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刻儀式?”
薇兒疑惑地皺了皺眉頭,這是她從未聽說過的東西,哪怕是作為丁弗斯城的地頭蛇和信息商人。但是下一秒她穩住了自己疑惑的表情,在這樣的場面可不能露出一點點破綻,凡事都要表現的胸有成竹。
“沒聽說過嗎,那我就權當沒來過。”
男人捕捉到了薇兒疑惑的表情,旋即轉身準備離開。
“請等一下,這位先生,雖然沒有聽說過,但是以我的能力,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的,我以建築師的名義保證。”
雖然非常不想承認,但是薇兒確實有點慌了,與其說慌神了,有點小小的激動更為貼切。
沒見過的生客帶來沒見過的信息,薇兒早就對丁弗斯城發生的雷聲大雨點小的芝麻蒜皮事有些厭煩。作為銀發的女魔頭,每天獲得的信息不是丁弗斯城主在樞機會議上又發布了什麽新法令,誰家的商隊被劫了,誰家的水手又被地區騎士抓了……等等等等。
突如其來的“蝕刻儀式”完全勾起了她的好奇心,看起來是什麽值得研究的新話題,這單生意權當一份投資,目的是為了作為第一個觸碰蝕刻儀式這個未知領域的人,或許能帶來更高的收益。
“在丁弗斯城的蝕刻賜福者,有幾位,在哪裡,這是我需要的情報。”
薇兒默記著“蝕刻儀式”“蝕刻賜福者”這些關鍵詞匯,腦子裡飛快檢索著自己記憶中的情報。神秘略微停留,看了一眼薇兒。
“你的委托我會完成,等我完成了我會回來,到時候我要拿到我需要的信息。”
薇兒稍微點了點頭,男人快步走上酒吧樓梯,消失在黑暗之中。
“好怪的委托者,也沒有約束期限,也沒說什麽時候會回來……真的能把這麽重要的委托托付給他嗎?”薇兒小聲自言自語道,“不論如何,先去收集情報好了,不管他有沒有完成委托,得到一份嶄新的情報總是賺的……”
她越想越心煩,旁邊在唱走調船歌的醉漢們聒噪無比,於是她喝止了壁爐旁正在唱歌的人們。
“建築師今天打烊了!不接待了!”
薇兒的突然發難讓旁邊戴著厚手端著剛從烤爐裡取出芝士培根焗土豆的學徒威利斯嚇了一跳,手中的烤盤掉在了桌面上,內容物撒了一桌面。薇兒歪過頭來,挑起一根眉毛看著戰戰兢兢的威利斯。
“這是什麽,工作餐嗎?”
“……是……老板。”威利斯在旁邊發抖著說,等著來自薇兒的迎頭痛罵。
“挺香的,重新去烤一份吧,我的那份要少放鹽。”
“啊?”
“啊什麽啊,去後面重新烤一份!”
“哦!”
威利斯歡欣地從吧台一路小跳跑向倉房,今天的老板好不對勁,定是在打什麽好算盤,如果是平日的話自己恐怕已經被罵的狗血淋頭了,想到這裡,他滿臉雀斑的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
“真是頭疼啊,萊蒂。”隨著掃興的酒客們罵罵咧咧的離開,空空的前廳隻留下薇兒一人,她伸出手來拍了拍藏在酒櫃陰影下的影子萊蒂,那裡一雙小小的眼睛正在眨巴著盯著薇兒看。
“蝕刻儀式什麽的,你有什麽印象嗎?”薇兒從吧台上隨便拿起一把叉子,挑起一塊散落在桌面上的土豆漫不經心的塞在嘴裡,還未冷卻的土豆塊讓薇兒瞬間吐了出來。影子的兩隻眼睛彎成弧狀好像在笑,一邊笑一邊晃晃悠悠的搖頭。
“不許笑……想必也是,
畢竟我們倆的記憶是共享的。”薇兒連忙灌了兩口冰水,砸了一下影子的探出的小頭,影子委屈巴巴的退回到了酒櫃的陰影裡。 “要不,你去城裡跑一趟?看這家夥的裝扮像是魔法師,要不你去檔案館查查資料,看看能不能拿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幹什麽,你問我要幹嘛,我肯定是吃個早飯回家睡覺了,畢竟我又不是你,不需要睡覺,睡眠不規律皮膚會變差的!”
影子無奈的搖了搖頭,潛伏進酒館隨處可見的陰影裡,就像一團會移動的水漬一樣,跑出了酒吧。薇兒伸了個懶腰打個哈欠,在等威利斯做好新的工作餐之前,不如就小睡一會兒吧。
同日的正午,一艘艾伯斯學院的貨船緩緩收起風帆,繞過塔爾馬克海峽紀念帝國統一時期,初皇“不落皇冠”斯托利亞,與南下出海收復島嶼的“皇帝之杖”希格斯在風暴要塞相遇,宣布大西征結束時建造的佇立在海中的巨型雕像。
船身咚地一聲撞在丁弗斯城海港的岩石碼頭上,來自普羅維登斯商會的水手們將繩索熟練的套上石墩,收起風帆和船槳。從艾伯斯學院北上穿過乾涸之海和風暴之海,途徑白鯨海灣與塔爾馬克海峽,在克裡福德·普羅維登斯的命令的急行軍下水手們苦不堪言,學院的船又並非是長途航行的上船,貨艙裡也沒有酒水和足夠的食物。並且,船長克裡福德的手傷雖然在學院進行了應急處理,但是在航行的過程中傷口的繃帶被海風和海水滲入,行程至獵鯨島時,克裡福德就已經因為傷口的發炎而進入高燒昏迷的狀態了。商會的水手抬著用簡易的帆布製作的擔架承載著的克裡福德船長,哪顧得上什麽停泊手續,徑直離開停泊區帶著克裡福德找醫生去了。
克裡福德在出海之後進行了好幾次行程的規劃,最終選擇停泊在丁弗斯城。因為原本前往凜冬山的絲帕利亞大漩渦的最近幾十年來的擴張,使得原本作為前往凜冬山地區前的最後城市絲帕利亞港口城被迫關停了港口和一切出海計劃,隨著航運業的停止,絲帕利亞港口城不得不被廢棄。如果從帝國中部向北行進,青木之森浩瀚而無邊的樹海以及多變的環地形自然會成為極度不便的因素。因此,其南方不遠的丁弗斯城就接替了原港口城的工作,不管是前往凜冬山的商隊還是前往前線的增援騎士團都會在丁弗斯城短暫停留進行前往積雪地帶的必需品補給。
麗諾爾扎好長發從船艙內走出,來自西回歸洋的寒冷海風拂過她的臉頰,她裹緊了不合身的西服外套,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海風中殘余的氣味,這裡的氣味與南羅斯林完全不同。風裡不是乾涸之海清爽的鹹味,而是裹挾著水手們的煙草,酒精和火藥的氣息,很混亂,但不難聞。
在漢弗雷斯的葬禮血案之前,麗諾爾一直在南羅斯林過著平靜的貴族生活,從未踏足過斯托利亞帝國的其他區域,只是在學院的課本和教授的講述下對帝國本土有簡單的概念。如今,麗諾爾真的來到了遙遠的丁弗斯城。
她深深呼吸,走下了甲板,踏在了神聖大統一斯托利亞帝國廣袤而宏偉的土地上。
一陣口哨聲響起,是隔壁船上的水手。雖然這幾天的海風吹打讓麗諾爾的模樣有些狼狽,但是無法掩蓋她刻在骨子中的氣質和端麗。水手們坐在船舷上,高舉著橡木杯中的啤酒,大笑著向麗諾爾問好。
“喲,這是哪個商會的大小姐?”
“從哪兒來的,要不要跟著哥哥一起出海啊?”
麗諾爾只是微笑著對船舷上的水手們微微點頭回應,優雅的氣質再次讓水手們連連喝彩。她看著碼頭柵欄外來來往往的馬車和人群,思索著該去哪裡找克裡福德。雖然在克裡福德已經發了兩天的高燒,但是在麗諾爾的霜寒魔法的降溫下,克裡福德的狀態已經比較穩定,只是需要專業的醫生幫助痊愈而已。
正當麗諾爾要離開碼頭尋找醫院時,身穿紅黑色製服的停泊負責人拿著一個小小的牛皮筆記本,叼著一根雪茄來到了麗諾爾面前,麗諾爾隻得雙腳並攏提著陽傘微微鞠躬以示敬意。
“預先登記上沒有你們船的名字。”那人嘬了一口雪茄,眼光發亮的抖了抖山羊胡,看起來也是被麗諾爾的姿色給征服了。
“您好……我們是來自南羅斯林艾伯斯學院的商船,因為出發計劃制定的比較倉促,所以沒有預先登記,敬請原諒。”麗諾爾開動腦筋,真假參半地編了個似乎可行的理由。
“沒事,最近海上風浪多,沒有登記也是常有的事情,運送的貨物是什麽?”負責人再次抖了抖山羊胡子道。
“呃……我們是……”麗諾爾的大腦瘋狂運轉著,總不能說自己要避開羅斯林騎士的追擊才跑到這裡來的吧。
“是……去青木之森進行遺跡的……調查的,學院學生,沒有貨物,船長和其他人已經先進城了。”
魔法學院的確會組織和派遣調查團前往精靈的遺跡進行考察和研究,這也是個可行的理由。
“哦,艾伯斯學院的學生……你們去青木之森為什麽不去海爾姆德港口停靠呢,那邊更近一點吧?”負責人在牛皮記事本的某頁寫著什麽,隨口問道。
“路過塔爾馬克海峽的時候羅盤掉進水裡了……嗯……所以只能就近停靠。”麗諾爾尷尬到腳趾頭緊扣著皮鞋,完全沒出過海的她只能用船上克裡福德教授的些許航海知識進行回答。
“哦,那還真是不幸呢,你們準備在這裡停靠多久?”他看起來似乎接受了麗諾爾的回答。
麗諾爾按照過去自己感冒發燒生病的經驗算了算,克裡福德先生應該至少一周才能從這樣的狀態下痊愈,再合理醫治手傷與短暫的修養,大概,或許需要三周時間。
於是她隨口向面前的負責人回答,負責人只是“哦”了一聲嘬了一口雪茄,從牛皮筆記本上撕下一頁呈給麗諾爾。
“貝肖爾級小型貨船,來自南羅斯林的艾伯斯學院,停靠在丁弗斯城的港口21天,每日的租金是1銀貝克26塞特,總計26銀貝裡46銅塞特,附贈貨物集裝與船隻修繕服務,抹個零頭,26貝裡。”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