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石南仍趴在地上嚶嚶哭泣不肯起來,以石正安的性子自然是知道他還有事沒交代,於是冷冷說道:“說吧,還闖了什麽禍。”
“我……,我弄丟了二叔的白鬼。”石南知道再隱瞞也是無用,這一場禍他是躲不過去了,正如自己爺爺說的那樣,既然早晚要說不如早說,還能爭取寬大處理。
沒想到石正安只是微微皺眉,然後便一擺手道:“不過是個養廢了的鬼物,心心念念總想著噬主,早晚是個禍害,丟就丟了吧。”那可是四境的鬼物,在他眼裡竟然只是個廢物。
“你可還記得自己如何來到這裡的?”石正安看著石南,對方卻是想了又想,然後拚命搖頭道:“爺爺,我不敢騙您,我真不記得了。”
也或許是石逍打得太重,讓石南真的忘記了自己怎麽來到這片廢墟,也或許是他自己心虛不敢說出真相。
可不管怎麽說,只要他堅稱不知道,這事就成了懸案,也就只能以諸位石家上位者感應到的氣息那樣去進行猜測了。
“這麽說有極大的可能是有人進入我石家區域,將我的親孫子給綁到這裡,然後偷走了我石家的煉體功法,還有我二子所養的一隻白鬼。
他既然有這份本事,為什麽隻偷了這些東西,難道我石家已經窮到只有這些東西能入那賊的眼了嗎?你們覺得這可能嗎?”石正安看向周圍石家眾人,像是在詢問,又像是在述說。
“族長大人,我認為賊偷的都是有用之物,既然他偷的是煉體功法,那就說明一定有人急需這功法修煉。
至於那隻白鬼,也是堪比四境的存在,無論是誰都不敢等閑視之,就算自己不能駕馭,起碼也是一個上等的熔煉五境鬼物的材料。”這一位族老的話代表了絕大多數人的想法。
不過他們對於石南為什麽來到這裡,卻是仍舊持懷疑態度,畢竟就算真的是一個賊進入了石家偷東西,也沒必要將這頭豬連同他的小廝一起帶出來再翻找東西吧,沒必要費那麽大的力氣。
石正安自然也是如此想,但石南就昏倒在廢墟,貼身小廝被殺,功法和白鬼不翼而飛,這一切又該怎麽解釋?
石南沒有說自己的錢袋也丟了,他認為那些凡俗之物根本不重要,卻是讓石正安錯過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現在石正安心中想的關鍵,已經不是石南為什麽出現在廢墟當中,而是誰在針對他石家,於是他對一眾石家人說道:
“雖然丟的東西我可以不跟我的親孫子計較,但有人膽敢如此算計我石家,我是絕對不能坐視不管的,大家給我分散開來仔細的搜,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我倒要看看是誰對我石家下手。”
石家眾人心中早有這方面的猜測,雖然自從三年前那一場詭族內亂之後,三家已經各自建立了村子,各自過著自己的日子,看似已經平穩下來,但明爭暗鬥仍舊不少。
再加上屢次衝突造成的死傷已經在三家族人心裡彼此結成了死仇,有人算計他石家其實真的不算奇怪,但不能聽之任之,否則敵人會更加猖狂。
所以這一次不管發現是吳家或者謝家出手,一旦找到證據絕對不能輕饒。
在石家人地毯式的搜查之下,就連耗子窟窿都難以幸免,石逍曾經藏身的地下室自然也無法幸免,所以很快被翻找出來。
雖然這地方只是石逍找的一個臨時住處,原本沒留下什麽線索,但他卻忘了一樣至關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斂息香殘留的香灰。
“族長,我們找到了這個。”族人對石正安依然以族長相稱,雖然另外兩家早就不承認他這個身份。
石正安看到族人手中小心捧著的一搓灰,用指尖挑了一點聞了聞,頓時便知道這是來自哪裡。
“這是謝家的香,也只有他家喜歡擺弄這些雞零狗碎的東西,既然這附近出現香灰,那麽此事就絕對跟他謝家脫不了乾系,不是他們乾的,那也是有人買了謝家的香遮掩氣息。
如此那就向謝家要人好了,無論如何都要讓他給我石家一個交代。”石正安已經認定了是謝家為了石家功法才對自己的孫子下手。
其實這件事早在多年前便有苗頭,謝家煉體方面的功法向來就是弱項,更有人認為正是謝家人體質太弱,所以才會導致修煉了謝家功法後出現瘋癲。
而石家煉體功法在詭族是最強的,謝家自然很想得到,所以也曾跟石家求過功法,甚至不惜用自家功法換取,但都被拒絕了。
為此謝家還特意讓自家俊彥迎娶了幾位石家的姑娘過門,以為能夠帶去一些功法,以做參考彌補自身不足。
可沒想到早在多年前石家核心煉體功法便已經是傳男不傳女,所以一切算計都是白搭,反而是自家俊彥娶了石家庶女為正妻,成了詭族的笑話。
石秋菲就是這樣的情況下,嫁給了謝家旁系的一位天才謝文陶,好在夫妻二人感情甚好,丈夫並沒有因為她沒帶來功法而有絲毫輕慢。
也因此謝文陶被排擠在謝家核心之外,以免謝家的功法被石秋菲竊取,最終更是莫名其妙地跟兒子死在了一場狩獵當中。
由此也可以想見石秋菲如今在謝家的境況到底如何,若是被人追查到這香跟她有關,怕將是一場滅頂之災。
這時一位族中長老出面說道:“族長大人明鑒,如今偃師堡內三家局勢極為微妙,如果我們現在這個時候向謝家發難,恐怕會導致他們投靠吳家,到時候對我石家將極為不利。”
石正安略一想便點頭同意,道:“正懸長老所言甚是,我石家的確沒法應付兩家的聯手,那以你之見應該如何處之?我們總不能當作此事沒發生吧。”
石正懸長老顯然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於是說道:“我們暫時吃個啞巴虧倒也沒什麽,對方偷走了我石家的功法自然是要修煉的,而我石家功法特殊,就算他再進行修改,也難免在身體上露出明顯痕跡,等到時候豈不是將證據暴露給了我們?”
“正懸長老所言甚是。”“合該如此,我們只要看好了誰家的孩子用了我們石家功法,到時候便可以人贓並獲。”
石正安聽到石正懸的話,同時聽到這些族人的議論,卻是哈哈一笑道:“人家也不是傻子,難道會舍棄自家傳承,直接修煉我石家煉體術不成?定然是要融入到自家功法當中的,到時候還能留下多少痕跡?
再說這功法都是來自詭仙籙,人家以我石家修士表現出來的能力進行推演,難保不能推演出個大概,到時候有了跟我石家相近的領悟,你又有什麽證據說人家是偷了你的?”
石正安的話說的不錯,讓眾人一陣無語,於是有人心有不甘地說道:“難道就這麽忍了?總感覺有些窩囊。”
石正安反倒哈哈一笑,說道:“既然人家已經拿去了,你就算追回來又能有多大作用?怕是功法早就讓人知道了。
倒不如大氣一點,他們謝家不是早就渴求我石家的功法嗎?那我們就大大方方地給他便是。
順便也跟他們求一份謝家的功法,雖然那功法練久了會讓人發瘋,但多少還是有些參考的價值。
如此一來不管那功法到底是不是謝家所偷,我們送給他,也就省得他們今後想要修煉還遮遮掩掩了,這總是一份人情吧。
而且真能跟謝家交換功法,便可以將謝家更牢固地籠絡到我們一邊,到時候吳家可就該著急了,說不定我們在這裡吃的虧,能從吳家身上補回來, 記住現在族中吳家才是大敵。”
聽完這番話,石家族人都是佩服地點點頭,既然丟都已經丟了,再去糾結也是無用,所以石正安提出的辦法便是最好的挽救措施了。
為什麽他們不認為是吳家人偷了功法?首先吳家家主吳宇高傲,不屑與做這些事,其次謝家不可能將自己獨有的香給吳家,隻這兩點便足夠了。
不過他們都猜錯了,真正算計石家的另有其人,而最終拿走功法的卻是石逍。
他們其實也發現了石逍的腳印,不過卻壓根沒往那上面想,一個半點修為都沒有的孩子,怎麽可能將兩個大活人帶到這裡?
隨後石正安又低頭看向仍跪在那裡的石南,冷冷對石秋柘說道:“哼,你的好兒子,哪有一點我石家的骨氣,回去好好教育一番再讓他出門吧,免得丟了我石家的臉面。”
石秋柘面如死灰,心裡更是近乎絕望,當年他便不如石秋楊,若不是弟弟被人廢掉了肩膀,他是絕對沒有半分繼任家主的希望的。
本以為自己悉心培養自己的兒子,能夠憑借嫡長孫身份,將來繼承石家家主大位,甚至可以一探族長之位。
可現在看來是自己太想當然了,石南這個蠢才就是一塊爛泥,是怎麽都扶不到牆面上的。
偏偏這個時候石南匍匐到自己跟前,抱住了他的大腿,哭嚎著說道:“爹,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呀,你就我這一個兒子,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可就絕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