桌櫃子的縫隙中鑽入,沒過多久,將一張紙從抽屜縫隙中推了出來。 喬斯林端著茶杯,騰出一隻手接過那張有著折痕的紙,上面是關於新月教的一些推測和一份簡略的卡希姆地圖。
這讓喬斯林放下了茶杯,伸手在抽屜邊上,等著黑色液體推出另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安格背誦咒文圖案時抄寫的記錄,只看了一眼,喬斯林就叫停了推出紙張的動作,讓黑色的液體把那紙張重新接了回去。
他仔細看了一遍那張寫著推測的紙,同樣把它塞了回去,起身走到窗邊往院子裡的小路上看去,這是他來時安格站著的位置。
他目光定在玻璃上,他那看不見五官的倒影微微變化,形成了安格的倒影。
喬斯林微微歪頭,重新坐回椅子上,一言不發地端起了茶杯。
咯噔!
安格感覺聽到了心跳的重音,緊接著就察覺到腦海中安有些慌亂的心情。
發生什麽了?
按下不解好奇,安格把事情和索裡亞夫人一說。
“可你們具體要去做什麽呢?”阿麗擔心地和貝拉一起站在安格身邊,家裡人將他圍了個圈。
安格搖頭:“這種征召一般都是到了地點,人齊了才會說的,他來我們家可不是為了給我們送通知函,是打算直接帶著我出發的。”
“那……那你……”阿麗說著說著,就看向了索裡亞夫人。
你要去嗎?這種話沒人問出口,軍議會和根植園的聯合征召,沒上過學的人也知道這不能拒絕,何況大家都知道安格的性格,於情於理,他都會答應,這不需要問。
大家只是擔心索裡亞夫人。
索裡亞夫人把手搭在安格肩上:“你本來就準備這幾天去學院的?”
安格認真點頭。
“回來之後還去嗎?”
“去。”
“好。”索裡亞夫人的手指幫他把耳邊的垂發攏到耳後,“如果大雪停了,我們就先搬去首都,在那兒等你,到時候我會把地址告訴薇拉,你寫信問一下薇拉就好,好嗎?”
所有人望著索裡亞夫人的表情由擔憂轉為了吃驚。
“母親,您想好了?”
索裡亞夫人笑了:“有什麽好不好的,反正我說不給你去,你也不會答應,那不如多陪著你一點,你不也老是勸我搬去首都嗎?剛好貝拉也該參加一些社交了,等你阿麗姐的孩子出生了,在首都也能去學校,挺好的,不是嗎?”
索裡亞夫人輕輕抱了安格一下,囑咐道:“多和安先生聊聊,如果有自己想不明白的事多問問安先生, 多和安先生商量一下。”
“……打仗他哪有我明白。”
怎麽一段時間不見,感覺自己的智商在母親心裡又下降了。
“嗯,好。”索裡亞夫人沒有反駁,“那我看你路上帶那些東西會不會少了啊?”
說著,她轉身朝櫃子裡翻找。
安格和阿麗、貝拉對視一眼,前者拍拍安格肩膀,往廚房去備菜,貝拉湊到安格身邊小聲地問:“小安,那個喬斯林先生真的是根植園的嗎?他的臉怎麽……怎麽是……”
她伸手比劃著。
“那家夥是根植園養的怪物,看不清他的臉很正常。”安格還沒有回答,身邊的卡倫插話了。
“怪物?!”貝拉縮了縮脖子,安格也看向了他,“你認識他?”
卡倫依舊帶著憤慨地點頭:“老爺,您知道我上家是怎麽沒的。”
安格忽然想起曼底斯和自己說過的一件事:喬斯林涉嫌教唆他人謀逆皇室,而卡倫的主顧正是卷入一場謀逆案,被仇家逼死的。”
安格看了看樓上,“你家主顧的那件事,有稱呼嗎?”
他不打算現在直接問卡倫這些事。
“三月春事件,您隨便一查就能查到。”卡倫立刻就明白了安格的意思,壓低聲音道,“我親眼看見過那家夥吃人。”
“唔!”貝拉慌張的捂住嘴,看了兩人身後的樓梯一眼,害怕地跑進了廚房,只剩下安格帶著難以置信地眼神看向卡倫。
卡倫堅定地點頭又重複了一遍:“是的,他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