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逍等了片刻供桌上寂靜一片,他不禁嘴角一挑,又磕了一個頭道:
“沉默我就當你們同意了,那供品我可就拿走了,多謝諸位老祖成全。”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這是你們答應的,事後可不能再反悔。
那咱們就這麽說定了,以後我餓肚子還會來跟你們討要供品果腹。”
說完仍不見任何反應,他興高采烈地開始在供品裡面尋找。
東聞聞西嘗嘗,確定這些供品先祖們都還沒有享用,自然是更加欣喜萬分。
不過很快他的小眉頭就皺了起來。
因為供品太多了,看哪個都想要,可他力氣有限,又沒有那麽大的兜囊將所有供品打包帶走。
即便有那麽大的兜囊怕是他也背不動。
所以他打算隻挑揀最管飽的收拾到一起,仍用那件老皮襖包了帶回去。
就在這時突然供桌下幾排的一塊靈牌震動起來,嚇得他趕忙停手。
以為自己拿的多了,惹老祖不高興。
結果沒想到那靈牌突然倒下,飄出一個淡淡影子。
那影子朝著供桌一邊擺放的黃表紙一招手,頓時當中一張飄飛而起。
在那供桌上面胡亂飄飛一陣後,便朝著石逍頭頂落了下來。
他哪敢讓它真個落在頭頂,慌忙閃到一旁,然後伸手抓住。
他本以為老祖會給他個什麽指示,上面留下一封諭令。
他好奇地接過那張黃表紙,前後翻看,上面除了一個古怪的油印子之外,一個字都沒有。
“這是啥意思?”
他湊到鼻子前聞了聞,一股子燒雞的香味,敢情那還真是個油印子。
“這到底是想告訴我什麽呢?”
石逍看著那張黃表紙直撓頭,扔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那油印子似乎另有古怪,不免仔細觀瞧起來。
轉瞬之後他便瞪大了眼睛,“難道這是一道符籙!”
這一發現可有點太震驚了,在他看來這種最普通的黃表紙作為符紙也能勉強接受。
可你用雞油做符墨來畫符,這合適嗎?
而這張符籙到底是什麽效果,老祖也不給個提示,這未免太難為自己了吧。
那枚符文他並不認識,而且不敢輕易試探,“老祖啊,雞油畫符,你到底想讓我幹啥呢?”
看著那歪歪扭扭的油印,怎麽看怎麽不正經。
突然他心頭一顫,“難道這就叫鬼畫符?該不會是給我的詛咒吧!”
他心虛地想著,看向那個倒下的靈牌,發現旁邊飄飛的霧氣當中正顯示一幕情景。
頓時便讓他眼前一亮,似乎那情景就是在給他演示如何使用這張符籙,同時也是在告訴他這張到底是什麽符。
只見霧氣化作一個人形,十指掐訣,頓時符籙祭起,變成一個巨大的口袋。
袋口隨著法訣一傾斜,眼前一堆東西瞬間便被收入其中,符籙變成一個小荷包飄落下來。
“這是納物符!”石逍終於猜出了此符的功用,卻是心頭巨震。
而就在他說出納物兩個字的同時,那塊靈牌嘩啦一聲立了起來,回到原來的位置一絲不差,就好像它從來沒動過。
“難道這真是一張納物符?”石逍聽說過這種符,但還從來沒見過。
既然老祖已經給他掩飾過用法,而且他也記了下來,他有心用一下看看效果。
但他知道這種符通常都是一次性的,
用一次就沒了。 所以他沒急著使用,而是仔細將那道符文記下來,同時心中頗為複雜。
“這是哪位老祖看我偷供品辛苦,所以特意傳授我如此實用的符文,虧我此前還對先祖們心有怨恨,真是罪過!”
石逍再度叩拜感謝之後,知道耽擱的時間不少了,便飛快地將供品歸攏到一起。
然後他凝聚靈力打出法訣,將那張納物符祭起,頓時那符籙自動飄上半空變成一個大口袋,袋口朝下似乎是等著吞吸。
他趕忙再打出一道法訣,同時朝下一引,頓時滿桌子的供品全都被收入其中。
然後那符籙微光一閃,變作一個巴掌大口袋落在了他的手上,竟然輕若無物。
他簡直不敢相信,卻又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得到老祖如此青睞。
不但給自己開靈,還賜予了守護之力。
不但將所有供品給了自己,而且還幫自己打包,這也太貼心了。
他趕忙再度跪倒叩謝,然後起身歡蹦亂跳地離開了。
他前腳剛出祠堂,祖祠當中突然被一股玄妙力量籠罩,任誰也再看不到祠堂當中的景象。
然後供桌上飄起了濃重的霧氣,直到彌漫整個祠堂上下,仿佛籠罩在一片虛幻當中。
隨後一道道人影從靈牌中飄飛而出,很快祠堂裡就站滿了人。
這一天詭族祠堂內,竟是有數十位先祖同時顯聖。
“日子過的真快啊,又是七月,終於可以回家看看了。
也就這日子能跟諸位聚一聚,我先給列位前輩問安了。”一位先祖躬身朝著四方行禮。
“小二十七免禮免禮。”
“晚輩見過六祖!”
“給九祖請安!”
“好好好,都好!”
祖祠內響起一片寒暄之聲。
“時間寶貴,我們也不是能永遠呆在這邊的,還是抓緊時間撿要緊的說吧。
你們對今天這個小鬼怎麽看?”終於六祖將眾人的注意力引回了正題。
話音剛落二十七祖便開口說道:“這小鬼第一次怯生生溜進祠堂我就發現了他。
當時那孩子已經餓到皮包骨頭,而且滿身是傷,恐怕再不吃上一頓飽飯就得餓死了。
我當時就奇怪,怎麽如此根骨絕佳的一個修煉苗子會落得如此地步?
也不知道詭族到底出了什麽狀況!現任族長到底是幹什麽吃的!
我當時便沒有享用供品,任憑他拿去果腹,事後我還將此事跟二十八、二十九他們幾個說了一下,讓他們也照顧這孩子一二。”
並非所有的先祖都還需要享用這凡俗供品,所以現在來享用的也就二十七祖後面的幾位。
“小二十七,你說的情況我們早都知道的,我說了要撿要緊的說。”六祖顯然對他這番話有些不滿。
二十七祖動了動嘴唇最終沒有反駁,卻是有人接過話題說道:
“既然這孩子有如此天賦,是我詭族萬年難得一見的天才。
那為什麽我們不給族人一個提示,讓他們好好照顧這孩子?”
在場所有先祖都看向了六祖,六祖也是撓撓頭,看向了上面的靈牌。
“此事我也無法說清,還是請出上面幾位老祖給個說法吧。”說完他手掐法訣默默禱祝。
片刻之後一塊靈牌中飄出一個身影,眾人急忙齊齊行禮,“拜見二祖。”
“免禮吧。”二祖飄身而下,然後看了看眾位。
這時六祖急忙上前將心中疑惑道出,二祖這才知道請出自己的原因。
“難得今天大家聚的這麽齊,我就跟大家說一下吧,免得你們胡亂瞎猜!
相信你們眾人也都看出來了吧,這孩子的來歷極為神秘。
而且牽扯到一番天大的氣運,所以就連我也不敢隨意窺探。
這還不算,最難纏的還不是他身上這一番大因果,而是誰一旦觸碰過深,便會引發因果繼續變化。
甚至沾染到自己身上,那是誰也承擔不起的。
今天諸位一起幫他開靈,幫他改變體內亂七八糟的煞氣以及靈力,乃是他的嫡親石正奇相求,我們才出手。
如此操作符合祖宗利發,開靈儀式,不會沾染因果,要沾染也是石正奇他自己的事。
若無人懇請,不符合老祖定下的規矩,就算是我也不敢出手,否則必有大難。”
二祖的話顯然沒有說透,到底這孩子身上牽扯到什麽樣的秘密,又是牽扯到怎樣的一番大因果。
越是如此越是讓眾位詭族老祖臉色不善。
連二祖都不敢詳說,那只能說明這孩子身上的因果怕是比天還大。
“既然是我們詭族的孩子,那這番因果怕是我們便躲不掉。
既然早晚要承受,不如我們眾位現在一起出手將至斬斷便是了。
我這幾千年來鎮守鬼域,什麽場面沒見過,什麽因果沒嘗過?
啥時候如此畏首畏尾過?面對億萬鬼域宵小我都沒慫過……。”
話沒說完就被二十七祖打斷了。
“小三十六,你是我們當中最小的,掌管的也是衝擊最小的一方鬼域。
所以別在我們這些前輩面前吹大氣了。
要不明天我跟你換一換,你到我這一片區域鎮守,看你還有沒有這份底氣。”
眾人皆是哈哈大笑,三十六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知道說什麽好。
六祖適時出面道:“好了,你們也不要揶揄小三十六,他鎮守的一方當年可是出過一尊鬼聖的。
導致那一任三十六祖與那廝拚了個同歸於盡,之後才有了這幾千年的太平。
現任的小三十六頂替上來,倒也算是撿了一個便宜。”
二十七祖接口說道:“說起來我們都要多謝上一任三十六祖拚死了那一尊鬼聖,才讓整個鬼域都安穩了這麽些年。
只可惜他救下了無數人,自己卻是落得個神形俱滅,你說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二祖輕咳一聲道:“好了,傷心的往事就不要再提了,特別是當著這些小輩們。
說多了只會給他們增加無形的壓力,說少了又讓他們不以為然。
情況如何還是讓他們自己去見識吧,不經歷一番血火的磨礪,怎麽能成長起來。”
六祖急忙稱是,二祖又繼續說道:
“你們剛剛出手幫那孩子我已經看到了,說實話你們有些冒失了。
幫他開靈倒好,但你們後來的動作就有些過了。
而且還將駕馭守護之力的法門傳了他,要知道這可是只有族長才能掌握的。
你們這豈不是要讓他繼位族長?
他一個小娃娃,既沒有族長令牌在手,又沒有族中族老公推。
這不合規矩,難免要沾染一些因果,絕不是好事。”
“可總不能看著那孩子就這麽苦熬著吧,總還是忍不住想要幫一把。
這些不爭氣的後人,我真不知道我們奮鬥是為了什麽!”
二十七最是直率,盡訴胸中不平。
二祖呵呵一笑道:“當年我們先祖從那位存在手中接下鎮守鬼域的任務起,便已經注定了要有這一番劫難。
雖然如今天庭已經名存實亡,那位存在也莫名失蹤多年。
但天下生死不會因此中斷,怨魂不會因此消失。
總是要有人將他們送入輪回,哪怕現在輪回不全,我們也要幫他們爭取一線生機。
這乃是一份大功德,也是我們一族必須肩負的責任。
世間若沒了輪回,生靈早晚都要盡沒鬼域,你們可考慮過這後果?”
始終沒開口的十七祖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
“可我們這麽想卻有人不這麽想,這些年針對我族的手段層出不窮,有幾次險些導致香火斷絕。
若是沒有這番香火供奉,我們用什麽來抵擋鬼域的侵蝕?又用什麽來溫養鎮鬼印!
真要是斷了這些香火讓鬼域防線崩壞,一旦被鬼物打通降世通道,恐怕賠上我們所有也堵不住。
他們既然都不怕吃這因果,我們又何必如此小心?
不如就拉他們一起入局,總還是要讓各族都吃些苦頭。
倘若真斷了生死輪回,他們便知道厲害。
特別是老天庭殘留的幾個老不修,平日裡道貌岸然,卻是正事不乾。
我看就該讓他們留在凡世的香火斷絕,我看他們還如何維持金身。”
二祖再度一笑道:“好了,牢騷發完了,還是重新說回這個孩子吧。
這孩子一身因果是個麻煩,但也是破局的希望。
你們記下這句話就好,不要妄圖去尋找答案,將來答案自然會出現。
這可並非虛言,我之所以如此說,也是有真憑實據的。
你們都看見他剛剛開靈的一幕了吧,足足三百六十道符文。
你們平心而論,單是這份天賦誰能比?”
話音剛落,祠堂當中便哄然一聲躁動起來。
“什麽?剛剛速度太快我沒看仔細,心想怎麽也有幾十道符文灌體,可沒想到竟然是周天之數!”
“這怎麽可能?”有的先祖不信,甚至言語當中透著酸氣。
“我當年被稱為五千年一出的天才,也不過承受了二百七十枚符文。”
“哈哈,我比你強,當時我咬牙承受了二百八十枚,不過開靈之後可沒那孩子歡蹦亂跳,險些就要昏死過去,讓後續的開靈儀式沒法進行了。”
二祖輕咳一聲止住眾人議論,然後說道:“這還只是說他血脈天賦不俗。
他身上不可思議的事還多著呢,別的我暫且不說。
你們沒看到他那道古怪的影子嗎,可看出了什麽古怪?”
“貌似那就是個鬼物!”
“我也認為那就是一個活鬼!”
“沒想到他小小年紀竟然可以馭使如此厲害的鬼物!”
“你們發現了嗎?那鬼竟然已經不懼陽光,嘖嘖。”
“看樣子起碼已經是四境,將來成就了不得。”
“我看不太像鬼物,但卻要比鬼物還要凶惡。
不過我看不出那是什麽,總之透著詭異。”
二祖擺擺手止住大家的議論說道:
“大家也別費勁去猜了,還是我來告訴大家吧。
那影子乃是他前世來自異世界的神魂,被天道所照透射而來的虛影。
而且還不止一道,這回你們知道那孩子的特殊了吧。”
二祖說完,眾人皆是大驚失色。
這才終於明白,此前他們都以為出手幫助石逍開靈的乃是六祖。
現在才知道,原來是二祖在背後也悄然出手過。
怕是也只有二祖才能在不傷害石逍的情況下,將他影子當中的隱患除掉。
“神魂之影,那豈不是說他如今境界最低已經跨入了四境,也唯有四境才可以將神魂之影投射出來!
可我看他分明是剛剛入煉體,這怎麽可能承受那般強大的神魂?”二十七頓時震驚。
“由不得你不相信,如今他腦海當中還有無數神魂碎片堆積。
等到他全部吸收之後,只怕……呵呵呵。”二祖打個哈哈不肯再說下去。
不過卻拋出了另一個重量級的消息。
“大家都知道這些年那些明裡暗裡的手段,已經導致我族人口急劇衰減,甚至已經嚴重影響了香火供應。
好在這些年我們在鬼域也培植了一些自己的勢力,這才能憑此收割一些香火彌補所需,也才能勉強支撐。
但鬼域的香火與此界截然不同,族人供奉乃是後世香火,說起來便是我們的根。
若這根斷了,怕是我們的心性都將遭受鬼域侵蝕,早晚會淪為毫無理智只知道殺戮的魔物。
恐怕這手段又是那些不安分的老家夥們所為。
他們不只一次試圖打開鬼域尋找那個所謂的永生之門,也不知道他們從哪得來的消息,說永生之門就藏在鬼域深處。
不管永生之門在不在鬼域,我們都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一旦鬼域打開便是滅世之時。”
“這跟那孩子有什麽關系?”
三十六最年輕自然知道的這些秘密也是最少。
不過如他一樣心存疑問的還有不少,只是別人都沒有直接問出口。
二祖一笑道:“自然是有關系的。
一祖已經前往了鬼域最深處的未知之地,去尋找鬼物無法進入輪回,反而變成只知道瘋狂殺戮的魔物的原因。
當然也會順便看看是否能夠找到那扇傳說當中的永生之門。
而這個孩子的降生乃是眾多勢力合力而為,而且不止一位出手。
他們將這孩子當作安排在我族的一枚棋子,不過從這孩子的處境來看,也都是一步閑棋罷了。
看來是都想著通過我族無上秘法詭仙籙,尋找到一絲獲得超脫至境的渺茫契機。
不論他身上藏著哪一方勢力的手腳,這孩子的血脈是我族的,主魂也是我族的,他就是我族的孩子,所以我們都將他視同族人。
至於說這孩子到底有什麽本事打破困局,那就只能等他成長起來,我們才可以看到答案了。”
不是二祖不肯說,而是即便是他也看不透。
何況就算知道答案他也不敢說出口,這番因果怕是一旦說破,便要落在他身上。
以他之能仍承受不起。
“那我們不是更應該好好保護他嗎?為什麽不給他多提供一點幫助?
最起碼給他一些功法上的指導什麽的,不然他拿啥成長?”
二十七也跟著疑惑起來,三十六祖眼前一亮心中讚同。
二祖擺擺手繼續說道:“一切皆有天定,就算我們誰也不出手,這孩子也不會餓死。
因為他乃是天煞孤星降世,命硬得很,又有那麽多因果纏身,我們還是不要去觸霉頭的好。”
眾人卻是聽出二祖話裡有話,似乎對於此事他心中早有安排,所以紛紛閉口不言。
二祖見此話鋒一轉道:“還是說說鬼域的事情吧,你們也知道這些年因為各方勢力乾預,我族已經很久都沒有像樣的族人出世了。
即便有些不錯的苗子,還沒等成長起來就被其他勢力暗中出手扼殺了。
甚至一些天才的魂魄都沒法落入鬼域當中,我們想要出手照拂都做不到。
如果照此下去,我們當中任何一個出了意外,只怕都沒有足夠強大的族人可以頂替上去。
這該是何等悲哀之事,一旦出現此等意外,鬼域就真的鎮守不住了。
屆時,整個世間都將淪為鬼域。
不過老祖還留有最後一道殺手鐧,那便是徹底封鎖鬼域。
到時候鬼物將徹底失去輪回之機,但這也只是一時的緩兵之計,只能暫緩滅世之危。
早晚世間魑魅魍魎橫行,將再無生靈存活之地。”
十七祖歷經多年鎮守,內心很有些偏激。
“既然他們都想看著世間秩序崩壞,那就讓這汙濁的世界毀滅好了。
反正遭殃的又不是我一族,正所謂天塌大家死,他們作死那我們就拖著他們一起死!”
三祖聽到這話頓時厲聲呵斥道:“糊塗,不要忘了當年我族先祖立下的誓言,永鎮鬼域,誓守輪回,鬼域不空,輪回不滅。”
“那位存在都已經消失數萬年,難道我們還要抱著那份誓言過下去?
憑什麽我們一族受苦,去守護那些白眼狼!”二十七也是心中有火。
“天地傾覆無人能免,我族既然接受了這個任務,立下這份誓言,自然更是首當其衝。
一旦違背誓言到時候怕是連做鬼的機會都沒有了,完成任務之時則是一份大機緣。
何況這就是我一族存在的意義,不要再抱怨了!”
六祖厲聲打斷這些抱怨之言,以免影響眾人心情。
二祖呵呵一笑道:“平日裡大家都夠苦的,發泄一下心中鬱結也好,免得憋出病來。”
他這麽一說,反倒是沒人說話了,於是他繼續說道:“那孩子身上沾染的因果實在太多太重,
所以我們輕易不要出手乾預他的任何事情。
最多也只能在他真的面臨生死之時,出手幫他一把度過生死難關便足夠了。”
“這我就不明白了,一邊說他是破局的希望,一邊又說什麽都不管。
難道連功法都不能傳授?那他如何成長起來?
一點實力都沒有,別一不小心被人乾掉了,那豈不是希望破滅了!”二十七祖還是沒忍住。
二祖神秘一笑道:“冥冥中一切自有安排,我也不妨告訴你們,給他的功法早就準備好了。
至於他是否能夠領悟功法當中的真諦,成就一位強者,便全靠他自己的悟性和勤奮了。
所之所以不讓大家參與,一個是怕大家沾染因果。
再者我們畢竟無法做到事事替他鋪墊好,總歸還是要放他獨自成長的。
不經歷風雨怎麽能成長為參天大樹?
話又說回來,我們所修都是同樣的一部詭仙籙。
看每個人領悟各自不同,誰又敢說自己的領悟便是那部詭仙籙的真解呢?
此功法乃是天授,其玄奧便是窮盡你我一切也難追究本源。
所以我們能教給那孩子的都不是真正的詭仙籙,而只是你我各自理解的微末枝節罷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又何必去傳授呢?不但平白沾染了因果,更是阻礙他的發展,還是那句話,一切皆由天定便對了。”
“嘿,這些不肖子孫,一個天才的孩子竟是要遭受百般迫害,那些良心未泯的也只能冷眼旁觀,好好的一族被他們搞成烏煙瘴氣的模樣。
不行,下次祭祖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們一番,看看是否能打醒幾個良心未泯的,順便弄死幾個混進來的醃臢東西。”二十七祖忍不住放出狠話。
六祖聽到這話也是神色一變,開口說道“請教二祖,現在族人當中混入了不少古怪的東西,或附身或奪舍。
不如我們出手清理一番,這樣族人也能更好地繁衍。
若讓他們繼續恣意破壞下去,我族怕不是真的要走上末路!”
二祖呵呵一笑道:“這當中也是牽扯一番大因果,當年也不算什麽秘密,只是到如今歲月悠久,已經很少人知道了。
今天既然你們問起,那我就順便說一下吧。
也免得你們瞎猜疑,甚至去背後偷偷打聽,平白招惹上事端。
說起來這位存在還跟老祖有關。
當年老祖有一獨子,驚才絕豔,族人都以為他便是未來詭族之主。
甚至是可以徹底統禦整個鬼域的存在,若真是如此順利也就沒有我們今天的窘境了。
可惜他卻是被諸多勢力聯手算計,最終更是落入魔族圈套。
雖一人一劍斬敵無數,終因寡不敵眾力竭而死。
老祖得知獨子被圍的消息,親自帶人前去,卻終究是晚了一步。
所以只能抱恨終生,老祖悲傷之余,本想將他的魂魄收回,帶入鬼域培養。
哪知道,那些卑鄙之徒竟然背後再使肮髒手段,竟導致他死後墮入魔道。
老祖一怒之下,便屠了當時的幾大族,給了他們狠狠的一番教訓。
氣是出了一些,可結果呢?招來的是那些無恥之徒更加卑鄙的陰損報復。
老祖自己竟是因此沾染了一番大因果,甚至這因果導致他與自己的獨子命運融合,卻又永遠不能相見。
你們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老祖永遠沒法見到自己的兒子,也沒法親手為他解脫。
同時還意味著,一旦他這位獨子的魔魂隕落,老祖也會跟著隕落。”
聽到這裡眾位詭族老祖都是倒吸一口涼氣,“這也太陰險了!”
“到底是誰乾的?”
“然我知道是誰下此毒手我定滅他全族。”
二祖臉色嚴肅地擺手示意大家安靜,他繼續說道:
“說起來在此事上,我們這些後輩都欠了老祖一個大人情。
當年那惡賊可是要借此算計我們整個詭族的。
若不是當年老祖一人獨攬這番因果,那因果便要落入所有族人的血脈當中。
怕是我族早已經被那因果反噬而滅族了,又哪會有我們這些後輩?
雖然這些年老祖也是想盡了辦法。
甚至為了我族能夠延續,狠心在族人神魂當中種下詛咒。
讓人沒法再對我族神魂動手,但也導致許多族人沒法正常進入輪回。
當然這也是一種解開自身命運融合的一眾嘗試。
但最終還是沒法斬斷這最後的一點因果羈絆。
畢竟他那獨子即便是魔魂,也成了他在世上最後一點牽絆,成為他在鬼域不會迷失的一個錨定。
而如今老祖隻身進入鬼域深處,這錨定的作用就更重要。
沒了老祖的鎮壓,所以老祖獨子的魔魂便又活躍起來。
我們卻又對他毫無辦法,如果斷了這最後一道命運牽絆,只怕老祖將迷失在鬼域深處,再難走出那片絕地,最終甚至可能會墮落成魔。”
二祖說完,祖祠當中又是一片驚呼,他們簡直不敢想象,強如老祖又如此熟悉詭族一切,一旦成魔將會是何等災難。
二祖突然話鋒一轉,甚至略帶輕松地說道:
“現在好了,那小家夥出現了,命格之強世所罕見。
而偏巧他跟老祖那位獨子的魔魂又撞到了一起,這或許就是天定。
說不定老祖這件心病今後倒是可以交給那個小家夥去處理。
也算是對他成長的一個歷練吧,那位存在的魔魂便當作他成長過程中的磨刀石,看看他到底能成長到何種地步。
倘若情況有異,我們還可以想辦法,將系在老祖身上的那一番因果轉嫁到他身上。
如果成功,不但老祖與現世的聯系更加穩固,便在那片絕地當中也會更加安全。
另外頂替了這番因果之後,也算送給老祖獨子的一個完滿的結局。
說不定還能逆轉魔魂,讓他有一個入輪回的機會。
不過在事情沒有發展到那一步之前,你們誰也不要插手。
否則一旦惹出亂子,可不是你們遭受一些創傷那麽簡單,很可能會牽累老祖受傷甚至隕落。
這話我可不是嚇唬你們,你以為那些幕後布局的黑手能放過這個機會?
況且他們一旦入局,便再難逃過這番因果了,逼著他們不得不將壞事做到底!
不過跟那兩個孩子牽扯上因果,恐怕早晚都是要還的,我們就睜大眼睛看著吧。”
能夠被二族稱呼為老祖的便只有那一位最古老的存在,也是鎮守鬼域的定海神針,所以眾人全都沉默不言。
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原來老祖之時形勢便已經如此險惡, 不免各個眼中神情複雜。
甚至有人一臉黯然,看來想要卸下肩上重擔,獲得一個解脫是沒什麽希望了。
二祖掃視眾人呵呵一笑道:“大家也不要如此憂心忡忡。
我詭族不是誰想滅就能滅的,若真的這樣就滅了族,那也是說明我族真的氣數已盡,該到了滅族的時候。
或許到那時我們因為此原因而沒法繼續鎮守鬼域,我等撤離鬼域也不算違背誓言,也就真正解脫了。”
二祖的話讓在場諸位都內心沉重,說是解脫哪有那麽容易?
真要是任務失敗,別的生靈或許死後還可以化作鬼物進入輪回,爭一個轉世的機會。
可他們一族卻是在誓言之下,一旦失敗便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的,所以解脫之日便是徹底滅族之時。
二祖也知道自己說的話意味著什麽,於是呵呵一笑道:“放心吧,老祖已經有了安排,大家便做好自己手頭的事,耐心等待結果便是。
難得今天人間香火願力鼎盛,可以幫忙鎮壓鬼域邪祟。
又是我們探家的日子,大家可以放松一下,別一個個愁眉苦臉的,都熱鬧起來。”
二祖話音落地,祖祠當中又一下熱鬧了起來。
是啊,他們還有老祖,無所不能的老祖,也只有這位存在才是鎮壓鬼域的定海神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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