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呢?”
黃良搖搖頭,將手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樂安,你知道這祭道,到底什麽時候開始嗎?”
“隨時,或許是明天,或許是……”
兩人再次抬頭。
看著天幕中的異象。
只見天地中間,一道粗大的光柱正在緩緩出現,可出現即是崩散。
“這是連接仙凡兩界的天井。”
說話間,兩人又看向東方。
遙遠之外,一株散發著淡藍色光芒的參天大樹逐漸在凝實。
一邊凝實,一邊化為虛無,回歸天地。
“這多半就是天淵組織掌控的那條連接三界的通道了吧?”
“嗯,這是建木,原先一直存在於傳說,沒想到竟被天淵組織掌握了。”
先後兩個出現的通道,都在崩潰。
異象只是短短呈現了半盞茶的時間,便徹底消散,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柔娘從黃良背後出現,就在剛剛,樂安也把這消息傳給了她。
反正祭道已然降臨。
誰知道,誰不知道,都無所謂了。
“樂安,你說如今有多少人知道這事了?”
黃良說著坐回了軟椅上,輕輕晃悠著身子。
“那批絕巔修士肯定早就已經知曉,除此之外,十大洞天,三十六福地,估計也都知道。”
“只是他們一直沒有聲張罷了。”
黃良點頭,“也是,這種事情……不知道的人總比知道的人要活的痛快。”
“左右這祭道還未正式開始,也還能活段時間,阿良,你準備做什麽?”
樂安忽地饒有興致地看向黃良。
如果你知道三天之後是世界末日,你會做些什麽……黃良心中苦笑,上輩子似乎總能在各個網站刷到這樣的問題。
可沒曾想,如今卻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哦不,是自己即將經歷這樣的事情。
“我啊,我可能會在這坐著吧,看大日東升,看月兔西落。你呢?”
樂安似乎在問出之前就早有準備,當即說道:
“我準備去這人間走走,看看這祭道之前的人間,到底會是怎樣的一副光景。”
“同去?”
黃良略一思量。
點頭道:“同去。”
隨即兩人什麽也沒帶,說走便走。
兩人先去的是最近的臨安城。
相比於先前,現在臨安城內幾乎所有的人,不管是凡人還是煉氣士,都在談論著枯榮聖僧的隕落和先前的天井塌陷,建木崩斷。
只不過人們大多是在猜測。
這大變連連的天下,到底還能變化成什麽樣。
兩人邊走邊看,發覺這臨安城和往日,並沒什麽太大變化。
只不過出自洞天福地的譜牒修士,大多都回去了各自宗門,只剩一些山間野修還在城內遊蕩。
在臨安城內逛了三日之後。
兩人出城,筆直向北。
樂安禦劍過境,陽神境劍修的劍氣縱橫,幾乎沒有不長眼的敢來招惹。
十天后,兩人來到了洞真墟福地附近。
還未等他們靠近,便有一修士從福地入口處飛起。
“奉山主命,洞真墟謝客!”
黃良看著遠處隱匿在群山之中,仙鶴騰飛,靈氣彌漫好似仙境的洞真墟,默默無言。
樂安沒再靠近,只是落到了洞真墟下的一個城池,潤城。
和臨安城相比,這裡顯然是凋敝了許多,
但因為有福地存在,這裡的煉氣士甚至比凡人還要多了些許。 兩人在這裡待了落腳。
直到五天后。
又一名元神境的修士闖出了洞真墟福地,甫一出來,便放聲高呼,“末日已至……”
可還未等他說完,一枝箭矢便從福地之內射出,將其頭顱洞穿。
一具無頭屍體掉落在地。
兩人見識之後,再度出發。
悠悠兩月。
兩人終抵句曲山洞天附近。
可還未等他們靠近,便察覺洞天之內靈力激蕩,道法轟鳴。
兩人遠遠地落在山頭,看著句曲山上因為戰鬥而激起的靈力余波,甚至整座山體都在震動。
“一個人若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往往便會沒了顧忌。”
黃良點頭,“命都要沒了,其他的都不在乎了,想得到的物,想睡的人,想吃的美食,甚至是連原來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只是怎麽都沒想到,這可是十大洞天之一的句曲山啊。”
兩人看了一陣,直到發現有煉虛合道境的存在都已經開始動手時,才趕忙避退遠去。
一路往西。
遠行數千裡,沿途已是發覺有山間野修都在談論祭道之事。
想來多半是從洞天福地傳出的消息。
作為十大洞天的句曲山都敵不過人心的渙散,更別說一些本就橫行無忌的野修了。
當他們知曉自己即將被祭道之後,更是百無禁忌。
黃良兩人就曾在一座山巔,見到有河神掀起巨浪,淹沒山川平原無數。
但無奈對方境界極高,縱使有樂安在身側,依舊只能選擇避讓。
兩人曾見百鬼夜行,所過之處,皆成鬼蜮。
曾見邪修屠戮滿城百姓,隻為取一瓶心頭血。
曾見劍仙朝妖邪遞劍,一劍猛似一劍,直至身死。
曾見妖狐舞於雲巔,舞姿淒美,凡人見之心死無數。
當然,也有狼狽奔逃於四野之時。
只是再沒見飛升境隕落, 兩人猜測他們都是在等待。
遠去再遠去。
兩人終於抵達一處祥和之地,位於武當洞天腳下的堰城。
在這裡,似乎根本察覺不到外界的喧囂與紛亂。
百姓安居樂業,煉氣士打坐吐納,各不相擾。
於是兩人在這僅存的美好之地住了一月,才轉而北上。
可等他們出城之後才察覺。
紛亂,遠比他們預料之中的還要快。
不僅煉氣士瘋了,有些凡人也開始瘋。
所做之事,甚於惡鬼。
當全員變為惡人之時,殺已無可殺。
而這一路上,樂安也是和黃良說了許多煉氣士的秘辛以及諸多道術道法。
不管黃良學不學,聽不聽,他總是自己說著自己的。
兜兜轉轉。
等兩人再度回到臨安附近時,已是兩年後。
看著原本巍峨,此時卻已塌去兩扇城牆的臨安城,黃良默然無語。
畢竟一路以來,這都還算是好的了。
“還要進去看看嗎?”
“不去了吧,看多了也就這樣。”
“好。”
半月後的一個清晨。
黃良正在竹屋前緩緩走樁,練習著《大履樁功》。
樂安在旁邊指指點點。
可忽然間,他呢喃道:“來了。”
早有準備的黃良站定,抬頭望去。
只見一條洶湧的大河緩緩浮現。
其間流淌著半透明的河水。
隻一出現。
一股蒼茫亙古的氣息便彌漫了整個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