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怎麽著就怎麽著,候大對周天已經是奉若神明,既然念了就有錢,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事實最終證明周天說準了。
候大大喊道,“福城分院贈白銀五百兩~欠條一張。”
台下眾人瞪大了眼睛,還有送欠條的呢?
閆竹子三人心裡卻好受了點,丟人了,又沒玩全丟,比原來強就行。
其他宗門聞言露出驚喜之色,紛紛掏出紙筆,奮筆疾書。
……
“同仁宗欠條三百兩~”
“賜元堂欠條二百兩”
“深世堂欠條二百五十兩”
隨著一輪又一輪的唱報,台子下已掛滿錦旗。
“燒包樣。”呂頑看到周天一直抱醉淳子時就不耐煩了,此時見他偷著樂的表情,終於忍不住低聲罵道。
黃芳子則饒有興趣的看著台上的周天,淡淡道,“師弟看開點,能把各大宗門玩弄於股掌之上,何嘗不是本事呢。”
呂頑訝然回頭,發現黃芳子臉上藏不住的崇拜,不禁露出沉思。
眼看隨禮的熱潮過去,售票也在火熱進行,放錢的箱子換了一個接一個,每人五兩銀子,概不還價。
終於輪到各大宗門的貴賓進入,閆竹子拿出請帖遞給售票的小姐姐,便領著兩人向內走去。
待閆竹子進去後,小姐姐忙攔住身後兩人,禮貌的微笑道,“憑請帖可免一人門票,您們二位還得買票才能進去。”
身後還排著長隊,福城分院可不能再丟人了,兩人雖然不樂意,也只能趕忙掏錢買票。
猴王寨把斂財玩到了極致。
天蓬閣的女弟子們看到貴賓也要買票,紛紛拿出身上帶的銀兩,這時周天終於忙完回到人群,帶眾人向寨內走去,見眾人都拿著銀子,便豪放的說道,“把錢都收起來,跟著我出來玩,哪能讓你們花錢。”
師姐們雖然高興,但又心疼讓周天破費,這麽多人就是幾百兩銀子,怎麽舍得讓幻想的對象全拿,紛紛表示沒關系。
“你們玩,我埋單,這是早就說好的。”周天一臉硬漢神色,讓眾師姐聽的如癡如醉,哪個女子不喜歡出手大方的男人呢。
到了售票處,賣票的小姐姐看到周天領眾人過來,忙矯正身姿原地待命,不光沒讓眾人掏錢,還恭敬的對眾人行禮。
師姐們見狀,崇拜之情瞬間飆升到頂點,一陣尖叫嚇得候大差點從台子上摔下來。
鷂子山,胡九兒托著下巴坐在洞內,洞外不斷傳來嘈雜的人聲,哪還有半點清淨的樣子。
但這不是最讓她鬱悶的,最鬱悶的是洞口掛著的牌子,上邊寫著:內有猛虎,生人勿進!
……
晚上猴王寨終於冷清下來,花姐帶著姑娘們回無衣巷,黃芳子帶女弟子回天蓬閣,就剩下周天和四大金剛蹲坐在庫房內,看著滿滿的金銀,疲憊瞬間不翼而飛。
“這玩意還解乏呢。”周天兩眼發直的說道。
四大金剛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夜色漫漫無心睡眠,數銀子吧。
由於收的錢太多,到最後箱子都不夠用了,只能把銀子倒在庫房地上,再拿空箱子出去,所以一眼望去庫房就像用銀子堆砌而成。
眾人終於開始數錢,考慮到四大金剛的數學能力,周天對他們並不抱希望,自顧自的點數。
這種美差,四大金剛當然不偷懶,紛紛低聲數數,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這能數清就踏馬怪了,
周天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
客棧內,一個女子站在窗邊,看著空蕩蕩的街道,問手下道,“為什麽今天街上這麽冷清,人都去哪了?”
“回司長,今天猴王寨開業,人都去那了。”
問話的女子正是胡小仙,她並沒有離開杭城,也根本沒法離開,福城的任務失敗本就讓她心煩意亂,又碰上張仕祠半路回去,他的任務也落在了胡小仙頭上,讓她根本抽不出身。
“候王寨?”胡小仙疑惑道,“京城的線報不是說那是匪巢麽,開哪門子業?”
“那是以前,聽說被周天教化後,候王寨全員從良,現在改名猴王寨,是一個……是個遊玩的地方。”手下說著把身上攜帶的告示遞給胡小仙。
又是周天,這個該死的東西,胡小仙忍不住皺起眉頭,接過紙看了起來,待看到那句「青樓餐飲住宿」後,直接把紙撕碎扔在地上,“低俗汙穢,這種地方也有人去?”
手下心想不低俗才沒人去呢,但是哪敢說出口,只能站在原地不語。
“李書白呢?”這次杭城之行,送走了劉畢後,胡小仙隻帶了二司兩個得力手下,分別是眼前的王雲和派出去跟蹤周天的李書白。
沒錯,就算還有任務沒完成,胡小仙也忘不了周天,明的不成就別怪她玩陰的,身在欽天監執事堂,背地做事的情況自然不少,根本不介意是否光明磊落,例如福城分院的盜寶行動,便是見不得光的任務。
“還沒回來。”王雲答道。
正說著房門被有節奏的敲擊,李書白回來了。
來人進入後先恭敬施禮。
“怎麽才回來?”胡小仙皺眉問道,自從回到江南,她的眉頭就不像往常般舒展,從前無論什麽事都能順風順水,最近卻總是困難重重。
“跟著周天去了一趟猴王寨,所以晚了點。”李書白答道。
剛說完猴王寨,就聽周天也摻和進去,胡小仙忙問道,“他也去玩了?荒郊野嶺正是好機會,為什麽不先回來稟報。”急於報復周天,胡小仙不等手下說完就先埋怨起來。
李書白無奈的搖了搖頭,“他何止去玩,還帶著天蓬閣幾十個女弟子一起前去,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胡小仙沉默不語。
李書白繼續說道,“更重要的是,我覺得他和猴王寨似乎關系匪淺,他更像是主事人。”把一天所見說了出來。
胡小仙聽完,想不到一個洗白的土匪窩能這麽掙錢,而且難得的是這個創新的意圖和造勢的手法,“你是說杭城有頭有臉的宗門都派人去祝賀了?”
“基本上都去了,我原來還以為周天是天蓬閣的代表,但是所有事都是他在張羅,遊客走後他也沒離開,不得不猜測他才是主謀。”李書白說道。
胡小仙點了點頭,“繼續盯著他一旦找到機會……”她本想說先斬後奏,但是想到周天已經凝神期的修為,又不得不改口,“一有機會便速來回報。”
二人轟然應是。
……
周天想不到他一心努力掙錢的時候,還有人準備算計他。
那晚在庫房,數了沒多久周天就放棄了,隨便裝了兩箱,吩咐王三養好傷好就運回杭城,再由自己親自送到無衣巷,即算回禮又是分紅。
細帳就不算了,連錢都數不清還算個屁,交給帳房慢慢清點吧。
今天便是和王三約定送銀子的日子,周天早早的來到前街口等著。
不知怎麽的,這幾天總感覺有種被偷窺的感覺,連做夢都是被追殺,周天疑神疑鬼的巡視著四周。
“大當家~”一聲大喊從遠方傳來。
周天不用看就聽出是王三,脫了鞋照著黃色的身影就砸過去。
喊聲戛然而止,王三捂著頭倒在地上,舊傷初愈再添新包。
周天單腿蹦過來,坐在拉滿箱子的騾車上,大罵道,“喊什麽喊,上次打架怎沒一個雷劈死你。”
王三爬起身把鞋遞給周天,“你怎就逮著我勁大,候大那幾個腦子不好使,也沒見你怎麽著。”
周天斜眼看著他,邊穿鞋邊說道,“既然知道他們腦子不好使,還用得著生氣麽?”
王三一愣,好像……很有道理。
“說到那憨憨,你給他送個信,讓他過幾天帶著其他人進城一趟,有正事要辦。”周天吩咐道。
“什麽事——啊——”王三好奇的問道,還沒問完就聽到一聲慘叫。
剛穿上的鞋又砸到王三頭上,“你的打白挨了?”
聽到這裡,遠處一道身影閃身消失在街盡頭。
周天生出感應,扭頭看向身後,沒有任何異常。
送完銀子,婉拒了花姐的再三挽留,周天毅然走出無衣巷,王三則留下繼續看場子。
……
城西夜色下的街頭,一名男子手握屠刀在路中央來回踱步,不遠處三個高低不同的身影倚在牆根,目不斜視的盯著他。
一陣熱風吹過,夏日獨有的熱浪,掀起踱步男子的白色圍裙,不經意間露出的點點血跡耀眼而醒目。
“我說你來回轉悠啥?沒事不會先去磨磨刀。”倚著牆的候大看的眼暈,終於忍不住罵道。
候二被罵早已成為習慣,聞言便坐在街邊,聽話的找塊石頭開始磨刀。
月色下一個蒙面身影緩緩出現,四大金剛立即露出警惕神色,直到看清蒙面人身後跟著的黃衣老道,才松了口氣。
“你說大當家臉上圍的是啥?我怎看著像個女人的肚兜。”看著周天臉上的紅布,候小四大膽的猜測道。
“瞎扯,你見過女人麽,哪有這麽小的肚兜,這一看就是個尿布片子。”候四的猜測更加大膽。
候大站直準備著迎接大當家,自從有錢後氣質也發生了變化,畢竟是和各大宗門握過手的人,大小也算個公眾人物,候大的一顰一笑都開始溫文爾雅起來。
按理說這是好事,但是配著候大這一身髒衣和五大三粗的身材,周天看在眼裡,就覺得他的臉像抽筋了一樣,趕忙挪開目光,又看到正磨刀的候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大半夜拿個刀幹什麽,生怕沒人知道你乾壞事是吧?”
候二已經來到周天身邊,聞言撓了撓頭,為難的看了候大一眼。
候大則尷尬的笑笑,努力文縐縐的說道,“大當家莫怪,實則是我讓拿的,今夜月黑風高,我等殺人越貨……”還沒說完就被周天的巴掌打斷。
“殺人越貨,還殺人越貨,我讓你殺人越貨……”周天越打越起勁,最後索性脫鞋拿在手裡追著打,似乎又回到了初遇時的場景。
候二趁大當家忙著,把刀悄悄放進褲襠裡藏好,看的一旁王三汗毛直立,雙腿間一陣涼風,暗讚真尼瑪藝高人膽大。
片刻後二人終於回來,周天邊走邊穿上鞋,候大則一臉委屈的跟在後邊,頭上臉上都是醒目的鞋印子。
“再給你們強調一遍,我們是來給王三報仇的,不是來殺人的,明白了嗎?”周天再三囑咐,不想弄出人命。
“明白了!”候大等人站成一排
“殺人那是強盜乾的事,你們是強盜麽?”周天大聲問道。
“是!”眾人轟然應是,直到發現周天又彎腰脫鞋,才亂哄哄的匆忙改口,“不是不是不是。”
“看看王三,看看這頭上的包,自己的手足被打成這樣你們就不憤怒麽?”周天說著把王三提溜都身旁,王三心說這包不是你剛砸的麽。
“憤怒!”
“不心痛麽?”
“心痛!”
“那要怎麽辦?”
“宰了丫的!”眾人被調動起情緒,眼中冒出炙熱的火焰。
候大從開業之後,一直自我感覺良好,看氣氛烘到這,覺得該自己說兩句了,“自從聽說挨打後,氣的那是天天連飯都吃不下去,王三雖然不是東西,但就算是狗屎那也是候王寨的屎,不是他們想踩就踩的。”
王三站在一旁,本已感動的熱淚盈眶,這時卻發覺越聽越不對勁,話是好話味怎麽有點不對呢。
周天見候大又有了談性,還越談越偏,怕把自己好好的戰前動員給破壞,忙伸手遙指遠處的一扇猩紅大門,“那裡就是罪魁禍首黃粱宗,候二上!”
只見候二大步向前衝了過去,圍裙迎風飄揚,路上掏出褲襠內帶血的屠刀,對著面前的黃色木門就砍了起來。
嚇得周天也顧不上大當家的儀表,趕緊跑過去大喊道,“錯啦,錯啦,旁邊那個門才是。”
民宅內,正在乾活的男女被砸門聲打斷,汗流浹背的瞪大眼睛,不知道是誰來捉奸,無邊的恐懼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生理傷害。
……
屠刀終於砍到猩紅木門上,“哢哢哢”猶如催命符一般。
黃粱宗弟子聞聲都匆匆起床,拿劍持符站在院中,如臨大敵的看向門外。
按照計劃,候大帶著幾人緩步進入,周天則躲在幾人身後,畢竟黃粱宗的人見過自己,萬一被認出就麻煩了,一個天蓬閣的弟子,深夜砸場子,傳出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大弟子史泰隆排眾而出怒視候大,見他一身破爛,以為是不開眼的土匪誤闖,不禁露出鄙夷之色,“呔,哪來的潑皮,可知這是哪裡?”
候大聞言以為又走錯了,一臉懵逼的問道,“這不是黃粱宗麽?”
大弟子輕蔑一笑,心想你知道就好,“既然知道還不速速離去,吵醒了師父怕你們想走都走不掉。”
候大見他嘴裡一套一套的,撓了撓頭盡量組織些文雅的措辭,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滿臉通紅的吼道,
“逆賊哪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