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族和狐族都是嗅覺出眾的種族,即便已經是鬼物,但到了她們如今的境界,早已恢復天賦。
“還真是有血腥氣,怎麽先前沒有發現?”宮裝女子終於開口,而且對石逍的態度也明顯改變,“還請小先生進一步診斷。”
“只是這些發現不足以確診,所以在下冒昧問一句,能否撤去這道光團?”石逍終於敢說出這個要求。
可惜他話剛說完,宮裝女子便急忙說道:“不行!”然後她感覺到自己可能語氣重了些,便親自解釋一句。
“這光團乃是一團混元氣,乃是我身邊的柳婆婆親自布置,而且小公主現在全靠這團混元氣滋養,一旦離開這混元氣便會發生危險。
所以沒法滿足小先生的要求了,還請見諒,請小先生施展其他手段診治。”
“混元氣?”石逍雖然對混元氣所知不多,而且是第一次親眼看見,不過他卻知道混元一詞意味著什麽。
混元者,元氣清濁未分,混沌為一,元氣之始也,所以這東西定是極為珍貴,真不愧是老牌妖族,家底就是豐厚。
這混元氣可不單是珍貴,乃是元氣之始,相傳天地最初的神便是在此氣中孕育而出,按說的確最適合保住當中胎兒。
可現在明顯出現異象,所以這當中一定有問題,石逍兩眼死死盯著氤氳的混元氣,想要看透當中的詭異,可惜別說是他,就算是九境巨擘怕是也難以看穿混元氣。
他想了想後已經有了主意,對霧狸說道:“姐姐可有白玉借我一用。”
玉非五行之物,又以白玉最為純淨。
所以不會引起混元氣的變化,而且也唯有此物能夠承受這混元氣。
此外這白玉還有一個好處,便是最方便檢驗顏色變化。
石逍總感覺這團混元氣包裹之下,有著什麽詭異的存在,但在無法移開混元氣的情況下,他也只能想到這種辦法。
霧狸在得到宮裝女子的同意後,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隻白玉鐲遞給石逍,後者接在手中感受了一下,心中不免一動,這白玉鐲竟是一件不錯的法器。
不過這法器已經被煉化,自然當中沾染了陰氣,這可不適合他使用,不免眉頭一皺道:“可否抹去上面的魂印和陰氣?”
宮裝女子親自出手,將白玉上所有氣息盡數抹去,石逍這才滿意點頭。
然後用盡量少的靈力小心地操控著,一點點謹慎地朝著混元氣探了上去。
起初並沒有任何改變,石逍卻是感覺到手上玉鐲無比的沉重,幾乎瞬間便要將他的靈力耗光。
但他知道不能放棄,便奮起全力控制玉鐲,繼續緩緩朝內探去。
怎奈這混元氣何等沉重,豈是他這個小小煉體能夠抗衡的。
可他現在不能借助他人之手,畢竟在場二位都是陰鬼,一旦接觸很可能造成偏差,也就失去了這次探查的意義。
石逍已經咬緊了後槽牙,甚至已經調動了體內符文之力。
他的手自然不敢碰觸混元氣,這可不是他現在這個境界能夠輕易碰觸的,否則手保不住還是次要,甚至會直接將他身體化去。
眼看著白玉鐲即將整個沒入混元氣中,卻還是沒有絲毫改變,石逍也是有些緊張起來,難道是自己判斷失誤了?
如果真的將白玉鐲全數探入到混元氣當中,他的靈力就再沒法控制。
一旦白玉鐲失控,碰撞到混元一氣袋上,一定會對這位小公主造成影響。
或許這影響不會怎樣,但那位娘娘可不一定能接受,一旦被對方看不順眼,他自己怕是要小命不保,所以他已經決定要放棄了。
可就在他小心抽出白玉鐲之時,其上突然出現一抹血線,盡管那血線極淡而且一閃而逝,白玉鐲卻是哢嚓一聲碎成數段,足見血線的霸道。
“怎麽會這樣!”三者都清楚看見了那一閃而逝的一抹猩紅。
石逍更是認定,這混元氣當中定然另有詭異。
“我認為娘娘最好還是撤掉這些混元氣,雖然我不確定這血線是來自何處,但我想娘娘自己也想看看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麽變化吧。”石逍堅持自己的觀點。
宮裝女子眉頭緊皺,看向霧狸,顯然她現在也有些沒了主意,後者想了想後問道:“娘娘,將混元氣撤掉後,真的會影響到小公主的安危?”
“若時間不長,應該不會有影響,可是柳婆婆……。”宮裝女子想了想後,終於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
“好吧,我來親自出手,控制混元氣分開一個豁口,這樣也應該可以看到內部情況,而且可以對小女影響最小,希望小先生能夠諒解!”
說著她控制陣法將那些包裹的混元氣朝著混元一氣袋兩邊挪移開。
頓時當中的混元一氣袋暴露出碗口大的豁口,就好像打開了一扇小窗,只是一眼三者便頓時驚呆了,特別是宮裝女子更是驚叫一聲,“怎麽會這樣!”
因為原本應是光潔淡粉色的混元一氣袋上面,赫然印上了一道血紅的曲線。
這些線條彎彎曲曲極為繁複,但石逍對符文頗有研究,所以當即認定這些怪異的線條定然是一種他不認識的符文,“這貌似是一道符文!”
石逍的話音剛落,頓時讓有些茫然無措的宮裝女子回過神來,再看了一眼那些血線然後恨恨說道:
“這是魔紋,怎麽會出現在這裡?不,這不可能!”
言語中沒有太多懷疑,但卻充滿了失望,讓石逍有些不明所以,便不敢再說什麽,而是退到了一旁。
石逍卻是不知道,這花廳能夠進來的便只有宮裝女子和柳婆婆兩個,即便是宮裝女子身邊的幾位近侍都不能獨自進入。
而這位柳婆婆乃是她當年在娘家便侍奉左右的老人。
當年她為了救下妖族小公主,不但拚上了自己的性命,而且這位老仆也是自願赴死獻祭,這才成功將她的一副軀殼煉成混元一氣袋,借此保住了小公主一命。
柳婆婆自然也因獻祭而身死,同樣離奇地進入了野鬼塬當中,再度與娘娘相遇,便自然繼續侍奉身旁。
這份情誼本不應該有絲毫懷疑,可現在眼前這一幕該如何解釋?
不但只有柳婆婆能夠進入這花廳,而且混元氣以及花廳的禁製陣法也是她出手布置,不得不讓人懷疑。
就在宮裝女子失魂落魄的時候,石逍卻是大著膽子湊到近前,仔細觀察那道魔紋。
然後他將鼻子湊到跟前仔細聞了聞,竟是在血氣當中聞到了濃重的火氣,同時還有極淡的魔氣。
如果不是混元氣遮掩,絕對會第一時間被發現,果然是好算計。
“魔族有什麽魔物血中富含火氣?”石逍不管她們兩個到底是什麽心情,自顧自地問著自己的問題。
“魔族有一種火魔……,你是說這魔紋是火魔血繪製?”宮裝女子一聽頓時有了猜測。
石逍點點頭又搖搖頭,然後說道:“繪製?我看不見得是人繪製的,世間有許多手段可以不用人來繪製便構成符文,我想這一道也是如此。
有一點已經可以肯定了,小公主不是簡單的中毒,這一道魔紋才是關鍵,娘娘可否認出這魔紋到底是什麽效果。”
宮裝女子認真想了良久,最終卻是無奈搖頭,“雖然我可以從這種紋路風格認定這乃是一道魔紋,但卻並不認識,所以……。”
石逍耳聽對方的話,兩眼卻沒有絲毫轉移,甚至在征得對方同意的情況下,拿起一塊白玉碎片,小心地刮取魔紋上面的血線。
盡管隻刮下幾乎看不見的些許,但也可以借此印證一些心中猜測了。
石逍心中暗自慶幸, 自己繼承了那道巫術傳承,否則他對眼前的情況還真是只能乾瞪眼了。
他跟宮裝女子要了幾樣藥材,然後又要了幾張符紙,便就地開始製作符墨,很快一張古怪的符紙繪製完成,他將沾染了魔紋血線的白玉碎塊往符紙上一放,頓時異象陡升。
只見一道血影竟是猛然從符紙中撲出來,然後直奔石逍面門而來,嚇得他驚叫一聲,“娘奶救命!”
宮裝女子看到這一幕也是遽然大驚,沒等石逍的求救出口,她已經先一步出手,將那道血影牢牢拘束。
石逍顧不上害怕,急忙說道:“娘娘小心,這乃是一道邪惡的詛咒,千萬不能讓這血影逃走,同時也不要讓此物沾染到身上。”
“詛咒?這怎麽可能……,”宮裝女子驚叫半句,然後便陷入了沉思當中。
略一想過便再度驚叫一聲道:“難道那株還陽草乃是用火魔之血澆灌出來的?”
但石逍經過剛剛刮取那一絲血線透露出來的氣息,已經有了更進一步的認定。
“恐怕那也不是一株還陽草,而是一株向陽花,這兩種草在未開花之前,外形極為相似,但作用卻是截然相反。
還陽草有起死回生還魂之效,但這向陽花卻是攝魂害命之物,此外還是詛咒術最好的載體。
將其用火魔血澆灌待成長起來,便補足了向陽花陽氣不足的欠缺,所以迷惑了娘娘以及您這裡的醫師,讓你們認定這就是還陽草。
可實際上這卻是魔族苦心煉製出來的一件詛咒媒介,我想小公主的詛咒就是從此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