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尷尬的退回原地,看向黃芳子,發現她也一頭霧水的盯著自己。
仔細回憶剛剛發生了什麽,記起自己奪過符紙時,眉間黑洞依稀閃爍瞬間,由於忙著去扇巴掌,所以煉化過的體魄自然而然向手掌灌注真氣,黑光似乎借著真氣運轉,就在扔符的那一刻,吐出一大口能量到了手心。
周天好像明白了點,可是符咒施法的原理卻並非如此,應是由施法者將雷法畫在紙上,再通過念咒催動體內五行真氣,通過意念將真氣和法咒融合,然後再用火行真氣引燃符紙,這才是完整的過程。
怎麽剛剛只動動手,還沒念咒呢就放了個大炮?
再次向黃芳子伸了伸手。
黃芳子也配合,這次什麽都不做,不運功,不引氣,只是隨手畫出一道馭雷符遞給了他。
周天故技重施,看著左側的包圍圈,隨手扔了出去。
“轟”的一聲,又是一道天雷砸下。
幾個低等弟子當即倒在濃煙中。
雷法見的多了,但是聲勢這麽大,威力這麽強的還真沒幾個,夏三陸終於不敢再輕敵,第一次對周天施展觀氣術,看著眼前青菜般的年輕人,大驚失色道,“凝神期?”
這三個字比剛剛的兩道雷還讓眾人吃驚。
周天沒好氣的看著夏三陸,合著剛剛只顧看黃芳子,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當下也懶得理他,繼續向黃芳子伸手要符。
黃芳子心想這就簡單多了,便什麽都不做,隻把符畫好遞給周天,一張快似一張,無他,唯手熟爾!
效率提上去了,夏三陸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眼看天雷一道接著一道,眾人像提前渡劫一般,其中機靈的都提前跑了,實誠的都躺在地上冒煙,轉眼間現場就剩下夏三陸身邊這一小撮人,勉強護在了夏月身前。
夏三陸頭皮發麻,心想今天碰見妖怪了不成,這種低級法術用的都是體內真氣,一般人鬥場法都會疲憊不堪,就算那年輕人是凝神期的底子,也不能像炸爆米花似的崩個沒完啊。
雷聲忽然停下,原來是周天伸出的手上,沒有再接到符咒,不禁轉身詢問黃芳子。
黃芳子則尷尬的說道,“沒了,用完了。”
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夏三陸可不敢再托大,再托下去自己凝神期還好說,閨女就要沒臉見人了。
見雷法的始作俑者此時正背對自己,趕忙雙手推出一道淡黃色光柱,直擊周天后背。
周天先從黃芳子的表情發覺不妥,然後就覺得後背像被重錘撞擊一般,黑光瞬間在受擊處綻放,力所能及的吞噬入侵真氣,以護其周全。
黃芳子見夏三陸偷襲成功,周天又向前撲倒,知道以夏三陸的本事,就算周天正面對敵也很難討好,更何況毫無防備了,嚇得慌忙上去摟住周天,一手扶向胸口欲幫他護住心脈。
一摸才發現,被全力偷襲下別說生命危險,周天連重傷都算不上,當然也不是一點問題沒有,例如他現在表情就很痛苦,小白臉在黃芳子胸前不斷磨蹭。
硬是磨到黃芳子臉都紅了,周天才乾咳一聲離開懷抱,心中多了幾分對夏院長的理解和寬容。
“我這有!”一聲長嘯傳來,只見紅樟子手舉一疊畫好的雷符向周天衝來,而在他身後的車上,透過車窗還能看到白螃子奮筆疾書的身影。
夏三陸嚇得一哆嗦,這一摞符到了周天手裡,怕是楊城也能劈爛一半吧,想到那恐怖的場景,
只能轉過身來,看著幸存沒糊的弟子,冷靜的說道,“你們護著夏月回分院,現在就走。” “師父那你怎麽辦?”一個弟子激動的問道。
挑起事端的夏月早就嚇丟了魂,只能躲在師兄身後,這時聽到父親好像已立死志,更是哭的泣不成聲。
周天在一旁冷眼看著,不屑的朝地上吐一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夏三陸繼續交代著後事,“你們不用管我,我在這拖住他,給你們斷後。”
弟子一聽師父要以身阻攔,松了口氣說道,“這樣我就放心了,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說完拉住師妹撒丫子就跑,其他人也有樣學樣,頓時除了地上冒煙的,一個都沒剩下。
夏三陸落寞的站在原地,頗有種人走茶涼的感覺,沒想到弟子客套話都不多留一句。
再面對周天時,眼中露出滔天烈焰,氣勢陡然增加,雙手虛握胸前,兩腿微分沉腰坐馬,一股氣勢自背脊張開,向前飛奔撲去。
周天感覺到變化,露出謹慎表情,心中卻在想,是往頭上招呼直接砸暈好呢,還是拉到一旁在身上打一遍好呢。
黃芳子看了一眼馬車,發現呂木棠根本沒有打斷的意思,這就奇怪了,難道真不怕夏三陸最後一擊下兩敗俱傷麽?
虛握的雙手終於合實,夏三陸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高喊道,“好漢饒命啊~”
對於這個畫面周天絲毫不意外,畢竟那個手勢,那個腿姿,怎麽看都像是要參拜似的。
抽出身後木棍,周天風風火火走上前去,一棍棍打在夏三陸的後背上,“你不挺狂麽,你不偷襲麽,你不替閨女出頭麽,就顯出你來了是不?”
說著不解氣,一腳把人踹翻繼續棍棒伺候,“老子一大早進個城,就想好好逛個窯子,這麽簡單的計劃都被你攪黃了。”
“什麽?你進城是因為這個?”黃芳子驚訝道。
周天這才發現說漏了,忙給黃芳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黃芳子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向馬車走去。
“差不多就行了,殺人不過頭點地,他都求饒了就算了。”呂木棠的聲音傳來。
周天當然不是真想把人打死,好歹也是個分院長,挨頓打撒撒氣就差不多了。
夏三陸聞言趕忙爬起來,跪地感謝不殺之恩,就在事情將要結束時,忽然一陣嬌聲傳來,“棍下留人!”
只見夏月懷抱一個小匣子去而複還,身後的師兄也搬著大箱小箱跟在後邊,原來夏月雖然不懂事,卻也做不出扔下親爹跑路,正準備回去拚命時,碰到一個白衣高人,神神秘秘的說了一句,“拿上所有值錢的東西,說不定能救你爹一命。”
說完便轉身消失。
夏月頓時覺得有了希望,回到楊城分院便掏空家底,又跑了回來。
夏三陸剛看到夏月時,還大感欣慰,知道沒白疼這個閨女,但看到身後那大箱小箱時,就知道壞了,拚命給她擺手讓她趕緊走。
這都準備結束了,何必再白白的把老婆本扔進去。
可惜這邊的事夏月並不清楚,隻以為父親擔心自己的安危,心中感動下加快了步伐,義無反顧的衝了過來,把金銀珠寶往地上一扔,悲聲大呼道,“散盡我楊城分院家底,隻願換家父一命。”
周天看的兩眼放光,怎麽也想不到還有這意外之財,忙點頭不止的說道,“使得使得!其他還有麽?”
夏月以為他還有其他想法,便咬牙屈辱的說道,“只要你放過他們,隨便對我做什麽都可以!”
完了完了賠大了,見周天口水都快滴下來了,夏三陸即不敢亂說話,又不能任他們亂來,慌忙給女兒使眼色,讓她閉嘴。
“我意已決,父親不用勸我。”夏月說著也跪在一旁,好好的一個分院,愣是被周天逼成了苦情戲現場。
這時不光黃芳子看不下去,就連呂頑也忍不住跳下車,滿眼殺機的走到周天身旁。
周天看著呂頑,不好意思的說道,“她竟然覬覦我的美色,把我當什麽人了。”
說著便開始往車上搬東西,還對呂頑說道,“愣著幹什麽,幫忙啊。”
“你還真要啊!”呂頑怒斥道。
“你懂個屁,去京城見總壇的領導,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再說了,我不要她能安心麽?”周天倒是會替別人著想。
夏月忙點頭答應,“確實如此!”
呂頑翻了個白眼,只能跟在周天屁股後頭搬東西。
夏三陸看著自己這點家底被搬走,心中仿佛滴血一般,暗歎怎麽就碰上強盜了呢。
周天又搬一趟,見夏月夏三陸還跪在地上,倆人正呆呆的看著自己搬箱子,心想怎麽把金主給忘了,忙向夏月說道,“快扶夏叔叔去一邊坐著啊,還跪著幹什麽,弄得跟看見神仙了似的。”
夏三陸幽幽站起來,只能自認倒霉,畢竟弟子女兒都回來了,便恢復院主的作風先吩咐救人,讓能動彈的把冒煙的抬回分院。
在現場只剩下父女二人後,夏三陸終於找到機會,走向周天這個活土匪問道,“不知好漢尊姓大名?”
“不敢當不敢當,我就一杭城分院的低等弟子,叫我周天就行了。”終於搬完最後一箱,周天拍了拍手,看向夏月懷中的小匣子,心想就差這一個了。
夏三陸聽到周天的名字,頓時大吃一驚,仿佛天地都失了顏色。
周天見狀好奇道,“認識我麽?”
只見夏三陸也不答話,“啪啪啪啪”大耳刮子就往臉上使勁抽,邊抽邊大喊,“作孽啊!”
原來夏三陸和賈政景同為分院長,金陵楊城又距離不遠,所以不光往來密切,更是結拜成了兄弟,在金陵受難時,夏三陸還給賈政景寫過信,若是待不下去,可以來楊城暫避,從這就能看出兩人關系匪淺。
而周天在金陵的事跡,也早就通過賈政景的書信有過了解,若早知是他,那是打死他都不敢得罪,興許還會好吃好喝的招待一番,哪曾想以這種方式先打了交道。
周天看不明白夏三陸的自殘行為,隻當是剛剛不小心打著頭了,但是他現在沒心思管夏三陸,眼睛一刻不停的盯著夏月胸前的匣子。
夏月看他盯著自己胸口,還以為逃不過此劫,剛準備和父親道別,只聽周天明示道,“就差這個了,我們還得趕路呢。”
夏月恍然大悟,趕忙把匣子遞出去。
周天剛要接過來,就看夏三陸停住巴掌伸手想攔,忙一個殺人的眼神丟過去。
夏三陸見狀只能悻悻的縮回手,但是依然賊心不死的說道,“不知是周兄弟親來,多有得罪,但這是給小女留的嫁妝,小兄弟能不能通融通融,給老夫留一樣。”
見周天先接到手裡,一旁的呂頑忍不住責怪道,“差不多就行了,你還真準備當強盜啊。”
周天不禁放慢了手上的動作。
夏三陸看他猶豫,忙鼓起勇氣說道,“我和賈政景乃是生死之交,周兄弟看在他的份上,就高抬貴手,下次來楊城老夫必倒履相迎。”
說著夏三陸兩隻手也放到匣上,只是周天不松手,他也不敢硬奪,就這麽尷尬的僵在當場。
“那我看一眼總行吧。”周天沒好氣的說道。
“沒什麽看的,就一顆破珠子而已, 對周兄弟一點用都沒有。”夏三陸說著加大了力道,想抽回來。
不過當周天聽到珠子,卻眼中異芒大盛,伸手就去摸剛剛沒用完的符咒,嚇得夏三陸慌忙退後,抱著頭躲在夏月身後,“你看你看,我沒不讓你看啊。”
打開匣子,頓時金光大盛,只見一個圓形事物躺在裡面,被層層金箔包裹。
周天心中大動,難不成還讓自己猜對了?
一手剝開金箔,只見一個青綠色寶珠滾了出來,隨之光芒閃耀,一股強大的真氣隨光線散出珠外。
呂頑離的很近,第一個生出感應,忙退後兩步,皺眉道,“這是什麽妖物!”
夏三陸待要再胡謅兩句,卻被周天揮手打斷,只見他正色說道,“師弟此言不錯,這東西一看就是妖物,斷不能流落世間,待我毀了它為民除害。”
說著便重新拿金箔包好,毫不猶豫的揣到衣兜裡,還不忘把匣子扔給夏三陸,淡淡的說道,“拿著做個紀念吧。”
周天心中泛起滔天巨浪,這是什麽東西,別人不知道,但他再清楚不過了,不需要胸前的水龍珠跳動提醒,他便一眼認出這是五行珠之一,觀其色應該是木龍珠的可能性更大。
天呐,一個五行珠差點就從手中溜走。
想到這周天瞪了夏三陸一眼,這廝不老實啊。
夏三陸見木已成舟也不做無謂努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寶珠落入周天之手,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只是下一句話,瞬間讓他清醒過來。
只聽周天狠聲問道,
“還有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