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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第六史躺平等飛升》第17章 事了與余波
  蛇的女兒思前想後都覺得渡鴉難逃此劫,但蛇的兒女們的領袖,也是她的父親與她說過最近謊言之墓在籌備一件大事,問起來隻說她年幼所以瞞著,還一反常態的鼓勵她到外面的世界多逛逛,連去烏魯克協助儀式的事都交給了自己,唯獨反覆強調無論如何不能引起司辰的注意,而這些日子自己已經做過頭了,萬一有誰追究起來,那可就遭了。

  所以,縱然蛇的女兒非常同情渡鴉過去以及未來即將發生的遭遇,但自身難保,她實在不能再得罪浪潮了,況且經歷了這一切的渡鴉自己應該心裡有數,不需要自己提醒。在一番自我說服後,蛇的女兒神色平常,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似的,再次提醒了大地之子一定要準備好等著自己,就像蛇鑽入草叢一樣窸窸窣窣的不見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或許是因為渡鴉並非原主,想不起全部的記憶,或者是這段記憶太過糟糕,他不願意記起,在與聖杯分離後,他就將剩余的記憶連帶那顆仍舊緋紅的珍珠吐出藏到了羽毛下面最深的地方,所以其實他不明就裡,反而真的想著要不要哪天回去拜訪浪潮,而大地之子看著蛇的女兒離去之處發呆,也早就將剛剛的好奇心扔到了九霄雲外。

  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想要回烏魯克的人結伴同行,但剛剛發生的事實在過於尷尬,兩人也都各懷心思,一路上沉默無言,直到遠處飛來熟悉的黑影,沙魯爾又一次撞到了大地之子身上,毫無防備的他忍不住發出了痛呼,才打破了寧靜,將現在突如其來的記憶中不可自拔的渡鴉拉回了現實。

  沙魯爾被大地之子捧在手心搖晃著鎖鏈,渡鴉聽不懂它在說什麽,但見大地之子先是滿臉興奮著說著,“當然勝了!”,又添油加醋的給自己表功,又問起烏魯克的事,起初有些擔心,但後來則是滿意的連連點頭,直說要去好好感謝笑鶇,渡鴉基本上也知道他們在聊些什麽事。

  作為一個聽不懂他們對話的局外人,渡鴉眼中大地之子幾乎是在唱獨角戲,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但抬眼瞟見最後大地之子臉色陰沉,渡鴉想他甚至帶著難以置信的錯愕,難道是有什麽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渡鴉斟酌著言辭,開口剛想問,大地之子反應卻更快,連招呼都沒打就向著一個方向奔去,帶起的風連渡鴉的鬥篷都掉下了一根羽毛。

  大地之子沒有道歉,甚至不曾回頭看上一眼,渡鴉從未見過他如此無禮的樣子,想必發生了極為緊急的事件,心裡感歎怎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趕忙爬上最高的建築向著大地之子離去的方向滑翔,才算是跟上了他的腳步,在廣場中央新豎起的簡陋石碑上停下腳步歇息,目送大地之子走近了不知為了何事聚攏在一塊兒的人群。

  人們先是被忽然降落的渡鴉嚇了一跳,隨後又見大地之子過來,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圍了過去,對著他七嘴八舌的說著什麽。而在他們空出的位置,渡鴉看到了笑鶇和幾個孩子,身形外貌顯然不似煩人,縱然看不清表情,但渡鴉離著很遠仍舊能感受到笑鶇在發怒,即使孩子們害怕的顫抖不敢看她,她也不曾試圖安慰,只是死死的盯著流動的人群。

  真是不會照顧人啊。渡鴉搖了搖頭,他大致也從人們的話語中了解到了前因後果,原來這幾個孩子中的一個是轉輪的子孫中難得能夠行走與地上的那些中的一個與城中的女子所生,平日裡大家就遠著她,爭端起了自然更沒人想和她親近了,這次守城大家也沒帶上她,

誰知道她竟然為她的丈夫打開了城門,讓本次防守差點功虧一簣。  當然,最後她的丈夫被阿扎格點燃的草木灰中的火星所點燃,在雨水落下前便化作了灰燼,渡鴉聽了跳下來走到了那幾個孩子身邊,又得知他的母親竟連這個幾乎沒有草木特征的孩子都扔下了,自己卻在丈夫死後石塊們逃竄時被輾過了,她的聲音埋沒在了轟隆聲中,而土地與雨水帶走了她最後的痕跡。

  人們說到這裡義憤填膺,笑鶇在人群邊緣聽了也只是冷笑不語,而渡鴉身邊的孩子們更加害怕的向更溫和的他身邊靠近尋求安慰,其中一個哭的特別厲害。渡鴉看他幾乎就是人類的模樣,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想要他好過一些,卻猝不及防一陣疼痛,“哎唷”一聲收回了手,見到上面有幾個細小的血點,仔細看去原來他的頭髮像是玫瑰的花莖一般長著刺呢。

  看來人們在談論的正是他的父母,渡鴉知道他為何如此傷心了,而其他的孩子大抵也是帶著異族血統的,有些是他們的母親在進山時受到襲擊所生,那些可憐的女人大多因為無法承受異族的力量而被燒成了灰或是心臟成了噴泉,另一些或許正好相反,他們被發現扔在埃蘭山腳下或是烏魯克的郊外,人們不知其父,但大地之子覺得應該讓他們留下。

  大地之子的威望使得人們接受了他們,何況燧石的子孫與轉輪的子孫在一些領域確實天賦異稟,人們也曾經誇讚他們的才能,但發生了如今的事情,他們很難繼續不受猜疑的活在城中。因此,不知道誰喊出了要流放他們,很快就一呼百應,現在他們正逼著大地之子下達這樣的命令,但大地之子只是陰沉著臉不說話,笑鶇甚至暗自啐了一口。

  “我也是埃蘭山上的出身,燧石與轉輪的孩子,你們是想要趕我走嗎?”大地之子的語氣極為委屈,像是馬上要哭出來了一樣,但他的眼神卻是如此懾人,仿佛只要對方一點頭他就會大開殺戒,一下便將人們的聲音止住了,大家隻敢小聲的爭辯幾句,他們知道大地之子從不開玩笑,“唉唉,這裡是人類的城市,他們在這裡未必適應,或許彌阿會更好。”

  “那你們可就說錯了,彌阿是介殼種的城市,他們不歡迎人類。”大地之子還沒有開口,笑鶇先忍不住了,自己在彌阿的遭遇她永遠無法原諒,同樣的,她也知道彌阿雖然可能會允許他們入住,但人類的孩子在那裡經常會受到來自介殼種的威脅,被當作免費勞動力,玩物甚至食物,可謂朝不保夕。

  或許這就是人類最終與介殼種分開自己建立城市的原因?笑鶇知道人類的聚落還有一處,就是渡鴉的故鄉,浪潮庇護下的海濱,那裡無論是人類還是介殼種均無分別,但誰會想要生活在那個所有人都終將溺死在自己的欲望之海的地方?至於混血者的聚落最著名的正是謊言之墓,但拜托,雖然人們時常會去求助他們,但誰不知道他們最不能信任?

  人們知道笑鶇所說正是實情,找不到反駁的話,只能小聲的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大地之子也不接話茬,反而偷偷搜尋著什麽,余光看到了沙魯爾悄悄滾了過來,才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們也都知道,我並非你們的同族,在我眼中,不管是人類的孩子,輝光的微粒,燧石的火花,即使是草木與山石都是一樣的,這件事不必在說了。”

  這便是明確的拒絕了,那幾個孩子松了口氣,人群騷動起來,剛想再說幾句,遠處傳來悠揚的笛聲讓他們臉色無一例外的變的驚恐起來,互相推擠著往家中跑, 一些孩子在身邊的乾脆找個角落蹲下,不由分說的捂住了他們的耳朵。大地之子喊著讓大家不要驚慌,又招呼著渡鴉與笑鶇幫著疏散人群。

  笑鶇本不願意,但也被渡鴉拉著去了,勉強分開了幾股糾纏在一起的人流,又轉身看向那幾個孩子,卻見他們不在原處,慌忙的找尋,在遠處發現了不知道怎麽就穿越了人流的他們,正排著隊隨著笛聲的旋律左搖右擺,仿佛醉酒又仿佛起舞,向著烏魯克笛聲方向的大門走去,眼看就要走到城門的陰影之中。

  笑鶇見狀急忙呼喚著他們,但自己的聲音被人們驚慌失措的喊叫聲淹沒了,方才的瞬間停步也使得她被裹入了人流。等笛聲漸息,笑鶇氣喘籲籲的擠出人群時,為時已晚,那幾個孩子早就不知所蹤了,正要尋找,卻被人拉住了手,對著她搖了搖頭,“那些孩子跟著笛聲走了,跟著笛聲走了的孩子沒一個找得回來的。”

  “我知道。”作為大漠的女兒,笑鶇自然知道這件事,自打記事起,這樣的事就時有發生,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的悠揚笛聲,失蹤的孩子。每次到了這個時候,不管是介殼種還是人類都會把自己的孩子們藏起來,而等笛聲止息,那些沒有人在意的孩子就會消失不見。

  人們此時會松一口氣甚至感到喜悅,就像眼前這個人一樣,笑鶇厭惡的扭頭,想起自己幼時好奇曾追著去了一次,但即使她堵上了耳朵,跟在那些孩子後面,但仍舊在看到了與孩子們舞動頻率一致的搖曳燭光時失去了意識,再醒來時已經回到了家中的床上,一切仿佛一場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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