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看向胡小仙,發現她也是一臉疑惑,不明白為何明明是兩個男道長,打起架來卻像女道姑一樣。
不明白歸不明白,法術再花哨也改變不了兩人煉氣期的事實,怎麽可能跟兩個凝神期相提並論。
當即一個額頭起包倒在地上,另一個則被擊中要害,飛入水中。
周天看著墜入水底的老道,大呼可惜,少了身換洗衣服。
怕眼前這人再一時想不開投湖,那樣的話就只能繼續光著,哪還敢猶豫,慌忙上去補了一棍把人打暈。
胡小仙見周天攔住自己施法,還跑到老道面前扯開衣服,瞬間腦子短路愣在當場,不可思議的說道,“你要幹什麽?”
周天看胡小仙那表情,就知她又想歪,三番兩次的被誤解,終於忍不住有了火氣,“你吃飽了撐的吧,一天到晚想的什麽玩意,我在你眼裡也太不挑食了吧?”
胡小仙見他敢罵自己,當即反駁道,“不歪你扒人老頭衣服幹什麽?”
“我不是沒衣服穿麽!”周天怒吼道。
胡小仙頓時明白過來,面紅耳赤的扭過頭去。
正扒著,周天忽然嚇得松開雙手,倒爬著向後退去。
胡小仙不解問道,“怎麽不扒了?”
周天滿臉震驚,指著地上老道,話都說不利索了,“他他他他他……”
想了半天不知該怎麽形容,只能磕磕巴巴的說道,“他不是男人……”
胡小仙大吃一驚,還真是個女扮男裝不成,當即蹲下身子查看。
周天見她伸手向老道摸去,慌忙喝止道,“別動!他、他、他也不是女人!”
胡小仙手停在半空,半天才想明白周天什麽意思,嚇得趕緊抽回玉手,起身向後疾退,驚詫道,“你是說他是?”
周天點了點頭,“無根無蒂之人。”終於想到了一個合適的成語。
兩人登上小船,向湖遊觀劃去。
一葉孤舟駛於洪上,孤男寡女對面而望,她立於船頭沉魚落雁,他縮在船尾光不呲溜,相對無言,不為情切只因尷尬,夜色下,本該旖旎的畫面,周天卻只能在秋風中瑟瑟發抖。
知道對方特殊的身份後,周天死活不願意穿他的衣服,隻說是太監衣服不吉利,萬一以後留下病根,那就得不償失了。
終於抵達湖遊觀,周天似乎看到穿衣的希望,滿懷激情跳下船,手持木棒衝進去大喊道,“都把褲子給我脫了!”
當然不是周天有什麽特殊癖好,而是急著確定有沒有純爺們,好找身能穿的衣服。
胡小仙紅著臉等在院外,直到周天出來示意後,才扭扭捏捏的走了進去。
院內並排站了二十多個道人,個個臉上掛滿委屈,有些沒經過事的年輕人,還流下了屈辱的淚水。
這些都是水滴子從附近招的弟子,用來充當門面,並沒有什麽修為,周天也放松下來,蹲在地上開始穿搶來的衣服,邊穿邊說道,“你們也別怪我,都是老爺們,相互理解一下,誰也不想年紀輕輕落個病根吧。”
穿好衣服把人都關進大殿,帶胡小仙來到塔頂。
胡小仙看著石獸空中的珍珠,露出凝重之色,終於明白為什麽妖道的五龍陣能夠如此強大。
“看著不便宜,對吧。”周天見胡小仙緊盯珍珠,忙給出寶貴的意見。
“不過話得先說明白,這玩意是我先發現的,你可不能截胡。”周天等不到回答,還以為胡小仙著了迷,
忙說道。 胡小仙聽著他在身後叭叭個不停,又沒一句沾邊的話,忍不住回頭白了他一眼,“你要是有本事拿走就好了。”
周天聽出話內的深意,不解問道,“怎麽了?這玩意還大有來頭麽?”
胡小仙點了點頭,語重心長的說道,“這珠子就是水龍陣的陣眼所在,而之所以能如此聲勢浩大,也少不了它的功勞。”
周天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什麽意思?”
胡小仙沒好氣的說道,“意思就是這珠子不是一般的珠子,也不是值多少錢的事,而是它本身就蘊藏巨大真元,可以不斷放射能量。”
周天聽她說的跟核原料似的,趕緊躲的遠遠的,“那還不快走。”
“你怕什麽?沒人驅使時,它又不會傷人。”胡小仙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周天不好意思的走回來,也湊上去仔細打量,觀氣術下寶珠透出了陣陣橙黃,不禁驚訝道,“一顆破珠子竟然有煉神小成的境界,果然不得了。”
胡小仙猛然看向周天,“你的觀氣術不止能觀人?”
周天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最近發現還能看法術,還挺有用的。”
胡小仙心中翻起滔天巨浪,在周天以凝神期可觀煉神小成時,就已吃驚不小,這時又聽說竟然還能觀物觀術,更是難以置信。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觀氣術了,是只有瞻物術才能做到的事情,而瞻物術與觀氣術的入門可修不同,只有步入返虛期後才能自然施展,
術曰,立於虛境,以觀萬物
是通過虛境之天目,瞻觀實境一切事物的法術。
返虛境,也就是說天下間,除了蓬萊仙閣那群老怪物,只有欽天監監正一人能做到,連天蓬閣的大元帥都力有不逮。
周天為什麽能做到?他明明只有凝神期,輝光總不會騙人,胡小仙百思不得其解,想到輝光又記起另一件異事,一直沒機會弄清楚,趁現在趕緊問了出來,“為什麽每次有法術擊中時,你身上的輝光都會短暫消失?”
周天一愣,原來黑光只有自己知道,在別人眼中則變成了輝光消失,他還以為所有人都能看到,只是沒人在意罷了。
但這麽機密的事哪能亂說,更何況問的人還是一心想殺自己的胡小仙,只能支支吾吾的說道,“可能是因為法力不足吧。”
胡小仙緊緊盯住周天,從他的閃爍其辭中聽出了心虛,胡小仙當然明白,無論什麽情況輝光都不會憑空消失,除非他身上有什麽其他秘密,看來他是不會輕易說出口了。
看著胡小仙陷入沉思,且眼神越來越琢磨不定,周天隻覺得後背發涼,心說你可別對我產生興趣啊,老子就這點保命的本事,若是被你挖出來,那以後就真是任你宰割啦。
忽然石獸口中的寶珠,閃耀出一陣異彩,吸引了他們的目光,兩人不約而同生出感應,頓覺一股能量由寶珠升起,從石獸目中散往遠處。
果然江面隨即開始洶湧,又是一陣陣江水灌入陸地,奔騰向南流去。
胡小仙知道現在不是在意其他事情的時候,忙收攝心神,準備運功介入陣法探索底細。
還沒等她開始,只見周天這個愣頭青已經忍不住,一手持棍擋在胸前,另一手抬起抓向寶珠,眼中滿是貪婪的目光。
胡小仙大驚失色,剛要阻止他,只聽砰的一下,周天連人帶棍被拋至半空,然後重重落在原地。
第二次吃虧的周天絲毫不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看來不能直接拿。”
對自己魯莽的行為做出總結發言。
胡小仙看瘋子一樣看著他,從沒見過有哪個修士如此無知,忍不住問道,“你彪麽,要錢不要命了?”
周天其實想的卻是另一件事,這次親眼看到寶珠發光,他眉間的黑洞也產生了反應,躁動且興奮的跳躍著,似乎很對寶珠內的真元垂涎欲滴,促使他不受控制想要靠近。
聞言也不答話,後退一步,紳士的說道,“那你來。”
只見胡小仙雙手幻化出一道白色真氣,散發著寒寒冰意,緩緩靠近寶珠並慢慢將其包裹。
而原來安靜的寶珠也開始在獸口中不斷跳動,隨之溢出一道道藍色光線,射往周圍的純白寒氣。
胡小仙皺起眉頭,額頭隱有汗跡流下,隨著寶珠的光線越來越盛,眉頭也越來越深,片刻後便散去功力,向後疾退。
周天還以為成了,顛顛來到胡小仙身後,急迫的問道,“怎麽樣,現在能拿了麽?先說好,就算是你拿下來的,也得分我一半。”
這人怎麽這麽財迷,胡小仙怒瞪周天一眼,不耐煩的說,“你瘋了?難道看不出它一直抵禦,不願被我靠近麽?”
能看出來不早就下手了,哪還用的著問你,周天鬱悶的想,
“那現在怎麽辦?”
“從長計議。”胡小仙理所當然的說道。
周天暗歎,原來仙女也沒轍。
……
兩人回到金陵城,胡小仙帶周天向金陵分院趕去。
周天不解問道,“你不是欽天監的麽,怎麽不去金陵站?”
胡小仙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能默不作聲。
“死完了?”周天試探道。
胡小仙當即點了點頭,心想死了也比跑了好聽。
看胡小仙依舊沉默不語,周天還以為她悲痛惋惜,便耐心勸道,“節哀順變吧。”
胡小仙想不到他還沒完了,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只能瞪了他一眼。
“我有個事一直想不通,想問問胡大小姐。”周天根本不知道什麽是不好意思,死皮賴臉的繼續說道。
胡小仙示意周天有話就說。
“你說這妖道鬧這麽大動靜,幾大家族怎麽也沒人管?”周天說完看到胡小仙臉色不善,忙補充道,“我沒說你們家的意思,就是好奇而已,那麽多高人,隨便挑兩個出來不就解決了麽。”
胡小仙搖了搖頭,心中對此也頗有微詞,只能無奈說道,“出了事有朝廷,朝廷底下有欽天監,就算管不了,還有天蓬閣,世間宗門多了,八大家族哪會輕易過問。”
周天細細品了品這句話,又想不通了,“那為什麽我去告訴任布行時,他卻推三阻四的不願來?”
胡小仙第一次聽說此事,不屑一笑道,“他?他比狐狸都聰明,這種明顯要吃虧的事,哪會去湊熱鬧。”
頓了頓忽覺哪裡不對,詫異問道,“不對啊,他既然不願意,你又是怎麽過來的?偷跑來的?”
“他聽說我要過來,恨不得當場起飛,就差放個屁慶祝慶祝了。”周天實話實說。
“他沒攔著你,讓你自己來打妖道,就不怕你死在這?”胡小仙滿臉都是不可思議,已經開始有點同情他了。
這回輪到周天沉默,黑著臉不知該說什麽。
……
金陵分院建在金陵東北角,就在城牆根底下,不同於欽天監在此的慘狀,由於地勢較高,院內還算完整,洪水剛好停在大門口的最後一個台階。
若是從這來看,天蓬閣在選址上倒是略勝一籌。
步入大門,一個又矮又瘦卻白白淨淨的女道迎了出來。
因為見過胡小仙一次,所以不用再次介紹,只是不明白為何這麽快去而複返,身邊還多了個俊俏的同伴。
看著對方疑惑的目光,胡小仙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在某些關鍵地方,周天還不忘跳出來補充,好讓自己光明偉岸的形象更加鮮明。
女道一驚,“妖妖妖……”
“妖道死了,我替你說。”周天牛逼哄哄的補充道。
“啊~”一聲驚叫,女道蹦起老高,向院長的房間跑去,邊跑邊喊,“院長~死啦,死啦,真的死啦。”
周天對這個反應很滿意,得意洋洋的站在門口。
胡小仙則無奈搖了搖頭,雖然覺得對方太誇張,但是心裡也能理解,看來妖道確實把金陵禍禍的不輕。
屋門開啟,一個中年男子走出屋外,怒吼道,“失心瘋了你,說什麽瘋話!”
只見一個中年男子邊說話邊拿毛巾擦臉,擦過的半邊臉氣色紅潤,而沒擦的半邊卻面色蒼白,此人正是院長賈政景。
賈政景看到胡小仙立馬明白是妖道死了,但根本來不及高興,而是嚇得趕緊用毛巾捂住擦過的地方,尷尬的說道,“司長回來啦,怎麽這麽快。”
頓了頓又覺得這麽說不合適,忙改口道,“司長安然無恙,看來定是已把那妖道斬除,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這時女道才跑到他身邊,激動的手舞足蹈,“院長,妖道死啦妖道死啦。”終於把話說明白,看起來確實像失心瘋了。
賈政景怒瞪她一眼,“司長大人來了怎麽不早說!”
說著不出來迎客,反而想退回屋內。
胡小仙滿頭黑線的看著他,心中差點罵人,合著傷是裝的?上次見他還在床上不能動彈,這才多久就健步如飛了,看這意思,連蒼白的臉色都是化的!
“院長怎麽大白天還扮上了,這是要唱哪出啊?”周天愣頭愣腦的問道,他哪知道上次胡小仙來時的情況。
“哪裡哪裡,我是……”想了半天也不知怎麽說,避開胡小仙刀子般鋒利的眼神,趕忙返回屋內,關門時還不忘囑咐弟子,“快請司長上座,上好茶!”
……
再見面時,賈政景又恢復了慘白的臉,有氣無力的坐在周天二人對面,這次還帶著其他教員,以及金陵分院的高等弟子。
胡小仙已經連話都懶得說,都是些什麽人,欽天監全體跑路,天蓬閣自知不敵裝病不出,這麽多有名有姓的高人,竟然還不如一個杭城分院低等弟子,怎麽能不讓她生氣。
她懶得說,周天可是勤快的很,添油加醋把經過又說一遍。
聽過一次的女道傻呵呵問道,
“剛剛說的怎麽跟這次不太一樣,感覺再聽更驚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