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剛走到北城門,便緩緩停了下來。
問何事發生時,車夫說是有個書生攔路。
周天拉開簾子向外看去,發現哪是什麽書生,又是喬裝打扮的吳笛來了,大包小包掛滿一身。
見周天下車,吳笛顛顛的跑過來,把身上的東西挨個放到周天車上,比之上次有過之而無不及。
周天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花姐也太客氣了,我都沒去親自道別,還送這麽多東西。”
吳笛趕忙答道,“公子說的什麽話,花姐說怕給公子添麻煩,所以就不過來送行了,等您衣錦還鄉時再給您接風。”
周天點了點頭,對著吳笛行禮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行謝過,待日後再登門拜訪。”
馬車繼續上路,花姐這一出把周天也給整出離愁別緒,只能悠悠歎了口氣,把注意力放回席人之行的演技上,繼續完善對童男子的設想。
……
終於到了京城,杭城分院的車夫把周天扔到城門,然後便調頭離開,隻說是院長吩咐不用進城,務必要早去早回。
周天心中暗罵,這老胖子對自己還真是用心良苦。
正想著該怎麽尋找總壇,忽然被一個女子叫住,回頭望去發現正是戴露。
周天松了口氣,趕忙迎上去打招呼道,“好巧啊,老妹怎麽也在這。”
“當然是等候元子。”戴露理所當然的說。
原來杭城分院早已和總壇對接,確定了元子的到京之日,只是周天自己不知道罷了。
一路來到總壇,跟隨戴露進入議事廳。
楊花早就等在了這裡,揮退其他人後,熱情的說道,“周兄弟可算來了,等的姐姐好苦啊!”
周天呵呵笑著說道,“楊堂主抬舉了,周天何德何能。”
“快別這麽客氣,忘了在杭城咱們多親了麽。”楊花說著白了他一眼,滿是嬌嗔。
在楊花的介紹下,周天知道在這是為了等候大元帥,待拜完元帥後,才算是正式報道。
“等辦完正事跟姐走,姐帶你去吃頓好的,上次在杭城被胡小仙給攪了,我看這次在京城還有誰敢放肆。”楊花得意的說道。
這個跋扈的調調周天當然喜歡,正要拍兩句馬屁,卻被一陣腳步聲打斷,聽起來最少五六個人。
楊花使了個眼色,帶著周天靠邊站好。
大元帥身穿玄黃道袍,頭戴道尊冠,兩袖浮於身後,昂首闊步走進廳內,剛邁入一隻腳,就傳來急不可耐的豪放聲音,“周元子何在?”
周天忙躬身行禮,“弟子周天參拜大元帥。”
雖然上次論道會周天表現奪目,但大元帥只是遠遠的看著,這麽直接交談還是第一次,不禁用神細細打量。
只見眼前的年輕人面目清秀眉眼如畫,垂首無言唇似笑,舉止不動也文章,明明是道人的衣著打扮,卻藏不住書生般文采風流。
大元帥朱鐵鬃連說三個好,坐在座位上,感歎道,“果然有我年輕時的風采!”
周天聞言悄悄翻眼偷看大元帥,方面大耳濃眉大眼,猛一看黑燦燦的,若是貼上胡子不是張飛也是李逵,這長相周天哪能高攀,忙說不敢當。
“今天良辰已過,明天趕早過來和眾將軍見面,到時候再定去哪個堂修習。”朱鐵鬃高聲說道。
連香都省了,張嘴便是入堂口,這在元子中算是極高的待遇,更何況還是大元帥親口說出,周天連忙再次感謝。
朱鐵鬃身後還跟著四個人,
進來後便站在側旁,其中一人正是去過杭城的星將軍邢大九。 聽大元帥這麽抬舉周天,邢大九心裡不是滋味,表面卻裝好人的說道,“大元帥慧眼識珠,周元子前途無量啊。”
又開始了,上次進京周天就差點被誇出陰影,沒想到現在又來了一輪,只能謝完這個謝那個。
好在時間並沒多長,走完參拜的過場,周天算是在總壇立住,告別了大元帥後,楊花便帶他出去。
待兩人走後,邢大九呵呵笑著說道,“看來周元子和楊堂主關系匪淺呐,這才剛來就開始勾搭了。”
看似無意的玩笑,聽著卻極其不順耳,朱鐵鬃就算再二也聽的出來,當即皺眉疑惑道,“不至於吧,楊花敢打周天的主意?”
邢大九趕忙說道,“是我失言了,我只是說倆人看起來關系不錯,還沒等五行堂選人便出雙入對,看來周天的去處早有準備,該提前恭喜楊堂主才對。”
朱鐵鬃聞言眉頭輕皺,屬下們私自串通,當然不是他想看到的,若是如此事事跳過自己,那還要大元帥何用。
見朱鐵鬃沉吟不語,邢大九心中暗喜,看來一顆小種子這麽輕松就入土了。
周天哪知道剛進京就被人捅了一刀,還屁顛屁顛的跟在楊花身後,做好了胡吃海喝的準備。
“今天帶你去吃鴨子,京城的烤鴨店我最熟了,無論哪一家,只要聞個味就能知道鴨子活好不好。”楊花帶著周天走出總壇,身後也跟了五六個弟子,確實有那麽點跋扈的味道。
領周天來到城中豪華的酒樓,進入就是一股奢華之氣撲面而來,琳琅滿目全都金裝素裹,光是大堂就閃的周天眼暈,用他的話說就差桌椅板凳也是純金打造了,不禁感歎果然京中多富饒。
看小二的樣子,楊花確實沒少來,熱情的打著招呼,不用提就把人領到二樓雅間,然後客氣的問道,“楊堂主還是要老三樣?”
楊花點了點頭,待小二離開後,給周天介紹道,“京城鴨店雖多,此處絕對稱得上數一數二,鴨子即大且硬,難得的是骨頭酥麻,一點都不浪費。”
周天聽著總覺得不對勁,但又挑不出毛病來,人家一個堂主自降身份帶著你逛鴨店,還能說什麽,只能乖巧的點頭稱讚道,“姐姐不愧是女中豪傑,對鴨子的了解也清新脫俗。”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回頭姐姐帶你去串夜場,那才熱鬧呢。”楊花被誇的飄飄然,羞澀的提議道。
等待鴨子上桌時,楊花直接說向正題,讓周天在明天入堂時直接選擇水行堂,並且明言總壇人際複雜,三個將軍各有班底,一定不要走錯踏錯,以至浪費時間耽誤前程。
周天明白這是站隊時刻,雖然有心擇優而取,但人家拉人都拉到鴨店了,也不能不答應,當即點頭說沒問題。
楊花順利得到答覆,松口氣的同時心情更是開朗,不厭其煩的交代各將軍之間關系。
總的來說就是日將軍月將軍相安無事,而星將軍自成一系,還經常和兩人對著乾,而大元帥不知是生性直爽專心修煉,還是假裝不知,反正對這些事睜隻眼閉隻眼。
她楊花是日將軍嫡系人馬,其余四堂中火木也早被日將軍拿下,算是自己人,而土行堂則是傾向中立,唯有金行一堂,從上到下都是邢大九的人,堂主姬獨力更是由他一手提拔上位,事事與水行堂作對。
周天聽的不住點頭,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來前怎麽也想不到,一個修仙學府能這麽複雜,當即表了忠心,“姐姐放心,我明白該怎麽做。”
不是他念舊情,而是這種情況下,任誰都不可能選個孤立的金行堂,大腿當然要找粗的摟。
楊花聽完咯咯一笑,“周兄弟是聰明人,以你席人的尊貴身份,來水行堂那算是物歸原主了。”
正說著房門被推開,一個衣著華貴的公子哥走進來,笑著說道,“聽說楊堂主又來點鴨子了?”
楊花看向來人,熱情的起身迎接,並且邀他同席。
周天跟隨楊花起立,默默的站在一旁看倆人侃調,此人剛好他也見過,認出是趙家公子趙遲機,曾在去候王寨的路上有一面之緣。
本就討厭趙遲機的裝逼做派,心想都這麽久過去,理應認不出自己,便也懶得上去打招呼。
兩人撕扯半天,眼看衣服都要撕破,趙遲機才半推半就的坐在席間,終於拿眼睛掃了一眼周天,先是玩笑的說道,“楊堂主收新弟子啦,恭喜啊。”
說完才覺得周天眼熟,不禁多看幾眼,露出疑惑神色。
楊花則謙虛的說道,“還沒定名分呢,一切聽從大元帥安排。”
鴨子上桌,周天也不管其他,伏案便開始造起來,趁二人還忙著客氣,先逮著倆鴨腿塞入腹中。
趙遲機邊和楊花說話,邊打量周天,這時看到他吃飯時風卷殘雲的架勢,忽然靈光一閃,恍然大悟的說道,“你是那個……那個誰來著?”
楊花終於發現異樣,疑惑問道,“趙公子認識我們的新元子?”
趙遲機聞言一呆,“元子,已經是元子了?”
周天裝作才聽到一般,愣愣的說道,“啊,這位是?”
趙遲機語帶責備的說道,“你怎麽能把我忘了,那次在候王寨旁邊的食肆,我還請你吃頓飯呢。”
什麽玩意,你頭上長花了還是臉上留疤了,老子必須得記得你?周天心中暗罵,眼睛卻盯著趙遲機一直看,也裝作恍然大悟的說道,“噢~是你,今天沒帶保鏢差點沒認出來。”
趙遲機聞言一愣,想不通為什麽認識自己要從保鏢開始,合著自己還沒保鏢亮眼呢。
“原來是舊相識啊,那就更好了,來來來先吃鴨子。”楊花看二人說的五迷三道,卻誰都叫不出對方名字,一猜就明白不怎麽熟,便熱心的推銷桌上美食。
趙遲機也隨和,聽話的拿起筷子,準備把上次吃的虧撈回來,但是一看桌上除了鴨脖子就是鴨頭,其它早就進了周天的肚子。
兩次在飯桌上被同一人搶食,趙遲機心中自然不爽,但這次比上回強點,好歹還留個鴨脖子,上次可是連個蔥花都沒剩,當即抱著能撈一點是一點的心情,把鴨脖子夾到面前開始吃。
不過鴨脖子這種部位,身為富家公子的趙遲機哪嘗試過,不光看著瘦骨頭還藏肉,拿筷子怎麽吃怎麽別扭,弄不好就是一嘴油,更別提吃的優雅了,眼看周天又瞄準剩下的鴨頭,氣的趙遲機扔下筷子便直接上手。
“今這鴨子太小,還沒吃就見底了。”楊花尷尬的說道,招來夥計趕緊添菜。
正好這時看見趙遲機啃鴨脖子,楊花還以為公子哥換了新口味,細心的向小二補充道,“再給趙公子添盤鴨脖。”
周天和趙遲機兩人像競賽一般席卷殘雲,頓時生出識英雄者重英雄的心情,趙遲機想起上次就沒套出姓名,便滿嘴是油的問道,“這位小兄弟叫什麽來著?”
周天差點一個鴨嘴砸過去,還尼瑪小兄弟小兄弟,就不知道換個詞,老子什麽實力你知道麽,頭也不抬的說道,“周天!”
趙遲機點了點頭,恍然大悟道,“你就是周天?”
周天愕然抬起頭問道,“怎麽了?”
趙遲機露出一絲笑意,“周兄在杭城的事跡本就家喻戶曉,更不用說在京城也鬧出這麽大動靜,我若是再不知道就別出來混了。”
一聽變了稱呼,周天瞬間心情轉好,客氣的說道,“趙公子快吃啊,老說話都忘吃東西了。”
說著就要給趙遲機夾菜,大話說出去了,卻發現舊的已經見底,新的還沒上桌,只能夾了幾根蔥白送了過去。
為了緩解尷尬,楊花適時的說道, “趙公子今天怎麽得閑來吃鴨子啊?”
趙遲機心說這不是吃鴨脖麽,鴨子屁股都沒碰到,淡淡的答道,“招財莊今約著談判,順路過來看看,正好給下邊的人壓壓陣壯壯膽。”
“還沒結束呢?這都多長時間了。”楊花詫異的說道。
趙遲機歎了口氣,“對面咬死不放,非讓賠錢賠東西,這不是欺負人麽。”
周天聽的心裡發毛,招財莊是哪他很清楚,論道會時鬧事的賭場就在那裡,最後還惹得被下了通緝令,還好沒人知道名字才躲過一劫,但也間接導致杭城分院灰溜溜逃走的結局。
聽趙遲機的意思,招財莊好像就是他們趙家的生意。
周天暗歎這下完了,無意間把趙家也給得罪,仇家名單又添濃厚一筆,好在沒人知道他叫什麽,此事一定得小心應對,千萬不能被趙家發現真相。
“孤女寡母的也不容易,實在不行趙公子抬一手,讓她們一回。”楊花陪著歎了口氣,似乎知道很多內情,與趙遲機聊了起來。
“屁!她們要是孤女寡母,那我就成臭要飯的了,你是不知道對方多刁蠻,不愧是巴蜀魚家,這回我算是見識了。”趙遲機忿忿的說道。
原來是兩大家族鬧別扭,周天饒有興致的聽著,瓜吃的不亦樂乎。
“再刁蠻不也就開個胭脂鋪麽,跟趙公子的招財莊哪能比。”楊花樂呵呵的說道。
怎麽個情況?招財莊和胭脂鋪乾上了,還是很久之前的事,一旁靜靜吃瓜的周天嚇一跳,弱弱的問道,
“哪個胭脂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