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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無暇》(32)智慧
  為什麽憤怒在同步?因為受過罪的不止一人。給吃白食得商販很多,身體遭受侮辱的男女也不少,挨過拳腳的更數不勝數。

  見安插的警戒線已凸成快崩斷的弧,安保的護衛開始溜了,其中不乏有人加入示威者隊伍,幫著控訴格威蘭兵的醜行,交流各自的見識,驚歎格威蘭人豐富的娛樂花樣。

  被他們保護的官員還在辦公室等待,盯著電話卻不敢打,手指抓緊頭髮:“該死的格威蘭人在哪?一幫忤逆帝皇的混蛋!你們是真的死絕了?等、等、等…再不來人幫忙,等我死了,你們還上哪找人幫忙遮醜!”

  形勢失控前,裝甲車的艙蓋掀開了。同為特羅倫人的青年嘴對喇叭,響度推到最高:“所有人,停止活動,回你們的家。”

  趁示威者安靜的時候,戴輕甲與鋼盔的士兵端起機槍。他們步伐統一,很快包圍示威的隊伍,槍口瞄得準,可鋼盔的陰影下殘留了幾分猶豫。趙無秋看見了,有些不高興,告訴朝晟的士兵指揮他們開裝甲車過去,仍喊著老話:“所有人,停止活動,回你們的家。”

  重複的冷漠點燃了槍口沉默的憤怒。人們看清了,喊話的、舉槍的也是特羅倫人。憤怒燒得更旺,把喇叭也蓋過,當第一個人脫了鞋砸向他們的臉,謾罵成了浪潮,遮住恐懼、擔憂,洶湧著嘶吼:“你們竟然給格威蘭當狗?你們還算特羅倫人、還配稱之為帝國的子民嗎?!”

  臉上挨了發臭雞蛋的青年士兵堅持喊話,看著同胞們靠近,任他們握住槍管搶奪也不動。等候命令,等候命令吧…可即便命令下達,就能動手?就能扣緊扳機,撕裂同胞的身體嗎?不能,不能啊…

  “媽的,等什麽?”看到他們的軟弱,趙無秋胸裡生出團火,想從市政廳的圓頂跳下去扇爛他們的臉,叫他們開槍把這火泄空,“呼…警告他們!這些人再不聽話,就讓他們給我殺!殺!”

  等朝晟士兵連忙轉達命令,特羅倫的青年忙調大喇叭,吼到眼白蹦出血紋:“你們有十秒鍾的時間停止過激行為。抱頭趴下,最後重複,抱頭趴下。”

  當憤怒的心失控,再怎麽喊都沒用。失控的抗議全給趙無秋聽到,他的手指按裂石質圓頂,愈發想跳下去動手,抓爛這群人的臭口。

  算了,忍耐,忍耐,看他們如何應付吧。

  “必須交出格威蘭的凶手!處死他們!絞死他們!拖他們去喂狗!”

  “十。”

  “他們成日來拿東西,沒給過一次錢!他們都是小偷,都是小偷!賠償!賠償我的損失!”

  “九。”

  “格威蘭狗霸佔我的房子!讓他們從我的家中滾出去!”

  “八。”

  “叫那群混蛋遠離學校!不準傷害孩子!”

  “七。”

  “我的丈夫被壓去務工!他都交過罰金了!你們承諾過會免去勞務的!這是你們的承諾啊!”

  “六。”

  “我的腿!他們打斷我四根肋骨,還踹了我一腳!我連男人也當不成了!他們、他們還抓我的妻子去軍營啊!”

  好煩,不想聽了。

  趙無秋掐起指頭,默念:“五,四,三,二…”

  “一,”特羅倫的青年聽見心心念的命令,打了個冷顫,手指下意識發力,“開火。”

  口徑半寸的彈頭髮射了,為孫女哭訴的老人閉嘴了,捂著屁股嘶喊的青年收聲了。槍響比一屋踏動的縫紉機還規律,再遲鈍的示威者也有反應了,

他們的哭泣陰沉了天空,卻沒能松開一根扣緊扳機的手指。  但血沒有流。

  “他媽的,你們弄什麽?演戲的嗎?”見他們槍口朝上,趙無秋高高躍起,砸落地面。怒讓他忘了本源,腿碎了一瞬,勉強撐住膝站直,氣得齜牙咧嘴,“媽的!為什麽不動手?你們聽不懂話?特羅倫語都聽不見?給我記住,哪怕你們統統違抗我,我他媽也不在乎!”

  走進人群,趙無秋重臂橫掃,把身邊的示威者攔腰分成兩截。見到激飛的血肉,有些人慌張跑向外圍,又給槍口逼退,調頭衝往一個方向,踩過猩紅的屍體,踏扁喊痛的嘴,接近猩紅的中央。他們摸不清狀況,只是推進、推進,然後給掃斷,砸落滿地,撐著雙臂哭喊,又給後來者踩踏,碎得徹底。

  官員驚呆了。他看著同胞被蠶食,成了屍體,成了灑紅公路的血。怎麽回事?事態不該回歸掌控嗎?不可能,不可能…怎麽會這樣?

  他關了窗戶,捏住嘴,貼緊玻璃,想喊卻不敢,使勁吸氣,臉褪成白色,活像屍體。很快,他看不到站直的人了,二十米寬的大道只有血,還有些人抽拉著半截身子呻吟,他們無光的瞳孔縮張著痛,映照鮮紅。不,鮮紅的末端還剩一人,已和衣物攪成團的屍體盡頭有赤陽中的唯一背影。

  “若你們再敢猶豫…”消失前,趙無秋噴發所有狂怒,暫停了特羅倫青年們的心,“那就陪他們見你媽的帝皇吧!”

  活了,死去的示威者全活了,一切仿佛不曾發生。可他們還不及摸臉確認這是不是夢,便給火蛇吞沒,頭炸成沫、胸穿開洞、腿斷成弓…再度倒地。

  消失沒多久的哭喊又震得後方的朝晟兵耳疼。他們猜測起今天死了多少人。待命督戰的炮兵倒是心驚肉跳:“媽的,有必要嗎?他們真動手啊…畜生,連同胞都殺。”

  阿爾不想多言,隻低聲為死者誦經,祝他們前往神國沐浴帝皇的輝光。對這些至少有同源信仰的特羅倫人,他必須且只能做最後的送別。

  其他監督的人多少有些後悔。戰場上殺敵和城鎮裡殺平民是兩回事。不停歇的槍聲和尖叫很刺耳,他們後悔訓練他們,後悔到這破地方乾事。

  趙無秋佇立回市政廳,靜看血鋪滿路,看著果斷執行命令的士兵,惱火得很:“蠢,愚蠢!你們早發狠殺幾個人,他們不就老實了?非等這群蠢狗撒瘋再殺完?真他媽千載難逢的蠢…全是蠢狗,狗都不如。”

  回到聖都,他沒說話,枕著茉亞的膝睡過去,時不時蹬腿亂錘:“蠢,蠢!笨…笨…該死…”

  “不,朋友,那是智慧啊。可笑的智慧,可悲的智慧,可憐的智慧,”茉亞拍著他的頭,灰眸裡多了慈愛和憐憫,“更可憐的是擁有智慧的生命啊。”

  他睡著了,沒有聽見,而血腥的殺戮也隨士兵離去,剩了滿地殘肢斷臂,無言哭訴一切。烏鴉空鳴,飛衝而下,想啄食屍體又被驅趕,再鳴難聽的音,泄出鳥糞砸清理街道的特羅倫警察,弄得他們想用消防水槍射下該死的臭鳥,但惡心的血腥味逼他們選擇先衝刷大街。黑血泊跟碎肉流入下水道,還完整的屍體則扔進貨車拉到郊外焚燒填埋。

  消息不可能按壓住,不僅在帝國北境流傳,連聖都以南的民眾也知曉。各報社盡量用克制的語言把事件描繪成意外失控的鎮壓。但人們怎麽會相信?隱秘活動的反抗分子趁機刊印帶照片的冊子,點燃真相的引線,轟動所有沒瞎的特羅倫人。更誇張的示威和集會緊隨其來。但遊行的隊伍學乖了,只是呼籲嚴懲凶手,再沒有過激行為。

  格威蘭人都頭痛了。冷靜的遊行比叛亂的余孽更可怕,總不能讓士兵暴力驅逐他們吧?再別提前行之地了,要是又來場瘋狂的屠戮,佔領區指不定大亂。只能擴增警衛,禁止他們使用熱武器,再嚴令士兵遵守軍規,別成日嫖妓或是攪屎。

  可這不夠,完全不夠。因為特羅倫人不笨,沒兩天便修改口號,要求格威蘭交出作惡的士兵與屠殺的凶手。格威蘭會交出犯事的士兵,再找前行之地要人嗎?絕不可能。但各地的動亂停滯了生產,拖下去可要命,又不好暴力鎮壓,終究是一籌莫展。

  可趙無秋現身了,允諾以非暴力手段平息事態。格威蘭人立刻應允,準備好廣播設施,看他所謂萬無一失的方法。

  第二日,烈陽高升。炎酷卻消磨不了遊行者的意志,反讓他們精神更旺,高舉的旗幟和橫幅,誓不放棄。

  “你們好。”平靜的聲借廣播吸引遊行隊伍的注意。

  “我的名字是班布,你們可以稱我為班布先生。當然,你們更愛罵我作瘋子、瘋狗——從朝晟來的瘋狗,”陌生的名讓遊行者竊竊私語,熟悉的外號叫他們閉嘴,給不安壓抑到無聲,“首先我承認,前些天對示威者的屠殺緣於我的命令。”

  平靜的話在寂靜裡捅穿千萬特羅倫人的心。

  “怎麽?憤怒嗎?你們還想繼續抗爭嗎?想讓我這可惡的殺手償還血債嗎?若有人這樣想,大可恣意發聲。相信我,不論你們身在何處,我都聽得清楚。今天我非常大度,就算你們發表忤逆的言論,甚至放聲咒罵,我也不會賜你們死亡。”

  沒人說話,千萬平方公裡的土地沒有人的聲音。城市裡只有機器的齒輪還運轉,農場裡只有圈養的牛羊在咀嚼,沙漠裡只有劃破高空的獵鷹在尖嘯。

  “既沒人發聲,我便繼續。現在,我要讓你們明白最簡單的道理,那就是如今的你們連人都算不上。

  你們是什麽?對格威蘭人而言,你們不過是戰敗者。戰敗者的姿態已由你們的士兵在博薩和瑟蘭的土地充分演示。分屍、奸辱、虐殺隻算是甜點,那往往比死還可怕的折磨會是你們的士兵所熱愛的盛宴。

  你們的士兵遵從你們選出的領導者的意志,展示你們特羅倫人對戰敗者的態度。當他們施展暴行時,你們可有阻止、可有懊悔?你們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會。你們會覺得他們贏了漂亮的勝仗,只看見他們為你們的帝國奮力爭光。

  比起你們的士兵,格威蘭人過於仁慈了。只是侮辱些你們的婦女、摧殘些你們的孩童,頂多玩弄不管男女的花樣,揍得一些人終生殘疾,搶盡一些人的財產而已。

  如此小的屈辱,你們竟不能忍受?你們真是愚蠢看中的完美宿主。看看你們那被掃成爛洞的同胞吧,倘若你們膽敢繼續無用的反抗,他們會很樂意與你們共享可笑的死局。”

  輕蔑恰恰訴說真切的事實,事實是不能反抗的無力、只能聽命的屈辱,一些人的熱血沸騰了,呐喊爆發了:“乾你媽的混蛋!帝皇在上,我們寧可去死,也不做偷生的懦夫!”

  廣播停了些許,聲音由平淡逐漸威嚴、逐漸憤怒,質問勇敢,讓他們的心龜縮:

  “我殺盡你們的媽…不,死?你們憑什麽去死?你們憑什麽覺得自己能去死?你們憑什麽代表全體特羅倫人選擇去死?蠢狗,回答我!”

  沒人再吵,他們的世界只剩那廣播:

  “你們認為自己是什麽?你們認為自己能代表億萬特羅倫人的意志?愚蠢的豬狗,你們不過是小醜,一堆不自量力的小醜。想想吧,我能用三小時玩弄般宰殺你們最強的軍團,若我想省時,他們甚至活不過一分鍾。而你們在面對我、面對我這有力量把你們的帝國變成無人死地的真正之神,竟然敢大言不慚,拿可笑的憤怒當挑釁的動力?

  蠢狗,若你們真的想死,就在身上綁些石頭跳到海裡,省得髒了我的眼睛。

  記住,世界已容不下你們曾經的帝國。往後,你們只能在格威蘭的庇護下苟活。慶幸吧,我很珍惜自己的陰影,才懶得把你們覆蓋,否則你們會終生淹沒在無盡的恐懼裡。

  感恩格威蘭人吧,他們遠比我仁慈。但我相信,他們的仁慈也有限度,如果你們繼續反抗,為理應償還的罪孽反抗,那你們只會死——悲慘且痛苦地死。

  不止你們會死,你們的親人、朋友、你們認識或不認識的特羅倫人都會死。好好想想吧,假使激怒格威蘭人,你們會面臨怎樣的結果。

  你們可以抱怨、可以哭泣,但你們無權反抗格威蘭人對所謂無辜的你們的暴行。因為當你們的士兵在舉起槍口,他們不會考慮所殺的是軍人還是平民;當你們的士兵熱衷於玩弄折磨,不會考慮目標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若你們真的信仰帝皇,那便感謝祂吧。或許這是祂對你們最後的仁慈——令你們中的少數人受罪,給你們中的大多數人活著。

  你們更應感謝格威蘭人,興許他們因為同源的信仰對你們保有最後的憐憫。

  我已說盡。在聽完我所講的事實後,萬一你們仍無法認清可悲的現狀,就抱著無用的勇氣,坑害你們的同胞一起歸於死亡吧。

  而當你們的生命全部消逝,便該去見那些死於帝國手中的冤魂。不止給你們士兵所殺害的精靈和人類,還有那些被你們連累的同胞,他們都會等著你們,把你們永遠吞噬在無底的黑暗裡。

  那時我更會祝賀你們——希望到那時候,你們能繼續把無畏懼的勇氣堅守在可悲的靈魂裡。”

  廣播結束了。遊行的隊伍聽得清,躲在家中的人聽得清,耕種小麥的人聽得清,放養牛羊的聽得清…觀摩事態的人都聽得清。他們給無形的力量包裹、侵蝕,終究是無言沉默,慢慢散了,去幹各自的工作了。

  不少朝昇士兵也聽見了,他們不知應該用何種態度回應…崇拜?恐懼?興奮?自豪?敬愛?或許沒有,或許都有。究竟有沒有,隻得本人知曉。

  阿爾捂住心口,抖著唇呢喃:“帝皇在上,這是何等狂妄的自大…”

  自大嗎?也許吧。自稱為神的言論相當不敬帝皇,阿爾不喜歡,卻明白他講得對。而他這陳述事實的根基更是智慧與強…是冷靜的智慧和絕對的強。看來他是智者,是理性充足的強者。

  在前行之地的塔樓頂端,趙無秋躺住茉亞的膝,把幾張信紙扔上天,疤都咧開,跟著嘴一起笑:“茉亞,他們都不說話了。你好聰明啊,寫的這些真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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