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不老頻頻月,古樹常青冉冉春。仙鳥群聲林中起,遊蟲伴奏地上新。清風黃花遍野流,白草紅葉隨地生。老林斷水淒涼處,曲徑鬥轉濫荒深。邊山盡頭一古刹,灼氣騰騰放光明。周旋半庭翠碧山,影面綠水遮浮雲。三千諸佛留金身,五百羅漢坐蓮心。遙似天竺開勝境,近時波斯謝春風。
“嗡——”
清幽的寺院裡,傳出一陣脆鳴的鍾聲。
禪房裡。圓安住持斂膝坐蒲團上,合掌道念彌陀。監寺求見,深深鞠了一躬,“方丈師,那慧清和尚三日水米不進,亦不入寐,隻不息撞鍾,似這般下去,恐……”住持嚴肅的道:“叫他去撞,鍾聲激起的聲波,便是他頓悟塵世之點點滴滴,忘卻塵世煩惱事,終坐蓮台更無憂。天暮時,他自會倒下來……”
昏暮。隨著最後一聲鍾的長鳴,他漸漸跌在塵埃。圓安禪師剛用過齋膳,忽有沙彌來報,“稟住持,慧清師弟因弊而倒。”
“哦!他已脫離塵世之垢,留下一尊金身。”圓安道,“就把他舁入禪堂,令其飽腹之後,與他濯洗一遍身體,好好睡上一覺,明日午正,來此見我。”
“是,住持……”
翌日午後,紅日當頭。慧清見過圓安住持。住持問,“慧清,你是否已脫卻塵世之困,痛恨之擾,自此潛心入佛……”慧清道:“住持,弟子已遁入空門。”住持道:“如此卻好,後日請與我到西山之下周員外府第,為其亡父誦經超度。”
“善哉!善哉!”
居二日,晨。圓安法師用過齋後,帶隨慧清和尚,還有三小沙彌,拿了包囊,徑奔西山此去。
諸僧行徑數裡,已至山坳之處。突然,一僧道:“師祖,此刻將至午時,我等卯時出行,連走數裡山路,有些疲困,且歇息會兒走吧!”圓安法師環顧一下四周,“也罷!打包袱裡拿幾個乾糧,大家飽了再行。”另仨沙彌拿過包袱,你爭我奪,毫不謙讓,但他們依然懂得與住持先用,再與慧清師弟受用。圓安斂膝坐在地上,拿了乾糧,輕嚼緩咽。慧清坐他旁邊,亦是如此。其三人坐在不遠一棵樹下,圍在一塊,狼吞虎咽吃起來。
須臾,三人食畢,轉頭瞥一眼圓安法師與慧清師弟,見他二人手中乾糧還有一半尚未吃完。幾個低聲細語,一人道:“你們說住持哪根筋不對,帶誰不好,怎偏偏帶俺們隨行?走了這許久,累煞我也!”又一人道:“是啊!我食畢便不想動彈。住持食畢,指定催促趕路,還有一半路程才到,這豈不要俺命?”後一人道:“二位師兄,俺有辦法。”那二人道:“有甚辦法?快快道來。”後一人道:“莫不如俺們與住持撒個謊子,以出恭為由,找個清靜之地,睡一覺,醒了好走。”一人道:“不成。沙門五戒:一不殺生,二不偷盜,三不邪淫,四不飲酒,五不妄語。出家之人,豈可造次?何況在住持眼下?”另一人道:“師兄,你也忒守此戒律清規,無非撒個謊,汝不言,吾不曰,誰又知?”後一人道:“對呀!師兄,還有一半路程要走,且先飯飽覺足,才有氣力出發。”那人猶豫一陣子,方見圓安法師手中乾糧約莫兩口就畢,自己也有些疲盹,於是決定撒這個慌。
三人走到圓安法師眼前,道:“住持,弟子幾個因昨日誤喝幾盞天水,以致下利,特此去別處方便一下,很快回來。”圓安道:“去吧!老衲在此候著。”三人心中尤喜,一道煙鑽入叢林之內。
此刻,
已至兩個時辰。圓安法師不見三個僧徒回來,想是他們在林中迷失於路徑,他喚醒正在深思《觀音心經》的慧清,徑奔三人此去的方向找尋。 師徒尋出千米,至一荒林,但見此處:殘木遮不開蔥蔥綠蔭,蔫花裝不成蓉蓉光景,焦草染不新青青碧絲,爛葉點不出雅雅秀氣。好一片茫茫野郊:千裡一片黃草地,荒荒淒淒行客稀。不見餓鷹覓食來,卻有狼蟲銜獵去。麋鹿香獐皆為伴,獵豹熊羆盡成群。一片幽淨荒野地,天上一層陰雲密。
“慧如、慧真、慧一,你們在哪兒?”圓安法師呐喊,“該行了,不然天暮時也難出山。”
“師兄,三位師兄,你們在哪裡?”
荒木枯槎之上,嬌弱的守宮悄悄藏入樹洞。
“慧如、慧真、慧一……”師徒二人轉入一道澗灣,一眼望去前方,怎個見:冷清清的一塊大青石旁,有兩具血琳琳的屍體,此是兩個和尚屍體,他們身上有許多被猛獸撕咬的齒痕。
圓安就近一看,唬了一嚇,“看傷處似遭猛獸襲擊。慧清,且隨為師於此掘好墓穴,待尋到慧一,與之葬了。”慧清道:“師祖,荒山野嶺,哪來鍬頭?”圓安道:“用手便了,此亦是一種修為。”慧清道:“謹遵師命。”此刻,乾裂的地面伸過一隻血糊糊的手,一把抓在慧清腳腕。慧清驚恐一跳,低頭一看,乃是慧一伏地頻呻,他滿臉血跡斑斑,衲衣已被撕扯的零七八碎兒,腹部以下早被撕開,肝腸甩在內外兩層。
“慧一師兄……”慧清慌問,“你怎麽了?是誰將你攔腰截斷?”
“快……”慧一不斷悲唫。
圓安蹲下,緊握他手,道:“慧一,怎麽回事?慢慢說,師父定會想方救你。”
“住持,快……快走……”慧一殘喘苟延,“此地有一頭惡虎,專行害人……”言未畢,卻已死命。
“慧一,慧一,你醒醒……”師徒二人號啕大哭。
此時,荒林突起一陣狂風,亂山窪裡傳出一聲咆哮。師徒此聞,方止哭聲。頃刻間,群鳥亂飛,爛葉潑落,一頭斑斕猛虎躥出濫木叢中,凶肆頑惡地走過來。看那虎:耳台厚黃如月,目光火紅似燈。劍齒亮似白石,巨口蓬如山洞。兩腮蒼須,好似金針,渾身斑紋,露藏秀風。
“住持休怕,我會保護你的。”慧清道,“我要取它性命與三位師兄報仇。”
“慧清,為師曉得你武藝不凡。但要記住: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怎可殺生害命?”圓安道,“寧教它吃了我,我亦不動它分毫。你趕走它便是,且莫傷它性命。”
“是,住持。”慧清言罷,挺身而出。
慧清隨前過一空翻,順手揀起一支枯蔫枝竿,而後就身一躍,朝中它額頭一揮而下,爭奈那猛虎頭硬如鋼,枝竿被鞭做兩段。慧清雙足著地,端見那惡虎毛須橫起,氣吞雲霧,吼哮一聲,震耳欲聾。它兩隻前爪在地上略刨一刨,身體稍向後縮一縮,猛地一頭搶過來,將慧清撲倒,欲一口而下。慧清使出渾身氣力,兩手毫不松懈地抓住它兩爪,向天擎舉。猛虎凶猛地咆哮,卻難以咬下去,只見它把身體勁一斜抽,慧清便被壓在虎蹄之下。慧清勁一抽身,與那虎抱做一團,擱地上連翻帶滾,至達幾番後,慧清雙腳猛個一蹬,打它胯下滑下去,就身一個仰空翻,便騎在它背上,掄拳就打。“我打死你這畜生,叫你吃人,還我師兄命來……”慧清憤怒,收不住堅硬的鐵拳連連打下,那猛虎在他身下狂性濫發掙扎……
圓安此見,不忍直視,安見其閉目合掌:“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叫你傷人害命,我打死你……”
猛虎叫吼連天,身子左右狂掙。怎見它四爪屈展地上,身子猛地向上掀起,將慧清擲在一邊,弄個仰面朝天。此刻,那虎雙目眈眈盯住圓安,慢滕滕逼近。圓安心裡趷蹬蹬地跳,但其仍似個木樁定坐在那兒,閉目合掌默念彌陀。
“住持,小心——”
那虎猖野的一聲咆哮,凶猛地一撲而過。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大漢手刃青鋒跳將出來,橫空飛過一隻無影腳,正中猛虎額頭之上,踢出十米開外,教那畜生“撲撻撻”跌個四腳朝天。又繼而,數十名軍士一齊擁出荒叢,掣起尖槍刃,迎那虎抹將而來。怎個見那猛虎剛翻過身去,卻難走得及,早被亂刃抹得傷痕累累,負重傷似陣風逃了去。
此時,圓安方鎮靜下來,睜開雙目,起身感激:“老衲圓安,謝諸義士搭救,方得性命。”那漢子道:“大師不必客氣。請問師父居於哪座名山古刹修行?”圓安道:“此山喚作‘無名山’,山盡頭處有一寺,乃‘九蓮寺’,便是老衲修行之所在。請問義士高姓尊名?何故至此深郊?”大漢道:“某乃鳳砉城兵權在握朱顏若之麾下將領尤文雄是也!因城遭洪患吞沒,君主棄城而去,故奉丹後娘娘命令,出城找尋。”
“莫在找了,他已死了。”慧清站起來,氣厲青雲言道。
“放肆!”文雄怒而轉睛,“你……”
慧清愁眉苦臉看著大家。
文雄當即傻了眼,“君主?”將士們皆行跪拜之禮,“國不可一日無君,請君速還鳳朝。”慧清道:“爾等請起,自此鳳砉城中再無朱君主,九蓮寺內唯有慧清僧。吾……已頓悟,汝等請回!”諸將士長跪不起。文雄跪言:“君主,豈如此舍下鳳城,棄萬民於不顧?回城看看,竍族親人已流離失所、餓殍遍地,其猶望君主早歸,重建家園……”
“阿彌陀佛!”慧清道:“吾已頓悟……”
“君主!”文雄道,“鳳砉城面臨重大危機,你豈要眼睜睜看著竍族慘遭毀滅?”
“吾已頓悟……”
“朱顏若!”文雄怒道,“汝枉尊一國之君,卻在國都危難之際,舍下竍族千千萬萬的性命置身於不顧,自己悲觀逃世,丹後娘娘已沉入病篤關頭,兩個王子年幼,如何掌權?”
“阿彌陀佛!或許這便是定數。”慧清道,“吾已頓悟……”
“夠了!你就會道一句‘吾已頓悟’!”文雄怒道,“昔日疆場英勇善戰,汝親口言,‘只要有我朱顏若在,竍族天空永遠有光護著!’汝之氣魄何存?真不思君為一代懦夫,那便是你一面之詞。”
“阿彌陀佛!”慧清道,“吾已頓悟……”
“頓悟個屁!”文雄起身,對將士們大呼:“都別跪了,吾隻跪一代明君,何故跪這懦弱之輩!”
“阿彌陀佛!吾已頓悟……”
文雄指著慧清道:“好!你慢慢頓悟!我必告知丹後,朱君已死!”言訖,率眾將離去。
鳳砉城朝鳳宮內。丹後娘娘一臉蒼黃,雙目發紫,氣虛乏力臥在鳳榻,多時語譫。黛琊在一旁全心照拂。
須臾。文雄內入,高聲道:“娘娘,君主找見了……”黛琊緊湊過來,“噓”了聲,低聲道,“輕點聲,娘娘病重!休要驚寢。”言罷!丹後困虛的“嗯尼”聲醒了,悄悄坐起來,道:“你說甚麽?君主在哪兒?我要見他……”文雄近前,道:“娘娘,君主已有下落,可是他……”丹後著了慌問,“他在哪兒?我要見他。”文雄道,“他已歸心於離鳳砉百裡外的無名山中,居於九蓮寺內落發為僧。”丹後此聞,登時號啕大哭,“他出家了,既已找見,你為何不將他帶回宮中?”文雄道,“稟娘娘,臣已盡力,無論怎說,亦說服不了他。”丹後急著下榻,“去備鳳輦,我親自去。”黛琊急恐攔道:“娘娘,今你鳳體欠安,此去百裡之地,怎禁得起此風吹日曬。不如待擇日愈好,再行此去。”文雄道:“娘娘,黛琊所言極是,您要保重身體啊!”丹後含淚,“不!我恐怕活不許久矣,臨終前,我必須見他一面,方可瞑目。”黛琊道,“娘娘執意要去,黛琊與您同行,路上好侍奉您。”文雄道,“臣亦如此。”丹後道,“好!兩位王子安在?”文雄道,“其隨上官將軍在外與國人築造家園。”丹後道,“令其進來,與我同行。”文雄謹諾,此去召備不題。
言說此日正午,丹後乘駕鳳輦,黛琊與之同坐。前方領進者文雄,兩位王子相伴左右。同伴駕者亦有董兆勃、上官佗易、藍海盛與王爵四員大將,皆駕禦馬,後隨一隊軍,徑奔九蓮。
烈日炎炎。丹後娘娘咳嗽的厲害,喉嚨裡卡著一口痰,不住發出“呲呲”之聲。車馬顛簸,她飽受病痛之困擾,渾身冒冷汗。黛琊取來方巾,與她擦去汗珠,又命人奉上甘露瓊漿,與她潤潤咽喉。
經過一天一夜的長途跋涉,車馬終於行至無名山處。
九蓮寺內。一個小沙彌正在院中打掃,忽聞枝頭鵲鳴格外響亮。“想必有貴客光臨本寺。”他丟下掃把,去打開山門一觀,見諸人陪駕丹後娘娘道來,諸大將軍皆下禦馬。
“阿彌陀佛!”沙彌道,“檀越,因何至此?”
文雄道,“小師父,我們此番前來,是為尋一位名曰‘慧清’的師父,他可曾在寺內。”
“阿彌陀佛!”沙彌道,“慧清隨住持到西山之下周員外府第,為其亡父超度,須幾日後還。請諸位檀越改日再來。”
“不!”丹後在黛琊攙扶之下,下了鳳輦,“小師父,可容我借宿於貴寶刹,待他回來。”
沙彌道:“請容我向監寺通報一聲。”言訖,便掩去門扇此去不題。
監寺欣然準許。沙彌乃複開門,迎進香客,至大殿進香演禮。禮畢,監寺安置諸人至後院歇憩。是日下午,丹後娘娘用過茶膳,便臥寢塌入寐。
翌日巳時。住持帶慧清歸入本寺,眾僧喝喜,忙請大雄寶殿行拜佛禮。監寺問:“住持此去,下山時有五人,因何歸來時,只見二人?敢問:慧如、慧真與慧一三人何在?”住持含淚:“此去途中,行經荒叢,偶遇一頭斑斕猛虎,他已命喪虎口……”眾僧聞罷!皆淚眼婆娑,抱頭喪哭。哀聲震動九重天,珠淚灑濕佛前地。
丹後病泱泱的入寢多時,二位王子寸步不離守在一邊。此刻,一陣哀哭聲漸傳過來。
“何人在此啼哭?”朱琮道。
“聞音自大殿傳來,”朱滹滹道,“弟弟,你在此照顧母后,為兄去看一番。”
朱滹滹步入大殿,端見全寺僧人悲淚如洪,面目蒼赤,哀湣不斷。
“你們這些和尚,青天白日在此驢叫,因何事這般放聲悲泣?”朱滹滹道。
無一人去理會於他。
“都別哭了!”朱滹滹狠絆一下腳,肅喊道,“有完不完,不憚招來狼乎?”
眾僧一下子止了哭聲,寶殿一片安靜。監寺迎上前,喝斥道,“檀越,年紀輕輕,講話為何如此蠻橫?”
“我最見不得人家哭。”朱滹滹道,“你這班和尚吵的我心煩意亂……”
“滹兒!”慧清怒斥,“大殿之上,不得放肆。”
“你管不著!”朱滹滹收不住言語,隻一轉睛,頓時愣神兒,“父……父王……”
“不……不是父王,我不配做你父王。”
朱滹滹含淚,與之緊抱,“父王,你可知,母后已病勢垂危……”
慧清吃了一嚇,推開滹兒,“甚麽?丹後她……她已沉入病殂關頭……”
“嗯!”
“她在何處?”慧清雙目泛紅,將下淚水。
“在東廂臥房。”
慧清二話不言,矢般速疾去。
此見臥病在榻的丹後娘娘,慧清重重屈膝,跪在床前,淚如雨下。黛琊輕呼,“娘娘,娘娘,君主來了,他已跪在你眼下……”此番消息,削卻她幾分痛楚,娘娘在黛琊輕喚下,漸睜了模模糊糊之愁眉目。黛琊扶她坐起,“娘娘請看,跪者何人?”面對落發為僧、尫羸卑膝的蕭聖主,丹後早已三魂喪去七魄,呆若木雞望著他,不知不覺淚珠滾下。“丹後,我愧對於你。”慧清雙目淚如長河,心中歉疚萬分,“請原諒我之罪過。”丹後拭一把淚,“堂堂君主,妾身怎敢受此大禮?請起講話。”二位王子泣涕漣漣攙起父親。丹後下了鳳塌,近前幾步,依宮中之禮,屈膝跪在慧清眼下,“妾身拜見君主。”黛琊失聲痛哭,跪言:“黛琊見過君主。”二位王子亦皆跪下,“兒臣參見父王。”慧清道:“吾非鳳砉大君,吾乃九蓮慧清,爾等何以跪我。”此刻,禪門突開,擅入者:尤文雄、董兆勃、上官佗易、藍海盛與王爵,諸將匆匆跪下,“臣等參見君主。”慧清推卻三分,“不,我已頓悟!非汝所言君主,名曰慧清。”丹後道:“君主,請還朝吧!家人們都在等你回去。”慧清道:“吾自歸心於九蓮,身在娑婆,心花開在寶池,八功德水把我沐浴,茫茫法界,終身長伴青燈古佛,一心隨他到往西方極樂。”丹後此聞甚怒,起身責罵:“你舍下鳳砉城萬千族人之性命置身而不顧,縱然落發於大殿之上,歸心於九蓮之中,難道不覺得有愧於先君與你之寄托,有愧於族人對你之恭奉嗎?”慧清滿面陰冷,合掌雲:“阿彌陀佛!吾已頓悟,塵緣已了,遁入空門。來世隻做佛前一朵蓮。”丹後道:“朱顏若,醒醒吧!你丟下的並非大業,而是你的心,似這般一路走去,唯恐陷阿鼻地獄……”慧清道:“莫要說了,吾已頓悟,請回去吧!舊事已去,心無掛礙,我佛慈悲,阿彌陀佛。”丹後愈加憤怒,一氣之下,吐血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