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麗諾爾和婭瑟喘幾口氣,盔甲和鎖鏈拖拽碰撞的聲音便從二人所在的城牆之後的遠處嘩啦嘩啦響起。
“肅正騎士就在後面,守衛要塞的應該是幾位征戰騎士,一會兒你就知道為什麽我說這裡比硬闖水晶橋要安全得多了!”赫卡忒說完便一溜煙回歸了自己的頭裡,只剩下麗諾爾和婭瑟面面相覷。
“她真不靠譜啊,很難想象她曾經拯救了法明戴爾。”
麗諾爾操使周圍的寒氣凝成一根冰矛,插在了城牆的縫隙之中,寒氣迅速向上爬去,不一會兒便以冰矛為底,在城牆上形成了可攀爬的台階。
“早就說了。”
等到麗諾爾先行爬上城牆,婭瑟也緊跟在她後面,稍微用力站上了頂端。
城牆之下是一處院落,這裡雜草叢生,十分空曠,院落兩側的建築也早就坍塌,一條石板鋪就的馬道直通山頂的要塞,在這院落之中,三位肅正騎士在這裡扭著歪歪斜斜的步伐走著。
雖然下面的肅正騎士的盔甲製式和城內巡邏的肅正騎士相同,但是顏色卻是深深的黑鐵色,聽那鏗鏘聲便比尋常肅正騎士穿著的要重一些,他們的武器也不是銀色的彎刀,而是細長的槍戟,槍頭的部分點綴著藍水晶的紋路,這三位的其中一人,背後還帶著一把未知金屬製成的彎角獵弓。
麗諾爾想都沒想縱身躍下,雙手提劍便向最近的槍戟肅正騎士斬去,從她在和破碎城市中巡邏的肅正騎士戰鬥的經驗來看,他們行動緩慢,反應遲鈍,妲珂莉理應能夠輕松撕碎騎士的盔甲,斬殺內部的淚中之骸。
但是現實有時候和預想不同,沒有那麽美好。
黑鐵鎧甲的肅正騎士敏銳的察覺到了來襲的麗諾爾,身體一沉,一道剛猛有力的向上挑擊便將麗諾爾斬來的劍刃挑開,槍尖上的藍色紋路點亮,挑擊的余韻未完,自下而上的砸擊便再次襲來。
“嘖。”
麗諾爾也沒想到這位對手有些難纏,她腳下一踏便避開了槍戟砸來的路徑,妲珂莉一橫,剛準備再次發動第二次攻擊,一根冰霜製成的箭矢便貼著她的鼻尖劃過。那箭矢釘在了麗諾爾身後的廢墟牆壁上,白色的寒氣噴發而出,牆壁之上瞬間覆蓋上了薄薄的冰層,卻是和在城牆之外從堡壘中射出的巨弩一樣,只不過弱一些。
若是麗諾爾如同剛才預想的再次攻擊的話,這箭矢可是會直接貫穿她的頭顱。
槍戟的砸擊落在地上,冰冷的藍色爆炸在槍尖和地面的接觸之處綻放,而在他背後,那位背著彎角獵弓的騎士已經再度拉滿了弓弦,冰箭在弓身和弓弦之間凝聚而成。
這種種跡象都說明,這些身穿黑鐵鎧甲的肅正騎士,和那些巡邏的肅正騎士,乃至赫卡忒的親衛騎士完全不同,他們居然能夠使用淚之瘟疫的力量。
叮!妲珂莉撥開第三位從側面偷襲而來的第二位長槍騎士,【凝霜踏雪】揮出帶著寒意的劍風將他擊退,麗諾爾挺直大劍,再次側頭躲開一發箭矢,如同被妲珂莉牽引著一樣,向著那位被擊退的騎士突刺而去。
叮叮當當的打鐵聲不絕於耳,妲珂莉帶著狼劍術的力量和兩位長槍肅正騎士打在一起,這些已經被扭曲為淚中之骸的肅正騎士本該已經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識,但是他們的攻擊和防守的架勢仿佛烙印在他們的本能之中一樣,和麗諾爾打了個平手。
“婭瑟!幫我解決用弓的那個!”
“知道了。”
龍雷和音爆從天而降,
向著在後方拉弓騷擾的麗諾爾的獵弓騎士撲襲而去,雖然正面麗諾爾和兩位長槍騎士可以站平,但是麗諾爾要時刻提防著自後方來襲的冷箭,不由得讓她有些分心。 但是那位獵弓騎士並未如此束手就擒,在龍雷擊中之前,他已經開始了移動,伏低身體的輕快跳躍和瞬步輕松躲過,而在滑行的過程中,弓弦已經拉滿,一根,兩根冰箭向城牆之上的婭瑟射去。
剛剛招架來自長槍騎士攻擊的麗諾爾可看得分明,這套步法,和她使用狼劍術的輕巧步伐完全一致。
身為劍術天才的她從安德裡斯身上學來的狼劍術,雖然不成體系只有皮毛,但是她自己也知道,狼劍術最關鍵的便是步法,要想展現那種凶猛迅捷的斬擊,這種帶著小跳躍的,她自己稱為“狼跳躍”的靈巧步法必不可少。不管是躲避攻擊,還是佔據先手來打亂敵人的陣腳都是至關重要的。
法明戴爾的肅正騎士,居然和凜冬狼衛大騎士有關!
譜線扭曲,一隻黑色的帶鱗龍翼從婭瑟背後伸展而來,攔在了她和冰箭之間,兩發冰箭打在了巨翼之上碎成冰渣。婭瑟輕哼了一聲,畢竟她用譜線喚出的龍爪和龍翼都是她自身的一部分,承下攻擊對她多少還是會有一些傷害。那一隻龍翼向前扇動,伴隨著龍語的吟唱,更多的雷擊從頭頂的烏雲之中接連下落。
婭瑟的掩護成功吸引了正在圍攻麗諾爾的長槍騎士的注意力,趁著這個間隙,她體內的自源魔力再度和淚之瘟疫糾纏在一起,充盈了她的四肢,妲珂莉劍身上原本幽幽的月光畫作深邃的黑藍。而面對從兩側刺來的長槍,麗諾爾常見的架勢也從狼劍術變為了蒼銀劍舞,飛快地檢索著騎士出手的破綻。
“這裡!”
乓!在槍戟和妲珂莉碰撞在一起的瞬間,麗諾爾向突然向下發力,在將槍戟死死壓在劍的同時,順著槍杆向那肅正騎士的上身斬去。只聽得嘩啦一聲,那肅正騎士的盔甲連帶著身體被麗諾爾直接切斷,黑藍月光和流出的淚水接觸,發出嘶嘶的聲音。
麗諾爾腳下微動,借助這妲珂莉沉重的力道在前衝的同時轉身了一百八十度,另一位騎士的槍戟擦身而過,但是槍身一轉,鋒利的戟就向她拉去。但是麗諾爾並沒有慌張,腳下重重一踏,【凝霜踏雪】的寒氣貼著地面飛馳而出,尖銳的冰刺飛速生長,自下而上貫穿了肅正騎士的足底,將其牢牢固定,下一刻,妲珂莉直接斬去了肅正騎士的頭顱,腥臭的淚水和觸手噴湧而出,被麗諾爾全部凍結,碎成冰渣落在地上。
這一切都發生在幾秒之間,就連第二位肅正騎士手中的槍戟都還沒有落地,麗諾爾左手拿著妲珂莉,右手敏捷的抓住槍身,寒氣纏繞其上,她輕喝一聲,槍戟向那肅正騎士拋投而去。
轟隆!
在槍戟穿透騎士鎧甲,冰紋蔓延的同時,一道如同手腕一樣粗的龍雷自上而下打在了那獵弓騎士身上,粘稠的淚水從騎士鎧甲的縫隙之中湧出,而麗諾爾也提著妲珂莉到了身前,妲珂莉刺穿了騎士的胸膛,給予了這肅正騎士最後一擊。
“呼……還挺麻煩的。”
麗諾爾撩了撩自己的頭髮,魔力停止了循環,婭瑟也從城牆上輕巧的跳了下來。
“這應該就是赫卡忒說的,之前曾經離開過法明戴爾的征戰騎士們,就算已經成為了淚中之骸,他們的實力還是要比普通的肅正騎士要強上不少。”婭瑟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道。
“剛才那位拿著獵弓的騎士,他的步伐和凜冬狼衛大騎士使用的狼……嘔!”
麗諾爾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跪倒在地上,劇烈的嘔吐了起來,混著血和碎肉的粘液從她的口鼻之中劇烈湧出。
“或許我不應該教你使用淚之瘟疫的方法的。”赫卡忒的殘魂從行囊裡緩緩飄了出來,看著趴在地上一邊咳嗽一邊嘔吐的麗諾爾。
“……沒事,咳……沒事。”麗諾爾面色蒼白的站了起來,腹部的絞痛讓她渾身的虛汗,“如果不是彌蒂爾之冬,我也不知道怎麽打敗這樣的敵人……這些曾經的征戰騎士,確實和普通的肅正騎士不一般。”
“畢竟他們曾經和精靈對抗過。”婭瑟拿出一塊手帕遞給麗諾爾,環顧了一下四周,三位騎士已經全部死亡,空空的盔甲落在地上,淚中之骸也失去了形體,化作三灘粘液。
“如果真如你所說,前往王庭的大門有數百位曾經對外征戰過的肅正騎士的話,肅正鍾樓……的確是個更為妥當的選擇。”麗諾爾一邊擦著嘴角殘留的血一邊說。
“唉,如果你繼續濫用彌蒂爾之冬的話,我也再也壓製不了你體內的淚之瘟疫了。”赫卡忒抱著頭,語氣中充滿遺憾的說。
“我會盡量少用的……我能感覺到,那種蠕動感再一次回來了。”麗諾爾習慣性的把手帕疊了起來,但是那上面蠕動的粘液和血汙讓她有些惡心,還是隨手丟到了旁邊的廢墟裡。
婭瑟從那位獵弓騎士的盔甲裡拿出那把槍戟,揮動了一下,搖了搖頭扔到一邊,又撿起了地上的那把獵弓,細細打量。
那把獵弓並不是由木頭製作,而是由某種乳白色的石材製成,鑲嵌著銀色的金屬的鏤空裝飾,透過鏤空的部分,是氤氳著藍色光芒的水晶。但是最有趣的則是弓弦,這把弓的弓弦,就像是連接弓臂的一條光線一樣,細到如同一根頭髮絲,帶著藍色的微光。
婭瑟輕輕的撥動了一下細小的弓弦,手指上確確實實的傳來了壓力,弓弦之上,一根箭矢的虛影正在形成。
“這是征戰騎士們統一配備的獵弓,和其他人的一樣,蘊含著淚之瘟疫的力量,不過這麽久過去了,這裡面的力量已經消散過半,只剩下一點點殘余,恐怕再使用一陣就會徹底損壞。”赫卡忒飄到婭瑟身邊,看著那把弓道。
“它居然能傷到身為薩爾丁的我……”
“你會用嗎?”麗諾爾整理了一下因戰鬥而凌亂的衣服,笑著問婭瑟說。
婭瑟看了一眼麗諾爾,拉滿了弓弦,冰晶做的箭矢在其上形成,咻地一聲,冰箭射在了遠處的一棵松樹上,凍結的冰霜紋路和寒氣逐漸蔓延。
“在凜冬學院裡還是看過一些關於射術的書。”婭瑟把弓背在背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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