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陰冷之晨。
鳳砉城中,街頭巷尾慘叫不斷。一棵大青樹下,端見一塊青墩上,打坐“禿頂蒼龍”加布塔,暢飲美酒。此時,卻聞有人道安:“加布聖將,有禮了!”加布塔起身但見,來者乃鼐哈克大江城主雅立斯爾,及決煜幽潢之主珈珞琍。“兩位,幸會幸會!”加布塔還禮。觀那“陰面夜叉”,之前滿面是皴,一副蒼老之相,現在卻如錦繡年華之女,膚色凝脂,肌似白雪。縱她包裹再美,卻依舊難遮蓋左邊臉落下的那層生著繁多瘊子的丹記。
“好妝容!好妝容!”加布塔稱讚:“幽潢主如此傾城絕色,真乃秀外慧中也!此身皮囊打從何來?”
“謝加布聖將褒獎。”珈珞琍笑道,“辰時日暖,吾與大江城主於境內匯合。尋得一女,端見一身皮囊美如天仙,若化為塵埃,豈不惜哉!容吾當刃剝取,裹於自身,將美永留世間。”
“二位辛苦……”加布塔道,“吾今備得山珍海味,不如隨吾一同受用。”
“好!”雅立道,“多謝加布聖將請宴。”
“喬元帥現居鳳砉王宮,吾三人已打破三方要塞,何時請命?”珈珞琍道。
“哼!”雅立道,“吾貴為鼐哈克瀛蠃大江之主,縱然徒力見之,亦當禮敬三分。二位乃決煜佛皇之下得力大將,地位遠高大鼐七聖,何許對喬勝威奇、阿裡多布郎這等微不足道之輩卑躬屈膝,他何德何能,區區看守城門之卒,貴為大帥,實為傀儡,該是他請見吾等,何須吾挪動尊足,見此等無顏小人。”
決煜二將言:“大江城主言之有理,那便不去待見,若其不親自來,自此不見。”
“嗯!”雅立道,“當是如此。”
夜落戌時。此刻,雅立並決煜二將闖入一家農舍,殺死男女老幼十二名。當下,三人尋得一間乾淨清幽之室,居中憩息。將士們速下廚燙酒燒飯。須臾,一員裨將報來,此裨將非他人也,正乃佔據井平川者骨垛斧。珈珞琍問:“何事打攪?”骨垛斧道:“稟幽潢主,喬元帥已至此接見……”言未畢,卻聞雅立道,“去將大門閂死,在一邊土坯牆上鑿出一洞,矮而低小,諒之是否如犬鑽入?”“這……”骨垛斧道,“此有不妥罷!”雅立道:“有何不妥?一看守城門之匹夫,何須要我出面相迎?速去備辦……”骨垛斧道:“謹……謹諾!”
須臾,喬勝迎至,端見莊門錮,骨垛斧居外候迎。
“大元帥,致禮矣!”
“三方守將安在?”喬勝道,“未見我邪?”
“此……”
“有言速講,休教吞吐。”喬勝道。
“稟元帥,三方將領皆於此中安歇。”骨垛斧道。
“速開門而來。”
“稟元帥,大江城主言其安休之際,不興打攪。若是元帥前來,須打……”骨垛斧手指一邊土坯牆上,怎見壁上鑿開個一尺來高的空洞。
“何意?”喬勝問。
“稟元帥,大江城主言,若您道來,須打此經過。”骨垛斧言。
“可惡!”喬勝怒火中燒,揮水火奪魂槍,虛晃一槍刺去,貫透骨垛斧後心,釘在門板上,“汝食掇之外,尚不知趣,勿忘於大鼐軍誰為尊者,安敢辱吾,真當死也!”
喬勝上前一腳將門踹開,令眾軍在外待侯,隻自擅入。
那三人正居屋高歌飲宴,隻聞得門“哢嚓”一聲,蠟燭的光芒通明四壁,門中驚現一個殺氣騰騰的黑影。
三人觀之,端見喬勝手掣長槍邁進來,道:“三位,本帥有禮了。”三人抱拳,“吾等不知元帥臨況,未嘗出迎,恕罪謝罪……”“哼!”喬勝思,“大膽,爾等安敢藐視軍威,這筆帳遲早得算。”笑言:“三位不負吾之厚望,開塞三方,取而攻之,大肆屠戮,鑄斯功勳,著甚勞苦,待臨大羅宮,吾必奏於徒力族長,論功行賞。”三人言謝不訖。喬勝接著道:“如此則請三位明旦隨從,至鳳砉宮,吾以美酒善犒汝等。”加布塔道:“多勞盛情,目下茅舍簡陋,菜果清淡,請元帥權且將就一下。”喬勝道:“無妨,吾等一齊飲。”三人連請。此時,雅立橫眉怒目,思:“村野匹夫,無名小輩,休居此狺狺狂吠。有朝一日,必使爾識得祖宗。”喬勝早摸透雅立內心所意,若是直接揭穿他,傷者必是自己,遂此表面呈作若無其事之態,內心卻已有預謀在先,思:“雅立斯爾,爾活膩味矣!” 翌日晨。尤府地下密洞。
黛琊驚恐地打夢中醒來,端見朱琮已疾發危重,體力不支,凍縮在冰寒壁角,朱滹滹在旁盤膝而坐,雙目靜暝,雙掌合閉,默默祈禱。黛琊環顧左右,卻不見了文雄。她不知所措,趁著二人暫未清醒狀態,偷偷挪身而起,欲去外頭找尋,光挪動兩三步,卻由於饑餓過度,致使頭暈目眩,一下子重重砸在地上。這下驚動了朱滹滹,朱琮亦漸清醒。朱滹滹趕忙過來,將黛琊攙扶起身,“師娘,你怎麽了?師父何在?”不聞黛琊言語,隻聞“啪嗒啪嗒”腳步聲匆匆接近耳畔,還伴隨不許間斷的喘息聲。眾定睛看時,見文雄提著一桶水,拎著一個包袱走過來。
文雄打開包袱,見裡皆是些乾糧臘肉,眾不由分說,數日空腹,終於有得饑餐渴飲,遂此狼吞虎咽安用。朱滹滹道:“師,外頭敵兵紛亂,如何覓得些許食物?”文雄道:“數日不餐,縱循街乞,不比坐棲此中,然鳳城四面楚歌,八方受敵,為此方得安全。昨夜四更天,我見你等饑渴難耐,偷尋出去,借月黑風高之氣,踏魂呼魄嚎之巷,在一處囤積米糧的地窖,方才覓得些許食飲。”朱琮道:“吾等久困多日,此番下去,恐會凍疾發染。若活著走出這片煉獄,當與鼐哈克勢不兩立。”文雄道:“屠國之仇,滅族之恨,令人發指,不共戴天。吾等不許亡,但有一絲余機,則有一份希望。現在你們須做得,便是飽腹之後,養足精神,明夜三更,隨我逃出鳳砉城,速奔天崗,投蕭聖君。”朱滹滹道:“眼下這般混亂,處處皆是鼐哈劣寇,若將逃出鳳砉,談何容易?”文雄道:“此時此刻,最需足夠的信心及無畏的勇氣,才能活著出去。吾已尋得出城路徑,明夜醜時至,且隨我動身,只須打王宮後門出去,繞過梅花巷,走過水龍橋,穿過雲霞街,抄曲環小路,踏入烈士塋墓,其最居正中,有一空塚,上書‘陷空陵墓’四個大字,只要掀開墓碑,則打開鳳城外境之路,順著下方通道此去,則抵達長紅山後一片幽林,唯此方可順利脫身。”黛琊道:“不知外頭情勢如何?”文雄道:“外頭風聲將息,鼐兵漸少,隻此良機,才可脫身。若中途稍有不測,我做掩護,你等不可強留,否則誰也走不脫。必須安達天崗,將此事言於蕭聖君,再戰鼐哈克,此一族冤魂方可瞑目。”黛琊道:“不,我要跟你同生共死。”文雄道:“危急關頭,勿出此言。你必須回天崗,覲見你父皇……”黛琊道:“我不……”文雄道:“娘子啊!你別傻了,須知若想脫離此處,必需有人犧牲。恐你我夫妻緣分已盡……”黛琊淚流:“我不,若你有三長兩短,為妻絕不苟生於世。”文雄道:“居口!此時當以大體為重。”黛琊再不吐一詞一字……
此日黃昏,王宮大殿。大鼐主帥喬勝威奇大設酒宴,犒賞諸多高功虎將。那精雕細琢著翔龍遊鳳的宴幾之上,擺放著精美絕倫的赤金盆、葵口盤、青瓷缽和琉璃盞,盛裝香味濃鬱的葷肴,看:彘骨牛排、獐肝羊膽、雞胗鴨喙、魚頭蝦米。亦有那香噴噴、熱騰騰、軟糯糯的白米乾飯、饃饃大餅、卷子發糕。還有那香甜多汁的水果:紅彤彤的蘋果、黃澄澄的梨子、紫瑩瑩的葡萄、金燦燦的香橘、棕純純的獼猴桃,樣樣俱全,無不繁多。壇壇盞盞,盛滿玉液瓊漿、陳年佳釀。此眼下的美食飲品,皆是他們挨家挨戶盡數劫來。
“竍族人結局已漸拉幕,這仗打得漂亮。吾實屬不信,竟不出三月,卻將這此片懦弱之族吞噬,此乃吾大鼐自史以來最出彩的一頁。”喬勝道。
“吾等乃驕傲強圉之大疆,視此輶弱之土如獦蚤也!輕裹於掌,隻消攥拳一下,他則一命嗚呼。”阿裡狂言嘲諷。
“懦恧,遲早會亡。”雅立道,“這個世界,隻存於勇者!”
“好!”加布塔道,“大江主所言極是,強者生存,自古不變之理。此一場血腥屠戮,吾則觀之,普天下還有多少腐土敢不自量力。”
“這則是與吾鼐哈克作對的下場。”喬勝道。
“此次大獲全勝,皆歸功於吾軍統帥英明指導。”七聖將言。
“是也!”雅立吹噓拍馬,邪惡的面孔露出輕蔑的笑容,“元帥用兵如神,真乃‘智多星’在世。”
“不,大江城主過獎。爾等皆乃鼐哈克大羅精英……”喬勝妄笑不已,舉杯相邀,“諸家共飲此杯。”
諸將一敬飲,只有雅立斯爾一聲不吭,雙目中透出不滿之意,思:“癡人!無怪隻做個守陴者。衝這慫樣兒,吾視爾為腳趾縫之膩也!”
此刻,喬勝怒目圓睜,慢吞吞飲酒一碗,氣得鑿齒磨牙,然其依攜絲絲笑容,思:“雅立斯爾,汝心思甚意,豈能瞞過吾之雙目?欲玩,本帥奉陪到底……”原來,喬勝早已發覺到,大江城主圖謀不軌,視其不爽,若長此下去,恐為不利,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面對雅立如此輕視,豈能坐忍?
須臾,正在諸將談歡笑飲之際,喬勝偽作病痛,對諸將言:“諸家,本帥連日多飲,腹中痛煞,必要出恭一遭,暫不奉陪。諸將先飲,本帥半柱香後回來。”
“好……好……”
喬勝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出王宮。
死神漸漸逼來,降臨在雅立身邊,然其並未知意,還在思:“最好不還,見汝我心則煩。速奔,速奔,莫屙金溺銀,沾滿一身。”
半柱香之後,喬勝進入王宮,高居上駕,接著陪諸將飲酒笑談。逾時,禁中禦酒盡,勝即叱之,“來人,取酒來。”此時,但見十五名將士,捧十五盞禦酒進入大殿,其中有一盞,底邊處微凹進點兒,而此盞正落於雅立眼下,雅立未察覺到這盞酒毒性極大。俄而,隨喬勝一道令下,將士酌滿杯後,皆退。喬勝複舉杯相邀,“諸家,今夜伴月起,擱勁兒歡餐痛飲,不醉不歸。”諸將共舉,一飲而盡。
喬勝面帶微笑,哼調高歌,內心卻思:“雅立斯爾,死期將至,快去投胎。”此時,滴酒落入塵埃,雅立頭昏腦漲,一軲轆載翻地上。
“怎麽回事?”喬勝裝作不知,慌忙問。
諸將趕忙起座前去攙扶。
“雅立將軍,怎奈何?是不多飲了?”喬勝近前問。
“元帥,末將突覺身不豫,暫不奉陪,先行告退。”
“來人!”喬勝喝令,“亟送將軍安歇罷!”
雅立眼中充滿鄙視,毫不欲觀喬勝,殊不知喬勝暗中使壞,置其於死。在二士攙扶之下,離開盛宴。諸將續飲。
夜半。月色晦暗,狂風大作,一陣撕心裂肺痛呼飄渺在黑夜中。寢宮,雅立臥於寢榻,飽含錐心之痛,覆去翻來,瘋喚不絕,毒素漸攻其全身,面孔整個發紫,腹內如毒蛇狂啖,痛煞他咕咚栽下地,全身無力,掙站不起。既而,四肢失控,瘛疭不定。
“誰也!是誰暗害於我?”雅立咬緊牙關,垂死掙扎。
“是我……”隨一聲應,端見喬勝手掣水火奪魂槍進入。
“汝……汝何以害我?”
“因汝輕視吾之所在,內心充滿敵意。”
“沒有……我沒有……”
“哼!我說你有則有。”喬勝道,“我問你,是誰壁鑿犬罅,剉辱吾鑽宅相迎?”
“元帥饒命!末將罪該萬死!”
“吾喬勝雖為一守城者,權職鄙渺,汝盡可滅吾至粉身碎骨,但吾不容旁者踐吾之尊嚴,士可殺不可辱!”喬勝道,“吾既敢攬大權,皆必伏膝言從。現處軍中,勿顯汝城主之風。”
“元帥,末將知過矣!”雅立苦苦哀求,“元帥饒命!雅立再不敢眼底無人,自逞己能也!”
“我投得是‘白欞子’之毒,並無藥解。”喬勝道,“我絕不將一個對我不利之人留在世上,否則日久,吾命休矣!”
“你……你好狠……”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喬勝道,“若論單打獨鬥,吾非汝之敵手。論手段,吾法子數廣。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若殺我,汝則有罪愆。”雅立道,“徒力牧得知,汝在劫難逃。”
“安心罷!吾做事用你來教?”
“你……你……”雅立呼吸衰竭,毒性愈發愈猛。
“為使汝死得瞑目,該知得已全知。”喬勝道,“這般痛苦,要我送你一程罷!”
喬勝亂拳揮下,直至雅立斃命方止。
“孤城殘陽照舊,大江逆水橫流。瀛蠃城西壯軍風,何必逆水推舟?”喬勝吟畢,取一壺酒來,放置雅立身邊,就此撤去。
宮外。一座被摧蹋的香亭,喬勝獨自坐在廢墟旁,重重歎口氣。
“元帥,”一身裹銀甲之士走來,怎見其生得賊眉鼠眼,油頭銅面,言:“元帥,雅立已死,何故歎息?”
“吾再思:若有朝一日,此事傳開,後果不堪設想,吾該如何面對?”喬勝道。
“元帥不必恐懼,此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將士道。
“若有人問你,你如何言?言我唆使你暗中投毒嗎?”喬勝道。
“不。”將士道,“打死我亦不曰。”
“真的否?”
“千真萬確。”
“汝忠心可鑒。”喬勝道,“如此,本帥則給予汝一份特殊待遇,去伴雅立左右何如?”
將士此聞,內心衝起一片巨浪,渾身顫抖,當即跪下,“元帥,屬下無罪呀!公敕暗中投毒,不敢不從也!”
“須知:殺他談何容易?殺你卻易如反掌。鼎力相助,本帥謝過。”喬勝道,“但此唯汝知,若汝存於世,本帥豈活得踏實?如此,以防不測,吾不容身邊留任何隱患。”
“元帥饒命!元帥饒命!”
喬勝一言不發,揮起水火奪魂槍,將其刺穿咽喉,挑下頭顱。
翌日辰刻升殿,諸將列居朝下,唯有雅立缺席不見,喬勝為掩人耳目,並未直言。
“如今鳳砉就此滅亡,諸家孰能無功?”喬勝道,“隻惜未獲尤文雄,如何敢歸見族黨”
“倘若教之逃出城去,則後患無窮。”阿裡道。
“鳳砉內外,如鐵桶一般。”喬勝道,“他,能去哪兒?”
“元帥多慮!”比滋仂力道,“想那尤文雄,不死,亦難活成?”
“比滋將軍,此話怎講?”喬勝問。
“長紅一戰,其負傷逃,體中星氣早被鎏虹打破,縱避入陰隅,焉得生幾日?”比滋道。
“有理!”
“況今鳳砉厄難重重,殺戮橫行,估其早亡於萬刃之中。”挲索伽特瓦目道,“若思活見人,死尋屍,恐比大海撈針,難上加難。”
“挲索將軍所言甚是!”比滋道,“亂刃無眼,噬魂無數,尤文雄者,思已露白骨。 ”
“亦罷!”喬勝道,“竍族盡滅,本帥無憂!”
“怪哉!”阿裡道,“何不見雅立將軍?”
“是也!”喬勝偽裝不知,喝令,“來人,去教雅立來見。”
須臾。有將士來,呈上一壺酒:“稟元帥!雅立將軍暴斃身亡。”
“甚麽?”喬勝道,“堂堂正將,如何亡故?”
“元帥可思,昨夜朝歌宴飲,雅立身體不適,先行告退。”阿裡道,“此事必有蹊蹺!”
將士將酒遞上,“此乃雅立將軍身邊放著。”
“看來定是酒有問題。”阿裡道。
“傳醫士,快驗一番!”喬勝令。
醫士遵照命令,驗觀究竟,言:“稟元帥,酒中含有‘白欞子’劇毒。”
“觀有人陷害雅立將軍!”喬勝故作鎮定,明知自己行凶,卻裝疑惑不解,“會是誰?”
“把酌醴士宣上。”阿裡令。
喬勝靈機一動,雖然阿裡並不之情,但自己偽裝已經瞞過眾人耳目,可將無辜將士充作替罪羊。
酌醴士一十五員,陸續上殿。
“誰在酒中投毒,暗害雅立將軍?”喬勝問。
“沒有……沒有……”
“醫士驗得酒中含‘白欞子’,叛徒定在其中,快從實招來。”
酌醴士七嘴八舌,無一人敢認。
“賊徒不除,日後定產不良。既無知罪,本帥寧誤殺過千,絕不留根。”喬勝喝令,“來人,皆斬,皆斬!”
嗟歎無辜,喊屈叫冤,皆被押走,落為自家刀下亡魂不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