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一腳踢上去,“好好說話。”
候大拍拍屁股上的土,重整士氣說道,“找的就是你們黃粱宗,就是你打的我兄弟?”
史泰隆看著滿臉鞋印子的候大,沒想起惹過這種粗鄙之人,張口問道,“你兄弟又是誰?”
王三這時站了出來,昂起驕傲的胸膛,雙目燃起仇恨的火焰,就是他們讓自己錯失了登上高台的機會,忿忿說道,“正是在下!”
史泰隆這才看見人群中還有個王三,愣然問道,“你不是……二大爺麽?”
他當然忘不了這個青樓妖道。
眾人糾纏時,周天施展觀氣術看過去,一個煉氣初期剩下都是煉精期,小門小戶應該問題不大,便放松下來打了個哈欠,一陣極其細小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雖然距離很遠卻清晰無比,周天嚇了一跳忙向後看去,黑黑的街道空無一人,忍不住心裡發毛。
自從邁入凝神期以來,雖然還沒找到滿意的術法,但五感六覺都更加敏銳,周天不信這是錯覺,想到一直以來被窺視的異樣感,不由暗暗打起精神。
史泰隆也早就施展觀氣術,沒想到對面不僅不是小毛賊,還是煉氣期的術士,數量竟然有五個之多,而這邊除了自己是煉氣初期,剩下的雖然人多,卻都是煉精期的師弟,連實戰經驗都沒,怎麽可能有勝算。
除此之外還有個一言不發的蒙面人,觀氣術竟然看不透他的修為,說明早已超出煉氣期,更是讓他不敢小覷。
史泰隆想不通哪冒出來這麽多高人,當即對著王三拱手行禮,“那天的事不是都過去了麽,還是天蓬閣居中調和,今天又過來砸門是幾個意思。”
“呸!誰說的過去了?敢情挨打的不是你,你說過去就過去。”王三說著就祭出一道雷法砸了過去,一心想要報當日之仇。
遇到周天之前,四大金剛也做了不少壞事,從杭城各宗門弟子被他們綁架,就能窺知一二,實戰經驗那是相當豐富,配合也是相當默契。
王三這邊剛出手,候二便將帶血的屠刀扔到天上,口中念念有詞,而候大則一聲長吼雙手高舉,真氣不斷在其中匯聚。
候四候小四,先站在後邊擺了個poss,然後飛快的回到門口,堵住出路。
周天想不到四大金剛還真有兩把刷子,先不說實用性怎麽樣,氣勢這塊沒的說,看來當日也是想這麽對付自己,可惜被不守常規的亂拳打倒。
一陣氣機交錯,史泰隆擋住了王三的炸雷,躲過了候二的飛屠刀術,但是這已經給了候大足夠的前搖時間,一大波光球在候大雙手間憋了半天,已經到了不射不可的境地。
周天蹲在一旁,不由鼓掌,真踏馬好看。
“砰”的一聲,史泰隆倒飛出去,吐出一口鮮血勉強立住身子。
顯然想不到人還能站著,候大驚奇的“咦”了一聲。
其實黃粱宗掌門鉛川早就醒了,只是嚇的沒敢出來,一直透過窗戶觀察進展,想等打起來再現身阻止,給對面個台階就完了。
黃粱宗這麽小的宗門能傳好幾代,當然知道該怎麽生存,也明白怎麽在各大宗門的暗流中尋找夾縫,只是沒想到這幾個人上來就下狠手,這一大波真氣要轟上去,史泰隆不死也得殘廢,所以鉛川哪還敢等,不得不現身施法擋開一半力道。
“各位好漢手下留情,不知道小徒怎麽惹著你們了?”鉛川擋在弟子們身前,確實頗有一宗之主的風范。
只是蹲著的周天,從更低的角度看過去,剛好能看到他打哆嗦的雙腿,知道應是已被四大金剛所震懾,在強撐門面。
“你這老頭不磊落,老子好不容易放出來一次大招,還被你給攪和了。”候大這才發現,原來是鉛川壞了自己的好事,不滿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換你吃我一招吧。”說完候大又高舉雙手,一聲長吼。
王三還是一道雷法,候二依然把屠刀扔向天空。
周天這次不鼓掌了,滿頭黑線看著幾人動作,似乎時光倒流一般,合著就會這一招……
鉛川深知此時不能動手,既不能攻也不能防。
攻則命喪當場,防即命赴黃泉,總的來說就是打不過。
打不過也不能閑著,鉛川當即采取了最保守最有效且屢試不爽的方法,那就是用語言來瓦解對方的凌厲攻勢。
“這位英雄氣度不凡,法力高深,頗有大家風范上古遺風,不知是哪路豪傑?”鉛川小嘴叭叭的快速說道。
主要怕說慢了說不完。
果然候大聞言停住聚氣的雙手,抱拳道,“承讓承讓,我們就是四——”
不等他說完四大金剛,屁股上就挨了一腳,打斷了四大金剛亮相。
鉛川那些話能哄住候大,可騙不了周天,哪能讓候大繼續自報家門。
候大被踢一腳,頓時清醒過來,忙改口道,“你管我是誰呢。”
鉛川見被戳穿,露出尷尬不失禮貌的微笑,緩緩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老夫一心清淨,已經許久不和人動手了,小徒有哪不對讓他給你們賠個不是,老夫以後一定嚴加管教。”
周天雖然討厭這老頭不老實,不過殺人不過頭點地,既然都這麽說了還能怎麽著,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萬一這被這老頭咬一口就丟人了。
在候大看過來詢問意見時,周天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三弟過來認認有誰打過你,把氣出了咱們走。”候大越來越有領導風范。
王三等的就是這一刻,噌的一下就躥出來。
史泰隆怕師父不知根底,忙捂著胸口走上前去,低聲說明王三身份。
鉛川聞言寒光一閃看向王三,自言自語道,“泰年就是被他打傷的?”原來那天被開瓢的弟子叫史泰年。
王三看他眼光不善,又噌的一下躥了回去,繼續拉開架勢,看樣子這老頭是要給徒弟要說法了。
“打的好!”鉛川語出驚人,“如此說來,還要感謝英雄替我教導徒弟。”說著又施了一禮。
這下好了,王三也不能再躥一次,只能悻悻的站在原地,怒視對面這隻老狐狸,心道中計了。
以理服人化危難於無形,先祖誠不欺我,鉛川暗地抹了抹冷汗。
周天發現這老頭也算是個人才,估計四大金剛栓一塊也沒他聰明,便揮手招來候大,低聲交代一番。
鉛川也發現周天是領頭的,忙面露微笑,遙遙抱手行禮,高聲說道,“老夫鉛川還望好漢給個面子。”
周天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候大複又走過來,大方的說道,“既然這麽說,今天就先到此為止,不過記好,這筆帳你是欠下了,有需要時自會再來。”
鉛川一愣,怎麽還記上帳了,但是現在優勢在他,不答應也不行啊,只能先把這次過去再說。
愣的不光有鉛川,聽到這個結果王三也不由呆住,就這麽就完了?明明是自己挨打了,怎麽堂堂當事人混成敲邊鼓的了。
王三心有不甘,在走之前惡狠狠的說道,“告訴姓張的流氓,趕緊把名改了,否則老子超度了他。”
“道長放心,一定照辦。”鉛川忙答應下來。
眾人走遠,鉛川才敢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師父,我這就去通知各大宗門,請他們為咱們做主。”史泰隆恨聲說道。
鉛川撇了他一眼,“各大宗門?就以那蒙面人最少凝神期的修為,哪個宗門敢輕易造次,怕是只會適得其反,加速咱們敗亡。”
他在杭城這麽多年,早就把世事看透了,雖然宗門不少,但是能有幾個好東西?就算是天蓬閣的分院,也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罷了,這些又能跟誰去講,只能歎了口氣說道,“洗洗睡吧,明天去告訴張三,杭城他怕是待不住了,自己想辦法吧。”
……
走在回去的路上,王三憤憤不平的說道,“就這麽就完了?是不是太便宜他們了,要擱道爺以前,一個個扒光了掛城頭曬他幾天,看誰還不認識他道爺。”
周天忍住脫鞋的衝動,“讓你上的時候,嚇得蹦來蹦去跟個竄天猴似的,你蹦噠什麽?”
王三被說中痛處,無可奈何的說道,“我不是怕那老東西偷襲麽,當然得防著點。”
就這麽回到前街,幾人各自分開,王三去青樓,剩下的回猴王寨,而周天則慢慢悠悠的向天蓬閣走去。
沒多久周天就發現不對勁了,前方不遠處的大街中間立了一個人,月光下影子被拉長,倒映在石板路面上,衣擺無風自動,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這時那人正遙遙盯著周天,雖然看不清表情卻能感覺到陣陣殺意。
很明顯這是奔著自己來的,周天心裡咯噔一下,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頭扎進路旁的草叢,夜色下一陣窸窸窣窣的草聲,便不見了蹤影。
“跑……跑了?”顯然周天的選擇出乎那人的意料,反應過來後,忙指著消失的方向大喊,“那小子跑了,快追。”
竟然是個女子的聲音。
還有兩個黑衣人遠遠跟在周天身後,剛剛趕到便聽到喊聲,忙順著指引快速追去。
過了一刻鍾,草叢又輕輕晃動了一下,露出周天的腦袋,原來他根本沒跑,只是靜靜的躲在草裡。
四周看了一圈,確定沒人後周天罵了一句,“讓你裝逼,就這智商還堵你爹呢。”說著鑽出身來,向著天蓬閣撒丫子跑去。
回到房間鎖上門,周天才松了口氣,那個聲音化成灰他都記得,沒想到胡小仙還沒走,看樣在還在一直監視自己。
周天在房中來回踱步,“這可不行,不可能每次都有好運氣,他們一直追不到人,肯定能猜到被我耍了,以胡小仙那大小姐脾氣,不得氣個半死。”
不斷的思考對策,他明白這次僥幸逃脫不代表什麽,只會預示未來更加凶險。
“不行就跑!”一個想法突然冒出來,不能拿生命開玩笑,鬼知道這次死了有什麽結果,總不會再穿越一次。
周天收拾行裝,包裹在桌上擺的整整齊齊,想著天一亮跟呂頑打個招呼就開始跑路,做好了這些準備,也有點累了,便躺在床上和衣睡去。
這一睡直睡到日上三竿,被敲門聲吵醒。
周天嚇了一跳,真的從床上跳了起來,抓起包袱小心翼翼的問道,“誰?”
屋外的人早就等的不耐煩,聽到聲音後直接把門推開,剛好看到周天扒著窗戶,一條腿已經伸到外邊。
“你幹嘛?”呂頑大惑不解。
見是呂頑,周天放下心來,先讓人把門關好。
“到底怎麽了?”呂頑看周天緊張兮兮的樣子,好奇的問道。
“胡小仙追殺我。”周天直說道,跟呂頑沒什麽好隱瞞的。
呂頑也嚇了一跳,忙問發生了什麽。
周天便把昨晚的事說了出來,當然不會提砸場子的事,隻說是散步途中被跟蹤。
“該!讓你大半夜不睡覺出去亂跑。”呂頑瞪了周天一眼。
“我把你當兄弟,你竟然想……讓我睡覺。”周天憤憤不平的說道,“是她要行凶,跟我睡不睡有什麽關系。”
“你老老實實在院裡呆著,我不信她敢進來行凶。”呂頑搶白道。
貌似……有點道理,周天放下行囊,繼續來回踱步。
呂頑看的頭都暈了,忍不住說道,“你到底怎麽她了?”
“不能說,反正你記好,如果有一天我被害,那肯定是她乾的。”周天腦子飛速運轉,呂頑說的雖然有理,但是坐以待斃絕不是自己的風格,必須要想出個萬全的法子,一勞永逸。
呂頑不忍看他焦慮,便起身道,“我出去看看有什麽異常,晚些時候再來找你。”
周天知道這是要找呂木棠詢問對策,便順嘴說道,“正好幫我問問呂師叔,胡家在杭城有什麽落腳的地方。”
呂頑確實心中想著姑姑,聞言便點了點頭,拉開房門忽然覺察不對,轉過身來雙目緊盯周天,“你怎麽知道我要去哪?”
周天微微錯愕,知道自己說漏了,支支吾吾的說道,“不是想讓你去打聽打聽麽。”
周天的表情已經把他出賣,呂頑又把門關上, 回到屋內雙目含煞的看著周天,“你還知道什麽。”
“我什麽都不知道啊。”周天被看的心虛,不自然的說道。
正尷尬對峙。
忽然一陣更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嚇得周天提起包袱又向窗戶跑去。
呂頑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徑直過去把門拉開。
門外的黃芳子看到呂頑,露出驚訝神色,一頭霧水的走進屋內。
周天尷尬的從窗戶上爬下來,“今天是怎麽了,你們都跑我這開會麽。”
看著周天全副武裝,黃芳子不解的問道,“你們終於要私奔了?”
呂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周天才反應過來,原來在師姐眼裡,自己不是直爽的人,訕訕的說道,“有事說事,別整沒用的。”
黃芳子想起正事,忙說道,“院長叫你趕緊過去一趟。”
提起任布行周天就更沒好氣,“他叫我能有什麽好事,不是挖坑就是陷害,沒空搭理他,不去。”
“說是京城總壇派人來了……”黃芳子一句話還沒說完,只見周天已經拿起行裝,打開窗戶,翻身而出……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英姿颯爽。
周天滿心都是欽天監,聽到京城二字便已炸了毛,以為胡小仙惱羞成怒派人來抓自己,哪還分的清總壇不總壇的。
黃芳子不由愣在當場,不知周天抽什麽瘋,突然這麽懼怕起總壇來。
呂頑當然知道周天誤會了,跑到窗邊時,發現周天已經變成很小的一個背影,忙大喊道,
“回來,是天蓬閣總壇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