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刑志域與龐洪晏交戰,敗得難堪,卻不服輸,遂挺槍橫衝過來,龐將軍亦不多言,一鞭揮過去,將其梨花槍打落在一邊,“雖說你武藝超眾,戰場上可以一當百,橫掃千軍,可是你別忘了:強中自有強中手。別逞強了,束手就擒吧!”刑志域一字不吐,瞬間摸出幾根毒針,凶猛地飛過來。龐洪晏閃電般的速度躲避過去,那毒惡的幾根針便齊排排的扎在樹乾上。刑志域趁機,打腰間拔出一支匕首,對著龐洪晏火凶凶刺過來,卻不曾想龐將軍疾快的一鞭打過去,將其手臂打斷。“啊——”好一聲震天驚地的痛叫。“利用暗器,真是卑鄙。”龐將軍揮起第二鞭,惹得:落葉殘花卷長空,霾土渺石凝煙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刑志域便倒在地上,見已面目全非了。
薩羅帝爾與亞玢塔已被綁縛,還有那余下的五六十絕羽兵,亦都被擒住。
此刻,天崗大營內,二位君主居在主位,左右兩邊坐著天崗竍族的猛將,皆都以酒論英雄。少刻,有將士匆匆來報,“稟蕭聖君,龐洪晏將軍押來薩羅帝爾求見。”蕭琿瑜大喜,親自跑到帳外去接見。
蕭朱二聖主來到營帳外,見眾將士押著薩羅帝爾與亞玢塔站在眼下,後面是生擒的五六十絕羽兵。龐洪晏上來跪言:“君主,末將請罪了。”蕭琿瑜曳起他,“你為我天崗立下赫赫戰功,何罪之有?”龐洪晏道,“聖主,未得尊令,末將私帶百人遣入山頂將其殘兵敗將捉獲,實有違逆,動搖軍心,特此請罪。”鳳港請道,“蕭聖主,請莫怪龐將軍,只因薩羅帝爾猖獗寸野,毫無歸伏之心,其部下亞玢塔將我等先鋒官捉上山,剝皮取肉烤著吃了。”劉玉豪道,“聖主,此次入山我等皆去了,此舉隻為駁回天崗之顏面。”蕭琿瑜道,“諸位將軍說得哪裡話,汝等皆是天崗赫赫有名之英雄,吾豈可加罪與爾等?”諸將軍謝過,站在一邊。
蕭琿瑜轉喜為悲,火氣衝天走過來,怒視著薩羅帝爾。
“汝之罪愆,吾已經忍至極致,汝吞了我的將士,似割去天崗一臠肉。這一幕,已被你在天崗歷史上演繹到極點。”蕭琿瑜拔刀出鞘,“不殺汝,難消我心頭之恨,今日我便取出你那顆禽獸之心,一觀是黑是紅。”
“慢著——”薩羅帝爾道,“夫解繩,不須你動手,把三纓鬼頭刀還我,我自己終結自己。”
蕭琿瑜應允了他,令部下解開縛索,又抬來三纓鬼頭刀,“請便吧!”
薩羅帝爾緊攥大刀,大呼,“枉我身為絕羽族之首領,我愛絕羽的每一位親人,我愛絕羽的每一片領土。是我無能,沒能讓他們達到一個聖君的地位。我是個不高端的君主,負了每一位族人對我的垂愛。我已無面目歸屬我之土地。縱然一死,亦要死得壯烈,這樣才堪稱‘英雄’二字。”薩羅帝爾面視蕭琿瑜,“我死不足惜,請君應我兩個條件。”蕭琿瑜道,“有什麽話,請說。”薩羅帝爾道,“第一,請你放了絕羽族余留下的將士。第二,我死後,請你善待絕羽族人。”蕭琿瑜應允了他的要求。
薩羅帝爾轉過身去,看看絕羽族的將士們,個個淚雨滂沱。薩羅帝爾歎了口氣,拭去眼角的淚花,“我失敗了,百萬大軍僅余汝等。我死後,你們把我的屍體收斂了,帶回絕羽族,好生安葬。”眾將士皆點首。薩羅帝爾接著道,“汝等以後就安分守己做個良民吧!告訴後來人,原來天崗不是一個很腐敗的國族……”言罷,他將鬼頭刀架在脖子上,
狠狠抹過去,鮮血飛濺,“撲通”倒下了,雙目圓勾勾的睜著。 亞玢塔眼睜睜看著薩羅帝爾魂遊西天,頓時淚天倒地,心絕腸斷,央求蕭聖主,“請解了我的縛索,把樸刀還我,允我效忠絕羽聖君左右。”蕭琿瑜令部下解其縛索,將風雲樸刀還他。亞玢塔轉身,對那五六十絕羽兵道,“你們聽著,把我與君主的屍體一同帶回絕羽,合葬在一處,我要與君主作伴。”絕羽兵皆都答應了。亞玢塔走到薩羅帝爾身邊,慢慢蹲下來,“君主,末將伺候你來了。”言畢,自刎而死。
大漠孤血染殘陽,萬裡絕羽赴西場。
壺雁哀鳴沙渡飛,余人憐主跪故鄉。
翌日巳時,天崗軍將死難的將士們皆都入土安殮,蕭琿瑜、朱顏若淚汪汪立萬人塚前,後皆為存生的將士,個個披麻戴孝,人人飄魂不定,痛煞煞吃刀咽矢。將士們酌酒捧在胸前,隻聞得蕭琿瑜禱告,“戰死的兄弟們,你們一路走好。絕羽軍已被我們攻破,你們壯烈犧牲,奮勇殺敵的身影將在天崗歷史上永垂不朽……”而後,置酒灑在那白骨露野,鮮血濺染的土地上。
霾雲壓頂未如年,壯士一去不複返。
戰骨凌凌寒荒窆,英魂歸落有誰憐?
複一日天曉,眾將士裹糧收甲,安軍整馬,待午時班師歸去。主營內,蕭琿瑜對朱顏若道,“此次承蒙竍君來助,蕭某萬分感激。不如到我天崗來坐坐,我必用上好的美酒灌你。”朱顏若笑道,“聖主說的哪裡話來,你我兩族和睦相處,以兄弟相稱,當我接到大漠烽火突起的噩耗,即刻發兵來助,當至之日,絕羽軍已所剩無幾,慚愧,慚愧呀!”蕭琿瑜道,“何來慚愧之說?朱聖君若能來我天崗,必令其蓬蓽生輝啊!就請莫要推辭了。”朱顏若猶豫了一會兒,興道,“好,則勞蕭聖君盛情,朱某謝過了。”
當日午時,兩大家族軍馬列隊齊發,凱旋歸去。
大軍駐望路茫茫,我夢擁人寄天鄉。
將軍功高收長劍,戰馬蕭蕭離榛荒。
大軍行徑半月有余,終於回到天崗邊境。目前是一座嶘峰,看那:銜聳入雲穿九天,高壁懸延播雲帆。雲頭瀑布滾長簾,山壁清泉流不斷。吉鳥飛過瓊台邊,舉聲高歌天境絢。仙鶴常攏萬株樹,青鸞履奏千層岩。孔雀開了彩屏扇,玉峰翠色迷人眼。鳳凰展翅彩雲間,秀景繁蕤美如煙。一春青色遊人醉,千古長留蓼月藍。此峰名曰:天彗峰。
“好一座‘美妙天堂’。”朱顏若笑道,“蕭兄,不愧是“聖君”,高高居上,萬眾敬仰。普天之下,也只有你天崗堪稱‘仙世之家’。”
“哪裡?哪裡?若論‘仙世之家’,唯君鳳砉城得以配稱。”蕭琿瑜道,“真是:‘鳳凰欲舞情於飛,望城著思明鏡渲’啊!”
“不……”朱顏若道,“鄙族不過一小之家,何以見得?”朱顏若道,“那天崗豈不是‘遠矚彗峰似罨卷,畫中天色月中觀’啊!”
“多謝朱兄贈言,如此就請到畫中一覽天際如何?”蕭琿瑜道。
“好,此次攀天彗峰,正當是:‘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啊!”朱顏若道。
大軍順著大路趕了上去。道闊亙延接綠石,兩傍碝磩映風嵐。翠翠花氣染秀山,蒼蒼玉色連青天。香亭鶴立琪花綻,石龕佛頂瑞光見。古木常留年年春,寶閣光濁歲歲燦。遙觀: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橫。鬱鬱景勝醉花陰,胡弦琵琶天外吟。邊曲凝歌閑風月,美人仙音幾度聞?
“風兒蕭蕭,雲兒搖搖。彗峰日暖欲初,幽幽水頭淚濤濤。紅陽豔豔,野雲渺渺。三春雲崖王孫去,萋萋芳草遍地繞。千裡一片紅,羅旗彩飄飄。錦軍辭去萬裡路,再拜故土多辛勞。英雄亦至分香處,將軍賞馬長歌浩。禦君流盡金瘡血,昭昭我夢何時了?哽——哽——”
一路走來,眼下美景翠攏,人人讚不絕口。一連行了三日,終於到達天彗峰巔。緊接著,是一片密悠悠的森林,看那:異花飄芳,十裡競放開豔蘂;奇草含香,百裡渲染生靈芝。離離樹影排齊齊,川川木雨謝吱吱。木樨淺枝凝青露,黃檗深果透曜日。白鷺飛雙點朱新,綠鶯啼對拂碧絲。森森浸染萬木春,林林渲勒三江麗。
大軍走過了鬱鬱蔥蔥、幽幽蒼蒼的森林,該著僻靜的小路上又行了半日,到了熱鬧喧雜的集市,看這裡:絕趣逗樂,非同凡響。做小生意者,說書講道者,比武切磋者,耍刀弄槍者,人人歡喜自在,無不悠哉快樂。真是:家家生意萬祥榮,養生千萬財源進。人人敬畏好領袖,迎來天崗蕭聖君。
話說當日正午,蕭聖君隨軍入市,大街上喧騰一片,“聖主回來了,聖主回來了……”人人皆喊:“英雄……英雄……”蕭聖主得意洋洋駕坐玉狻猊之上,對眾招手。各位將軍高坐名馬之上,緊隨蕭聖主之後,威風凜凜……
此刻,已是申時。大軍終於進了城都,天井裡一片喧闐,人人敬慕的蕭聖君凱旋歸來,天崗國人們歡抃笑悅。好一座錦繡之城,這裡的姑娘流風回雪,嫋嫋娉娉,細柳蠻腰,打扮的金頭銀面。這裡的男子面目清秀,龍駒鳳雛,強筋壯骨,真如城北徐公。那雄宏的城堡之上,祥光籠罩,瑞氣遮迎。真是:碧影舉雅翠,香環結寶明。不遠處,高聳一座簾垂香嫋的宮殿,真是:霞雲巧疊盤龍錦,繡帶輕飄彩鳳茹。沉檀紅霧飄金煙,珠簾高卷華光浴。蘭麝噴馨巹蒼松,拜虛煙柳誘蓬廬。瑞靄冰紛光景紅,祥雲嫋嫋聞啼露。
聖主入宮,下了玉狻猊,攜左右踏上鋪滿紅氈的天台。這可見:宮旆隨風飄展,春女如花憐豔。侍衛排排守戰,香煙福天彌漫。此刻,天鳳聖母即兩個女兒前來接駕。談到天鳳聖母,此正是蕭聖君的妻子。你看她:面容青翠,一頭金發卷珠簾。眉如小月,炯炯流光亮鳳眼。桃心鼻子,耳如半月映兩岸。晶潤皓齒,朱唇榴紅溫言暖。觀佳裝:頭戴冠珠懸寶釵,金額點紅珠,耳垂景泰藍紅珊瑚耳環,項帶赤金水晶鏈子。身著金光碧羅絲錦春衣,腰系墨梅點珠絲於絛,腳踩朝珠五繡鞋。兩個女兒,皆都玉貌嬌容,天香如豔,首女喚作“黛琊公主”。次女喚作“珠月公主”。聖母匆匆趕過來,握住聖主之手,“恭賀聖主還宮,天鳳前來接駕。”兩位公主欣悅道,“女兒恭請父王還宮。”蕭琿瑜道:“多蒙夫人和兩個公主此來接駕,此次打敗絕羽,令其全軍覆沒……”天鳳道:“聖主征戰三月多,擊退絕賊,著甚辛苦。天朝聖象依舊是千人膜拜,萬人敬仰。”蕭琿瑜道:“此次能破絕羽,全憑竍族君領兵援助。竍族君此來天崗,現於東堂歇息。我們莫不可怠慢,傳令:全宮即刻布置,安排各大節目演出,以而迎接貴賓道來。”蕭琿瑜將此事交於宗雲閣主馮旺去辦。勞頓數日,蕭琿瑜回南門義宮歇息不題。諸位將軍亦都回府安歇。
這馮旺是一個貪生怕死的鼠輩,恃宗雲閣主之身分,欺凌比他身分低賤之人,莫言宮內眾多人恨他,連尋常百姓亦都揚言紛紛,對此人頗為不滿。此人生得尖嘴猴腮,滿面油光。頭插一枝紅花,身著綾羅緞袍,腰系金色陶帶,足踏高筒布靴。他接到聖主命令,即刻帶人去辦。
當日,馮旺率人來到東堂邊上一座富麗堂皇的房子前面,令傭人去掛紅錦,己則往扣門。須臾,門開了,卻見一個俊朗男子立在眼下。馮旺從上往下一看,此人頭上纏一布梭子,身著紗布粗麻衣。
“請問你是哪位?”那人問。
馮旺沒有理會,大搖大擺地走進屋裡,翹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道:“去,給爺沏一壺好茶。”
那人見他如此狂悖,十分惱怒,但依舊照做了。
其人方且瀹茗,卻聞馮旺自言自語道:“蕭聖主為迎竍族君大駕光臨,令我前來布置,我只能將計就計,東掛一條紅錦,西纏一匹綢緞。嗟乎!竍族這些吃白糧的家夥,打完了仗,不老老實實滾回去,非得上天崗來攪和。哼……”那人此聞,氣憤填膺,攥緊拳頭,恨不得與他一拳。
“喂!叫你沏茶,你弄啥呢!磨磨唧唧的,快點……”馮旺狂獐催道。
那人見馮旺如此猘狂放肆,想教訓他一番,於是回過頭對他笑道,“大人休怪,適才小的想到這有一道絕品香茶,想取來與大人受用,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好啊!快去,快去。”
“大人稍待,小的去去就來。”言罷!只見他打裡屋跑進去。
少刻,那人捧著一盞“茶”走出來,恭恭敬敬的奉上。馮旺接過,一飲而盡,頓時拌嘴磨牙,“這是什麽茶?又酸又澀。”那人道,“大人,切莫輕視此茶,此茶名曰:‘烏金之水’,對身體具有大補,是世間一等一的絕品。”
“烏金之水——”馮旺思了半會兒,“此茶從未聽說過。”
“沒聽說過得東西才叫稀罕物,”那人道,“這茶是打烏鳳族進貢的,是天下難得的極品,配彼瓊漿玉液,飲一杯便可贈百齡。”
“你吹牛也忒厲害了,我不信。”馮旺道。
“大人,要是不信,小的也無話可說。只是這茶就剩那麽點兒了,也只能小的自己喝了。”那人道。
馮旺躊躇了一會兒,“你說的是真的嗎?”
“回大人,千真萬確。”那人道,“只有像大人這般人物才配喝。”
“好,快去,剩多少給爺沏多少。”
“好嘞!”那人又下去忙活了。
須臾,他將烹之“茶”端上。馮旺又飲了幾杯,“茶品雖善,卻如此難飲,似有一股騷臭。”
“恭喜大人,連飲了七盞。”
“難飲,難飲,怪不得稱‘烏金之水’。”
“這就對了,要不小的也不敢讓大人您受用這極品鮮茶啊!”
“你這話甚麽意思?”馮旺怒目圓睜,“到底給我喝得是甚麽?”
“沒甚麽,只是尿罷了。”那人笑道。
“甚麽?”馮旺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好大膽子,居然給我喝尿,活膩味了?”
“叱嗟!”那人切齒怒道,“你竟敢在我這裡狺狺狂吠,你這張臭嘴,豈配喝茶,隻配喝尿。”
“你……你是何人?”馮旺顫顫栗栗問道。
“你給我聽明白,老子乃竍族大將上官佗易。”那人一把揪住馮旺,憤怒道,“你這貨簡直妄自尊大,竟出言不遜辱我宗族之名譽,我今天非教訓你不可。”
“既是竍族英雄,裡應著綾羅綢緞,何以穿粗布淡衫?”馮旺道。
“天太熱,我穿這身涼快!”那人道,“你瞎了狗眼,以穿著論尊卑,衝你這熊樣,只會欺軟怕硬。”言罷!便揮拳狠狠打在馮旺嘴上。打得那廝摔在地上,兩顆門牙掉了,口內鮮血淋漓。
馮旺用手拭去嘴上鮮血,“你敢打我,我是宗雲閣主馮旺,得罪了我,你不得好死。”
上官佗易拔出懸在腰間的匕首,走來蹲下,指馮旺道,“我不管你是誰,既惹怒了我,我便割了你的舌頭,免得日後出言無狀。”
“別……”馮旺慌遽求言,“英雄,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虎威,請求饒了我吧!”
“饒你可以,但得依我兩件事。”
“莫說兩件,就是兩百件、兩千件也依得。”
“好,你聽清楚了,”上官佗易道,“第一,往後不許欺人太甚。第二,不許再出言不遜。下次我可不會這麽仁慈了。”
“依得……依得……”
“快滾出去。”
馮旺亟起,狼狽不堪跑出去,帶著傭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