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石逍親身感受,才終於明白了那星光的意義。
隨著一股股星光不斷湧入身體,竟是一道道符文跟著打入他的周身各處竅穴當中。
起先還是一枚一枚,隨後便如同連珠一般,再後來猶如暴雨傾盆,一片一片轟在他身上。
甚至他已經感受不出到底有多少符文鑽入他的身體,他的整個身體已經被光華籠罩。
渾身上下更是油烹火灼一般,劇痛如滾滾巨浪將他徹底淹沒。
石逍整個人已經快要疼昏過去,但卻激起了他骨子裡的倔強。
“不是要懲罰我嗎?來吧,小爺都受著,看你們到底還有什麽手段!”
數息過後,竟是三百六十道符文全部往他體內烙印一遍,那劇痛才總算消失。
此時他整個人已經被冷汗和滲出的血水浸透。
這番痛苦可絕對不是誰都能承受的,自然也不是誰都能激起大鼎灌注所有符文之力。
石逍此前沒有猜錯,每一枚符文力量既是一種力量的賜予,同時也是一種天賦的認可,更是潛力的提升。
得到越多的符文力量,便代表著將來在修行之路上走得越遠,甚至直達巔峰。
能夠激活五十枚以上的符文,每一個都是天資百裡挑一的孩子。
即便天資過人,五十枚符文灌體的疼痛,也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所以必須要有藥浴,還要有人以法力護住心脈。
可石逍卻是什麽都沒有,所以換做常人怕是早已經因為劇痛昏死過去。
甚至會因為承受不起,而導致經脈盡毀神魂崩潰成為廢人。
所以天資是一方面,韌性又是一方面,最終還是要看能夠承受住多少符文的灌注。
灌注的符文超過一百,便已經是一個五百年一出的天才,天資韌性皆是不俗。
灌注的符文數若超過二百,怕是千年才能出現一個。
能夠超過三百的萬年都難得一見。
由此可見石逍的天賦有多強。
而且他的堅忍更是遠超同齡。
甚至一些成年強者,也比不上他,這才能承受周天之數的符文灌注。
他以為至此老祖的懲罰算是結束了,但身上的束縛力量仍沒有消失。
正在詫異間,供桌上的靈牌再度熱鬧地蹦跳起來,又是一番爭執不下的情景。
同時他體內又一股力量被不斷抽出來,正是大半躲藏在他影子當中的那隻虛無之鬼的力量。
沒等他明白怎麽回事,那股力量又被塞回去,然後又被抽出來,如此反覆,便折騰得他死去活來。
似乎是兩派老祖對如何處置這股力量有不同的見解,於是在拿他的身體較勁。
一方要將力量抽離丟棄,一方又強行奪下來幫他塞回去。
就在他真的要被折騰死的時候,終於有第三股力量出手了。
突然上層的一塊靈牌當中霧氣轟然暴漲,一下分開了兩股爭執的力量。
然後將他那股虛無鬼力全部抽出,瞬間煉化成一道符文。
但那道符文並沒有打入石逍體內,而是圍繞這他的身體不住打轉。
頓時石逍身上的此前被打入的三百六十道符文,被那道虛無鬼力所凝的符文吸引,開始閃爍不停。
那道虛無鬼力卻是全然不理睬,最終竟是直接被塞入影子當中,這才算告一段落。
此時的石逍整個人再度被冷汗浸透全身,就如同水裡面撈出來的一樣。
甚至有些地方皮膚上滲出了淡淡的血水,
但他在整個過程當中仍是始終一聲不吭。 盡管剛才老祖們那番粗暴的操作讓他吃盡了苦頭,但他仍能一聲不吭,這可絕對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他就是要用這種無聲的抗爭來表達自己心中不滿。
“不就是一點小事得罪了你們,你們竟然把我往死裡整,想要看小爺痛苦求饒,做夢!小爺就算是死,也不屈服!”
但很快石逍心底的怨恨,就變成了濃濃的不解。
“等等,這過程不就是開靈的過程嘛,這些老祖到底想幹什麽?難道真的是在懲罰我這些年的不敬嗎?看起來不像啊!”
果然老祖們沒有再折騰他,而是靈牌又開始哢噠哢噠響個不停,似乎是在商量什麽。
可石逍身上的束縛仍沒消失,他實在不明白老祖們到底要幹什麽了。
畢竟祖祠當中供奉的老祖說起來都是已經作古之人。
換個說法現在顯靈的都是老鬼,誰能猜到鬼想什麽?
此外被這麽多老鬼如此折騰,這一幕可實在太過恐怖詭異,絕對不是誰都能泰然處之的。
也就是石逍這些年在各種苦難當中磨練出一顆大心臟,否則真會撐不住恐懼先心神崩潰。
同時他也不敢再有絲毫怨恨賭咒,生怕招來更凶狠的懲治,至於自己結果如何,就乾脆聽之任之吧。
讓他沒想到的是,隨著第三層一塊靈牌猛然一震,所有哢噠聲全都消失。
然後那塊靈牌率先打出一道霧氣飄到石逍身前,頓時供桌上九成老祖靈牌再度齊齊震動。
這次不是因為爭執,而是在齊齊發力,很快那些力量便匯聚到一起。
當九成老祖的力量凝成一股的時候,石逍終於認出,那正是最先被抽離的守護之力,“這是要幹什麽?”
正在他疑惑間,那股力量便化作一道金色符文倏忽一下子鑽入了他的體內,頓時他渾身所有符文都隨之發出共振。
雖然引起一陣劇痛,但隨後全身都湧起一股暖流,然後身上所有的痛楚都為之一空,只剩下無比的通泰舒爽,就好像淋透了冷雨之後舒服泡在溫泉裡一樣。
“老祖們將守護之力還給我了?”力量失而復得讓石逍心中狂喜。
但當他想要探查一番的時候,卻又找不到這股力量。
頓時讓他心底又是一緊,“難道這守護之力是沒給我,只是給我治療傷痛?白高興了一場!”
隨後他腦海當中便湧入了一股奇怪的感覺,悄然改變了他的部分記憶。
然後他有一種想法,讓他重新回憶自己偷看的三村開靈的過程。
“老祖這是給我的暗示嗎?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麽說道不成?”
他沒敢耽擱,馬上開始研究起此前所記憶下來的三家開靈所用的符文和咒語。
同時在他自己腦海中不斷將那些符文和咒語進行拆解、組合。
竟是感覺他體內的一道道符文因此不斷變化,就好像被一股玄妙的力量不斷撥動。
但還沒等他感受清楚,他丹田就是一陣絞痛,頓時讓他不敢再亂來。
不過他心中卻是若有所悟,“似乎這些咒語每一個音節都代表著一股最原始的力量,跟大鼎裡三百六十道符文相互間竟有著奇妙地感應。
而且咒語還可以拆開重新組合,難道說這是破解詭族符文的關鍵?難道這就是詭仙籙功法的奧秘?”
一時間他竟是興奮得一顆心砰砰狂跳,但隨後他便意識到,詭仙籙功法應該沒有那麽簡單!
他再度嘗試新的咒語組合,漸漸找到了一點規律,周身一道道符文被引動,牽扯他的身體不斷疼痛。
痛楚並不算嚴重,而且很快就消退無蹤,他膽氣更壯了起來,繼續嘗試全新組合。
如此不斷試驗之下,他感覺到大鼎打入自己體內的符文在起著變化。
竟是駭然發現了那道代表著守護之力的金色符文閃現了出來。
與此同時他感受到一股力量在體內泛起。
頓時他一顆心都狠狠一跳,因為那股力量正是他失而復得的守護之力。
此時他體內的守護之力起了一種微妙的變化,數量不多但更加精純。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更加欣喜的發現,“難道這回的守護之力能夠被我控制了?”
石逍簡直要喜極而泣了, 此前他就苦惱守護之力沒法被自己控制,所以能否活命都好像是在撞大運。
可現在不同了,守護之力自己能夠控制,豈不是等於自己掌握了一道殺手鐧!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他這一次可是賺大了,如果不是的話他也不會失望。
就算老祖真的將守護之力抽走算作給他的懲罰,他也能接受,誰讓他這幾年偷了那麽多供品呢。
就在這時束縛消失,他終於重獲自由,大鼎也被老祖隨手丟回了偏殿,祠堂裡一切恢復如常。
按說石逍應該第一時間就逃走的,可他並沒有急著逃走。
而是來到供桌前,重新跪好,對著供桌磕了三個頭,然後正色道:
“列祖列宗在上,石家不孝子石逍給諸位賠禮了,這些年沒少打擾諸位先祖,而且還偷了不少供品。
我偷供品不是我嘴饞,更不是對列為先祖心存不滿,而只是為了活下去。
我也是被逼的沒辦法才出此下策的,相信我不說列為先祖也能知道詳情。
我不想矯情地說自己怎麽困難,也不想虛偽地說自己有多無辜,偷了就是偷了。
我只求列為先祖看在石家血脈的份上原諒我,將來我一定十倍百倍償還你們。”說完他又磕了一個頭。
見靈牌沒有絲毫動靜,他這才試探開口說道:
“今天的供品我還要拿走一些,不然我會餓死的。
如果烈祖列祖不同意,就給我一個明示。
如果同意的話,就當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不用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