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果對於韋珪的理論已經習以為常,再有佛道之爭……他不會出面,對於他來說,與那些禿馬戶互相吐唾沫玩,純屬浪費時間,遠還不如觀察土層的厚度和分層,或者教野豬穿越各種障礙有趣……他與滕王雖然脾氣不同,心思卻很相似,都不喜歡做無用之辯……轉移話題問道:“礦的范圍探測清楚了?”
還好魏徵不在興安,更不知道張果的想法,否則定會拽著他講上三天三夜,告訴他不做無用之辯的李元嬰,是如何讓他反覆臥床休息滴。
“七八成而已。”韋珪放下茶杯,伸手烤火,從容澹定地說道。“我的意見是暫不開采,等春日向北探尋後,再決定要不要開采。”
此時天寒地凍,人手更是不足,強行開礦,弊大於利。按照粟末人提供的輿圖,某已經粗略探測過北海,那裡的黃金礦藏更多,常理推斷,興安以北,北海以東,定會有更多的藏量……興安可以留給後人開采。
李元嬰看向李世績這位安東都護府的暫代大都護,如今這裡的事情,都需要他來拍板,某只是個隱形人。
“某尊重專業人士的意見。”李世績雖然沒有拿著拂塵,卻也沒穿著鎧甲,高人風范僅比袁天罡略遜一籌,主要是臉沒那麽高冷。看向李元嬰的目光很和藹,輕聲笑道。“雲鶴監指哪某安排人挖哪,不允許動的地方,沒人敢動一塊石頭。”
不愧是先帝與陛下親自撫養帶大的人,字都不說一個,眼神就能擠兌得某站出來表態,還不好說出反對的話來……那不是鐵礦和石炭礦,那可是金礦啊,心好痛!
“三郎,若是在那附近練bing,或者試射火炮,又或者做別的器械試驗,會讓礦石裸露出來嗎?”李元嬰聽完李世績的話,將目光看向韋珪,不用看張果,張果擅長的是挖,探測實力比韋珪,略遜兩籌到三籌,類似於沉浪與王憐花的區別,或者李杜與小李杜的區別,又或者王重陽與黃藥師他們四個的區別。看似只差一線,然而這一線就是壓製,絕對的壓製。
韋珪從袖子裡取出一張輿圖來,拿起一塊木炭,在圖上畫了兩個圈,遞給春桃,說道:“在我畫的范圍內,隨便練bing或者做別的試驗,只要不是能轟掉半個山頭的力量,沒有任何問題。”
他們若是能把范圍之內的地域處理乾淨,以後修建鐵路和礦工居住的地方,會省下許多人力物力……“可以圈出起來馴養野豬,梅花鹿和麅子等野獸,肉質會比秦嶺巴山的鮮美。”
李元嬰:“……”
轟掉半個山頭,以為他們能造出來使命必達的東風su遞嗎?不過李淳風想做的那個直升飛機,大婚後,某可以幫忙推動下咯。飛不遠沒事,只要能巡邏長安、洛陽、揚州和益州便好。至於興安,還有比這更適合做試驗的地方嗎?礦藏足夠,人煙稀少,既有山林又有平原,掉落下來會有樹林或者沼澤接住他們。
化凍後張果的徒弟會按照韋珪的規劃,疏浚清理河道,孫思邈也會帶人過來種植黃豆。雖然那位雞犬升天的淮南王,很早就研究出來了豆腐的製作方法,但普及開來卻在宋,蘇大胡子在黃州親自動手做豆腐:煮豆作乳脂為酥,高燒油燭斟蜜酒。黃藤酒陸大老寫過:拭盤堆連展,洗釜煮黎祁。活水來朱大老寫的更平民化:早知淮南術,安坐獲泉布。因為詩歌盛世的大唐,關於豆腐的詩:查無此物。
有句俗話:世上三行苦,撐船、打鐵、磨豆腐。如今撐船和打鐵,已經在改善,磨豆腐可以交由可愛的驢子來做,
據說機器磨出來的豆漿沒有靈魂……豆漿和豆腐腦可以提上日程,甜黨和鹹黨的對決,將在大唐提前上演,想想還有些小激動的說“滕王,你又在想坑誰?”袁天罡抬起手來揉著隱隱作痛的鬢角,十分無奈地問道。上次看他如此笑的時候,還是上次,至於倒霉的人是誰,呵呵,反正不是某,某樂得看百戲。
李元嬰回過神來,散漫地笑道:“袁公,可否還記得淮南舊術?若是明年此處能豐收大豆,我們可以試著推廣。”
插根快子都能發芽的很土地,種大豆意味著大豐收……醬油、豆瓣醬和豆腐、毛豆腐、臭豆腐、五香豆腐乾、姑蘇糟豆腐……能做的美食簡直不要太多。豆腐渣還可以喂那些馴養的野豬、梅花鹿和麅子,他們的糞便可以讓土地更加肥沃,等等,後世種花秋沙鴨的數量好像只有三千隻左右,而長白山那只有二百多隻,已經算是比較大的群落。每年秋季帶著當年出生的小鴨遷往江南越冬,次年三月中下旬,它們又會遷飛到黑土地繁殖下一代,遷徙習慣和大雁很像。最重要的是,種花秋沙鴨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鴨子,在地球上至少繁衍生息了一千多萬年,是第三紀冰川期後殘存下來的北方物種。
看向韋珪,十分虛心地問道:“三郎,可否有辦法馴養野鴨,或者讓野鴨數量大規模增加?我們隻取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用於做各式美食。”
某聚德的烤鴨,外形美觀,豐盈飽滿,顏色鮮豔,色呈棗紅,皮脆肉嫩,鮮美酥香,肥而不膩,瘦而不柴……眼淚又要不爭氣地從口角流下來咯!其實金陵烤鴨,川蜀臘鴨,羊城鹽焗鴨,還有當歸老鴨湯,都是極品美味。
“沒有問題,我們若是在此處大規模墾荒,那些野鴨的可食用之物自然會變多,我們若是再有心投喂些,它們繁殖的速度會很快,兩三年就能翻幾倍。”韋珪搓了搓手,烤炭火很舒適,看向春桃吩咐道。“取些凍梨和柿子來,還有生的長生果、栗子和我們摘回來的野胡桃。”
“喏。”春桃看到李元嬰微微頷首,盈盈一禮應道,轉身去取韋珪吩咐的東西。王爺身邊的人,多少都有些小怪癖,韋三郞算是症狀比較輕的那一類。
袁天罡等春桃唱完喏,才開口說道:“王爺,那要看此地豆子的產量如何,還有我們改進石膏的製作過程,或者找到更適合的替代品。”
人們通常會用豆子來磨粉,做豆飯、豆豉或者苦酒,也就是醋,豪富之家還會做黃卷黃豆芽,增加冬日可食用的菜蔬。
李元嬰:“……”
某似乎忘了此時的石膏,屬於煉丹士專用,不說價比黃金,那也是價值不菲。神農本草經記載:主中風寒熱,心下逆氣,驚喘,口乾舌焦……金瘡。辮子時期的神農本草經讀,陳修園曰:石膏氣微寒,稟太陽寒水之氣;味辛無毒,得陽明燥金之味……石膏外糝,又能愈金瘡之潰爛也。但石品見火則成石灰,今人畏其寒而煆用,則大失其本來之性矣。
在別的國家用石膏做凋塑,做建築時,種花家想到的是它的藥用價值,用它來製作出美味的豆腐,解決溫飽的同時,製作出各種美食。汪曰楨在湖雅中述:豆漿點以石膏或鹽鹵成腐;未點者曰豆腐漿;點後布包成整塊曰乾豆腐;置方板上曰豆腐箱,固呼一整塊曰一箱,稍嫩者曰水豆腐,尤嫩者……成軟塊,亦曰水豆腐,又曰盆豆腐;其最嫩者不能成塊,曰豆腐花,也曰豆腐腦;下鋪細布潑以腐漿,上又鋪細布交之,施潑交壓成片,曰千張,亦曰百葉;其漿面結衣揭起成片,曰豆腐衣;乾腐切成小方塊油燉,外起衣而中空, 曰油豆腐,切三角,曰角豆腐。
“可以嘗試用鹽鹵。”韋珪將春桃拿過來的栗子和野胡桃扔進炭火裡,拍了拍手說道。“為了訓練野豬爬樹,我曾做過鹽鹵點的黎祁,也就是你們說的豆腐。沿著難水和粟末水走來,我沒發現此處有多少石膏的礦藏。或者你們可以運豆子到滕州,那裡石膏礦藏豐富,能夠降低豆腐的價錢。”
袁天罡:“……”
為什麽越對比越發自己收的徒弟,很菜呢?
張果抄著手抬頭望天,在韋三郞面前,某最好不說話,實在要說也是謹記:言簡意賅,不能有任何累贅囉嗦。滕王說過術業有專攻,某的長處在於挖礦和通山,別的事情與某無關。
李世績驚歎地看向韋珪,原來他不是不會說話,而是不屑於與我們廢話:有本事的人有任性的資本,而能讓他們全力做事的滕王……高士廉是怎麽看出來他只是個禍害滴呢?某以後要離高士廉和長孫無忌遠些,別被他們兩個呆頭鵝給坑了,還傻傻地幫他們頂缸……也要提醒家裡人,少與高家和長孫家的人打交道,保持著敬而遠之的距離,最佳。別和某扯那些酸文,只要百姓過得好,吃得飽,誰想舉旗子都沒有用,他們只會認準陛下,認準他的後人,大唐穩如泰山。
“鹽鹵?”李元嬰故作好奇地問道。“那東西不是有毒嗎?”
栗子和核桃烤熟的味道飄散出來,更想睡覺了
“野豬吃了沒事,還長胖了許多。”韋珪用鐵鉗夾出炭火中的栗子和野胡桃,雲澹風輕地說道。
李元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