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叔的家就在村口,大門正對著進村的山道。
那是一座二十多平的泥坯房。
整座房子破舊不堪,歪歪斜斜,看起來似乎隨時要倒塌一般。
我們來到屋外,只見屋內閃爍著一絲微弱的亮光,看起來不是電燈。
門口的那扇木門已經腐朽發黑,下半部分爛掉了一大塊。
寬子本來想伸手敲門,但手伸出去一半又收了回來,深怕一敲就把這扇門給弄散架了。
“福叔,在家嗎?我們來看你來了!”寬子叫道。
“你們是誰啊?”屋裡傳來福叔低沉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我們是彩霞的朋友,剛才你見過的!你吃飽了沒有!我們拿點肉過來給你!”
“哦,不用了!”
寬子聽了雙手一攤,回過頭來,一臉疑惑的看著我們。
從這對話來看,福叔對答如***神沒問題啊!
“那我們把東西放進屋裡給你就走!”
寬子說著就要伸手推開房門。
突然裡面那個聲音淒厲的叫道:“你們不要進來!”
這聲音尖銳刺耳,聽起來完全是個女人的聲音。
鐵瑛聽到這裡,突然上前,一腳將門踹開!
“這聲音不是福叔!”
寬子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當先衝進屋內。
看我還站在原地發愣。
鐵瑛叫道:“福叔是啞巴!”
我腦中“嗡”的一聲,這才反應了過來!
啞巴不會說話!
這聲音當然不可能是福叔發出來的。
一進屋,就看見屋子左側靠牆擺著一副棺材,棺材上推滿了舊衣服,還有袋子等雜物。
棺材的對面就是福叔平常睡的床,此刻床上掛著一幡黑乎乎的蚊帳。
蚊帳上沾滿火灰和塵土,這會兒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
屋子的中間燒著一盆火,火上放著一個三角架,三角架上是一個黑不溜秋鐵鍋。
門對面的牆壁,有一扇四方形的小窗戶。
窗前放著一個四方的供桌。
桌上擺著一塊靈位牌,牌前燃著三柱香,放著酒水、米飯、水果等貢品。
我們剛進到屋中,就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床上喊道:“快把她們趕出去!”
我們聽了都是一怔,瞬間呆在原地!
完了,難道福叔正和哪個女人約會,卻被我們衝進來撞破了好事!
那我們的這罪過可就大了!
我們還未反應過來,就只聽福叔大叫一聲,從床上撲了出來,將寬子撲倒在地。
混亂間,只見一條金色的的影子從床上飛快的竄了出來,撲到供桌上,一口叼起靈位牌,從窗口跳了出去。
我們找福叔,要的就是這塊靈位牌上靈主的信息!
鐵瑛見了轉身就追了出去。
我正想跟出去,卻聽到寬子發出一聲呻吟:“潘言,救我......”
我回過身一看,只見寬子被福叔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按寬子的體型,這不應該啊!
我趕緊過去,從身後抱住福住,正要將他拉起,突然一股酸腐味道從福叔的身上散發出來。
我一聞之下,隻覺頭暈腦脹,兩眼發黑,幾欲暈去!
這時候,突然從山上傳來一陣“熬熬”的叫聲。
福叔聽到之後,突然站起身來,奪門而出,奔了出去。
我這才把寬子扶了起來。
寬子喘著粗氣,
一張臉漲得通紅,說道:“憋死我了!差點把寬爺我熏死了!這家夥,多久不洗澡了?” 我見他沒事,趕緊也追了出去。
黑夜之中,福叔的身影飛快的往山上跑去,片刻之間,就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我緊趕慢趕,好不容易來到半山腰,卻發現前面已經沒路了。
突然,左邊的竹林中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趕緊將手電照了過去,喊道:“誰!”
兩個人從竹林中穿了出來,正是鐵瑛和小雪。
剛才兩人追著那個動物出來,因此比我先一步上山。
“追到了嗎?”
兩人搖了搖頭。
“那看清是什麽東西了嗎?”我又問道。
鐵瑛說道:“看起來像是狐狸,但也有可能是松鼠!我看松鼠的可能性大一些!”
如果剛才福叔房裡的聲音是這隻松鼠發出來的,那它豈不是成精了?
福叔和它在一個被窩裡同眠共枕,他們這又是什麽關系?
這會兒我隻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經過我們這一鬧,本已睡覺的村民們,這會兒都又起來了,寨子裡各家各戶又亮起了燈。
寨子裡一下子人聲鼎沸,熱鬧了起來。
嘈雜之中,我好像聽見寬子扯著嗓門喊叫的聲音。
我心中暗叫不好,可別和這些村民起衝突!
鐵瑛看了我一眼,說道:“我們快下去!”
我們來到山下,只見寬子和羅玉已經被村長帶著村民趕到了村口。
兩人正在全力解釋。
彩霞夾在人群之中瑟瑟發抖!神情中顯得非常害怕!
我們趕緊走了過去。
“福叔呢,你們把福叔弄到哪裡了!”
“別跟他們廢話了,把他們抓起來,明天送到派出所!”
“對,千萬別讓他們跑了!福叔就是被他們害死的!”
我正想張口解釋,鐵瑛卻突然上前,走到村長身邊,悄聲耳語幾句。
村長聽了,臉上的表情瞬間就凝重了起來。
“放他們下山!”村長高聲說道。
村民一聽村長發話,瞬間都不出聲了。
“可是,村長.......”
“按我說的做!”
圍住我們的村民這才散開,讓出了那條下山的路。
村長抬頭看著我們,面色冷峻:“以後別再來我們這裡,我們寨子不歡迎你們!”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們隻好背上背包,沿著山路下山。
我們走了一段路,突然聽見身後有一陣腳步聲響。
我回頭一看,原來是彩霞跟上來了。
“彩霞,你怎麽來了?”鐵瑛見了驚訝的問道。
“晚上山路不太好走,我怕你們迷路,就出來送你們一段!”
我們聽了都很感動。
但是想到一會送完我們,她還要自己一個人回去,我們都有點不放心。
更重要的是,此時我們幾個人心意相同!
不能就這樣離開金蟾屯!
一會肯定要找機會悄悄摸回去,找到那塊靈位牌!
有彩霞在,我們不好行動。
“彩霞,你回去吧!我們自己認得路!太晚了,一會你一個人回去,我們不放心!”
彩霞聽了說道:“那我就送你們到前面的路口吧!”
我們看她這麽熱情,也不好意思再拒絕。
彩霞見我們答應下來,笑顏展開。
“剛才村長說要把你們抓起來,可把我嚇死了!鐵瑛姐姐,你跟村長說了什麽,他怎麽就突然答應放你們下山了!”
鐵瑛笑了笑:“我跟他說,我是外國人。我來這裡之前,已經跟上級政府相關單位報備過了。要是我出了什麽事,他可負不起責任!”
聽鐵瑛這樣一說,我們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一句話就把村長搞定了!
原來是她外國友人的身份發揮了作用。
“原來是這樣啊!你不知道,村長說你們把我們的護村人趕跑了,他的那個樣子可凶了!大家也很生氣!我那時候害怕極了!”彩霞說道。
鐵瑛聽完一愣:“護村人?什麽護村人!”
“福叔啊!福叔就是我們的護村人!”
鐵瑛一臉困惑:“護村人是什麽意思?”
彩霞說道:“我也不太明白!但是福叔對我們寨子真的很重要,有很多次,他跑去外面不回來,村長都叫人去把他找回來!”
這時候羅玉突然歎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福叔被我們嚇跑上山,會引發村民們的公憤呢!這護村人,就是為整個村子擋煞的人。
以前舊社會,每個村寨都會養一個五弊三缺之人,此人非傻即瘋,非貧即病,吃著百家飯,專為整個村擋煞。這人有時候是村裡自己人,如果村裡沒有,就是去外面抓一個流浪漢回來圈養著。”
聽到這裡我們都大吃一驚!這不就是非法拘禁嗎!
“不過這都是舊社會的做法!新社會不給這樣做了,這幾十年護村人也就慢慢的絕跡了!我還以為都沒有了,沒想到今天又在這裡碰上!我剛才看福叔那屋子的大門,正對著進村的山道,這對於陽宅來說是大凶!我剛才一直想不通,福叔既然是守靈人,那靈主又如此精通風水,怎麽可能讓福叔住在這種大凶之地!現在看來,一切都解釋得通了!他既是湖底生墳的守靈人,又是金蟾屯的護村人,住在那裡,便是為了給全村人擋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