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納聽到孫思邈提起鹽鹵點豆腐,想到某位無良三師兄的暴sang殄xin天bing物kuang,磨了磨牙說道:“孫公,你能想象得到,有人會將美味的豆腐喂野豬嗎?不但用豆腐喂野豬,還做出各種不同嫩度的豆腐,看野豬更喜歡哪種!”
師父閉關悟劍,借某十八個膽子,某也不敢去後山請他出關,隻為一碗豆腐;大師兄和二師兄對沒美食沒什麽興趣,只要能吃飽肚子就行,至於吃什麽,渾不在意,就算端碗土給他們吃,很有可能吃完了,也發現不了;四師兄躲在小院裡神神叨叨地算卦,每次還都是大凶之卦,不論是誰去找他算卦都一樣,但若是他看你不順眼,算出個上上大吉之卦,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買個棺材,找塊風水寶地挖個坑,自己把自己埋了,以免出現更悲慘的後果,某避之唯恐不及,又怎麽會去找他幫忙;剩下的能壓住三師兄的人,也就蕭十一了,可每日最重要的事,就是看他那張帥的慘絕人寰的臉,連笑都和沒笑一樣不說,還會讓某不重複地誇他,字數不少於登徒子賦!
別人,略。三師兄壓根就不會搭理他們,除了最小的裴十七。至於裴十七,那個整日穿得和個男子似的女子,白瞎了那張臉,某不屑與之多說半個字。
“野豬吃了沒有任何中毒跡象嗎?”孫思邈詫異地問道。怎麽感覺秦五郎對鹽鹵豆腐,懷有深深的怨念呢?也許是某想多了,公孫老鬼手裡銀錢無數,畢竟前前後後積攢了幾百年,家底之豐厚比張老賊都要強上三分,怎麽也不可能讓山門裡的弟子餓肚子。
秦納微愣了下,更加詫異地說道:“孫公,我三師兄在用毒辨毒方面,比我師父還厲害,怎麽可能喂毒豆腐給野豬?他的目的是訓教野豬爬樹,又不是讓野豬死翹翹。”
某不好當著你說,三師兄比你老人家還厲害。可師父卻當著我們說過,用毒辨毒方面,三師兄一騎絕塵,無人能及。
經歷過無數世情的孫思邈,怎麽可能聽不出秦五郞的隱語?將目光調回到信箋之上,也許可以在元正之前找到最適合的配方,為滕王府屬官和政事堂的各位郎君,增加幾道美食……人和野豬的口味與口感,還是多多少少存在些差別的。收起信箋,放到書桉左上角的木匣裡後,說道:“整田之事交給你負責,某和許令去忙豆腐試製,若是鹽鹵點出來的品質不遜色與石膏,於百姓而言,便是多了種活計可做。”
若是別的食物,可能那些世家大族和地方豪族,還會猶豫片刻,生怕會有什麽毒害作用。豆腐,有淮南王安作保,他們會趨之若鶩。論衡道虛記載:淮南王安坐反而死,天下並聞,當時並見,儒書尚有言其得道仙去,雞犬升天者。樂府詩更有:淮南王,自言尊。百尺高樓與天連,後園鑿井銀作床,金瓶素綆汲寒漿。汲寒漿,飲少年,少年窈窕何能賢……更有崔豹古今注曰:淮南王,淮南小山之所作也。淮南王服食求仙,遍禮方士,遂與方士相攜俱去,莫知所往。小山之徒,思戀不已,乃作淮南王曲焉。
秦納輕聲唱喏,將謄寫的韋珪做豆腐的記錄,還有他自己為了滿足口腹之欲改進後的記錄,一起送到孫思邈面前,輕聲說道:“孫公,些許記錄僅供參詳,一斤豆可出三到四斤豆腐,不僅僅只是活計。”
黃豆的產量歷來低於粟、麥和水稻,雖然易於照料,還可用作黃卷、苦酒和醬料,卻種植范圍越來越小……若不是師父從長安傳信過來,讓全力配合豆腐的推廣,某才不會多此一舉。
在某眼裡,與其費力做豆腐,不如種桑養蠶,辛苦程度雖然差不多,後者卻很明顯能掙到更多的銀錢。“三到四斤?!”孫思邈聞言,快速瀏覽著秦五郎所寫的信箋,原來不是沒做過豆腐,只是從來沒想過稱重,誰會想著稱重自己吃的食材?又不是做試驗……韋三確實是在做試驗。
“若是隻做豆漿,會更多。”秦納猶豫片刻,輕聲說道。“對我個人而言,我更喜歡喝豆漿而不是牛羊乳。加入少許粟米、稻米和長生果,味道會愈加香醇,口感也會更加細膩。”
三師兄種的長生果很多,只可惜五分之四都被師父帶到滕王府,連當時地裡面還沒長成的,也被預定走了五分之四……不然某也不會第一次見到滕王,就和他硬杠織布之術。結果他劍走偏鋒,教了某整夜刺繡技法,還說織錦緙絲之術,過段時間再教某……不當人子!忒不當人子了!不知道有事懸心,很影響睡眠嗎?睡不好會影響情緒,情緒不穩的人,怎麽能做好事情?不過,想想師父和四位師兄,還有蕭十一那家夥,沒法對滕王上手段,更加鬱悶。
孫思邈不知道秦納心裡正在對李元嬰,上各種能讓他乖乖說出織錦和緙絲之術的手段,他的目光正看到豆腐之法,凡黑豆黃豆及白豆綠豆之類皆可為之,以鹽鹵汁或山礬汁或酸醋澱,就釜收入。又有人缸內以石膏末收者。大抵得鹹苦酸辛之物,皆可收斂耳……指向酸醋澱問道:“這些都是韋三郞所寫?”
看向孫思邈指向的位置,秦納微微頷首,說道:“除了酸醋澱,別的都經過三師兄試驗。酸醋澱是某位師弟故意淘氣倒進蒸煮釜中,卻達到了相差無幾的效果,野豬依然認為豆腐很好吃。”
還吃得更加歡快,甩著尾巴,哼哼唧唧而又十分得瑟地享用著象牙色的豆腐,讓那位師弟鬱悶得跑到洗劍池,洗了半年的劍。
孫思邈:“……”
蜀山劍派有正常的人嗎?你們的主業不應該是每日練劍嗎?
……
蕭瑀從長安出發的時候,李元嬰也帶著人登上南下的船。同船離開的人還有程知節以及他的屬官和護衛,他需要回長安擔任新的職務。
距離興安治所最近的松花江碼頭,沒有鑼鼓喧天,也沒有彩旗招展,三艘破冰船開道,艨艟戰艦和樓船、糧船以及馬船隨後,沿著松花江,朝入海口而去。
“王爺,沿河兩岸有豐富的砂金礦藏,可以調集部分人過來采集。”韋珪看到窗外的江水顏色變深後,輕聲說道。
冰雪覆蓋之下的這片土地,絕對配得上物產豐富四個字,若不是那群蠻人數量少,喜歡放牧遊獵,不太懂農事和冶煉之術,哪怕有半年的冰封期,也能過得安逸富足。不要說寒冷,滕王在興安隻感覺到了冰雪帶來的樂趣,還有數不盡的魚獲和木材,以及熊掌。
“春暖花開時,你再來探測一遍枯葉島和黑水,然後再向北推進,切記安全第一。”李元嬰沒有提淘金之事,大唐目前的問題,不是打不下疆域,而是沒有足夠的人口來遷移……希望某回長安後,會有不少人蹦躂出來指責某奢靡浪費,最好再能出幾個敢罵某豎子的人。
長安多紈絝,興安是個好地方。
韋珪:“……”
某和滕王說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程知節卻看向雲澹風輕的李元嬰,眨了下左眼,低聲笑道:“王爺,有好玩的事情,你可不能不帶著某。某認為南渡崔氏各家,會很想再次看到千裡冰封,萬裡雪飄的壯觀景致。”
南渡三房,有兩房與某和滕王有關,為表我們凡事有度,秉公無私,不偏不黨,不存在任何偏聽偏信,厚此薄彼,黨同伐異的私心,他們理應率先垂范。
李元嬰十分崇敬地看著程知節,萬分好奇地問道:“程司馬,你不怕上演喝苦酒之舊事?”
那只是納妾,就算是阿兄親賜的美人,也只是妾室,房夫人想要拿捏她們的錯處,比丐幫人士拿虱子跳蚤還容易。老程這可是直接拿夫人的娘家開刀,某無所謂,媵雖然有品階,畢竟不是正妃,她的娘家不算某的外家,沒有任何壓力。
“某家夫人明理。”程知節梗著脖子,十分驕傲地說道。若是插上兩隻長耳朵,會是叫驢本驢,不止驕傲還得瑟。雖然此地寒冷,但有我們在,讓韋侍讀在最好的地……僅次於屯田的地中,圈出一大塊給他們還是很容易的事情,更不要說還可以獲得賦稅減免,運輸優先權等優待。
估計陛下一激動,還會賞賜他們幾個六七品的實權官位,說實話,他們賺大了!
李元嬰眸光微凝,想到後世那群撒錢為樂的豪橫mei老板,可以和阿兄建議下,與某幾家合作,解決人口遷移問題。朝程知節豎起大拇指,忍笑誇讚道:“程司馬所言極是,回長安後,某會和房相好好聊聊明理之事。”
漢高祖九年前198年,劉邦接受了郎中劉敬的建議,將關東地區的二千石大官、高訾富人及豪傑並兼之家大量遷徙關中,伺奉長陵,並在陵園附近修建長陵縣邑,供遷徙者居住。後來,漢惠帝劉盈在修建安陵,漢景帝在修建陽陵,漢武帝在修建茂陵,漢昭帝在修建平陵之時,也都競相效尤,相繼在陵園附近修造安陵邑、陽陵邑、茂陵邑和平陵邑。
阿耶起事,發布授三秦豪傑等官教:義旗濟河,關中響應,轅門輻湊,赴者如歸。五陵豪傑,三輔冠蓋,公卿將相之緒餘,俠少良家之子弟,從吾投刺,鹹畏後時,扼腕連鑣,爭求立效。縻之好爵,以永今朝。
某位喜歡賞花賞月賞秋香的才子寫過:別人笑我忒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以礦遷人到更北的森林裡,不用擔心適應問題,溫暖期的大唐,豐富的煤炭資源,連綿不絕的原始森林,可愛的蒸汽小火車……養肥那些世家,也比養肥某個安胖子好,更何況還養不肥他們,因為某會定期出主意給阿兄,割韭菜滴。
“滕王,某可是你的屬官,遠近親疏,嗯哼”程知節不但沒有任何懼怕之色,還用手比劃著遠近,憊懶地說道,盡顯當年在瓦崗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時的土匪風范。
李元嬰啞然失笑,勾勾手指讓韋珪坐到自己身邊,從袖子中取出最全版輿圖來,低聲笑道:“我們來好好合計下,請那裡的士族來北面挖礦種地最合適。”
韋珪想了下被士族佔據的豐沃之地, 很配合地在輿圖上圈圈畫畫,那些地方都很適合種植白疊子,長生果或者辣椒……孫公的那個大豆與小麥套種之法,還有長生果與小麥套種之法,實驗效果特別好。不但可以增加土地的利用率,還可以減少小麥和大豆的病害,以及提高肥料的利用率。
若是能遷移走那些士族,各處土地的產量都會提高,再加上北部黑土地的出產,大唐很難再有大規模饑荒出現。小規模的饑荒,各處都可以調糧,更不會有赤地千裡,荒無人煙的情況。
看著在一起恍若無人般,大聲竊竊私語的三人組,張果轉頭看向袁天罡,用口型問道:“你不管管嗎?”
甩了下拂塵,袁天罡微微搖頭,此時的討論會隨著程知節的奏疏,出現在陛下的書桉上,成為未來幾年的國策之一,某為什麽要阻攔?盛世可不是幾句話就能實現滴。任何能夠讓所謂庶民黔首過得更好的策略,某都不會反對,反正世家就像雨後的春筍,總會有新的出現,還層出不窮。
張果,專注於挖山打洞,很少抬頭望天,更很少留意星象,尋穴定位除外,如今有韋三郞這個後起之秀在身邊,他不但沒有知恥而後勇,反而很豁達地調整好心態,甘於做副手。
張果:“……”
看袁瘋子的表情,某好像錯過了什麽重要的事情,某錯過了什麽呢?風水的變換瞞不過某這雙老眼,那就只剩下星象……今夜某會觀測一番,哼╭(╯^╰)╮,總是擺出高人一籌的樣子,委實讓人生厭!
杜澈放下手中的筆,正好看到張果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