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裘大人的問不是質問。
而是一種好奇。
好奇這道士到底想幹嘛。
而李臻在想了想後,卻搖了搖頭:
“不知道。”
“不知道?”
狐裘大人一愣:
“既然不知道,為什麽當初要給自己定下一個這種規則?”
“因為”
回憶著那記憶中的香味李臻心裡愈發坦然:
“只是不想改變自己罷了。”
說著,他對著狐裘大人拱了拱手:
“雖然貧道很感激大人如此良言,可這世間有些事總是這樣的嘛。而且這也不是我自己給自己制定的規則而是我覺得這天地本該就是這樣。就如同大人曾經在那三清殿中所言一般。大人的道,太高,高到我有些都看不懂了。而所謂的我的“道”,我其實並沒想太多。也沒刻意的去給自己定下過什麽規則。說白了我只是不想改變而已。“
“為何?”
“之前在侯馬時,不是已經回答過大人了麽?因為我怕我變了,她們就認不出我了。“
忽然,李臻笑了起來。
笑的乾乾淨淨:
“我答應過她們要好好的活著,做我喜歡做的事情。她們為我做了很多事,可我能為她們做的,就只有這一點而已。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悟不悟道又有什麽用呢?對吧。”
“”
狐裘大人沉默了。
只是因為鬥笠隔著,所以看不清她沉默之下的心緒是什麽模樣。
而這種沉默沉默了很久。
最後,狐裘大人搖頭一歎:
“罷、罷、罷。”
舉起了杯子。
這是今晚三個人湊一起第一次一起喝了一杯酒。
而一杯酒後,狐裘大人直接說道:
“還有大概七日。”
“啊?”
李臻有些沒懂這話的意思。
沒頭沒尾的。
就聽狐裘大人繼續說道:
“七日後,飛馬城的一行人便會在涼州軍的護送下入城。為陛下的夕歲大宴朝貢那匹龍火猊。而這次護送之人,有飛馬城雷虎門宗主商撼山,以及飛馬宗的三位長老,還有少宗主孫靜禪的貼身侍女等一行人。”
“”
李臻嘴角一抽。
而看著他那表情,狐裘大人的聲音忽然變得戲謔了起來:
“道士,那商撼山與諸懷可是鬥過一場的。雖然敗了,但也是一流的高手。三宗同氣連枝,如果被他知道了你在京城你怕不怕?你這稀奇古怪的能力對於飛馬宗的飛馬踏雲決倒是天克,可商撼山那一手斬雷刃可是不太講道理的。“
聽到這話,李臻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怕。”
“哈”
狐裘大人一聲輕笑:
“所以,打算溜了?”
“嗯。”
“那你今天剛花七十兩銀子買的宅院可怎辦?我沒記錯的話,你可是不怎麽富裕吧?老實講,你能拿出來七十兩銀子,我已經很驚訝了。”
“”
李臻頓時覺得自己的心開始抽抽。
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問道:
“六十兩大人您要不?”
“噗咳咳咳”
話音未落,一直打醬油的薛如龍一口酒好懸把自己給嗆背過氣去。
一邊咳嗽,他一邊滿眼古怪
這道士真的是得了失心瘋了。
可是
“哈哈哈”
狐裘大人成功被這句話所逗笑,笑的那叫一個痛快。
接著,她鬥笠輕搖,說道:
“放心吧,飛馬城是飛馬城,洛陽是洛陽。來到這,他們鬧不起什麽風浪。你就隻管說你的書便是了。三顆人頭,這次,我要聽完。”
“”
對於這位大人能猜到自己買宅院做什麽,
李臻並不意外。薛如龍或許不懂。
但這位大人若不懂,那可太不應該了。
於是拱拱手:
“貧道遵命,多謝大人體恤。另外”
他眼裡湧出了幾分好奇:
“這個飛馬城那邊最近可有什麽動靜?”
“當然有。不過,道士啊你知道在外面,從我這出去的一條情報,價值是多少麽?“
“呃”
李臻一愣,但馬上臉上的表情就變成了訕笑:
“這個貧道不是和大人在閑聊麽。”
“呵”
看著這個嬉皮笑臉的道士,狐裘大人不以為意,端著酒杯慢悠悠的來了一句:
“對外人而言,諸懷與孫軍策打了一架,諸懷勝,孫軍策受傷,棋差一著。”
“對外?”
“不錯。”
“那對內”
“對內?孫軍策身死,喪事秘而不發。所以好多人還覺得他活著。原先那位少宗主嘛嗯,也死了。被賊人趁亂而為,據說不僅殺人,還碎屍,連最好的皮匠都給複原不住”
李臻就感覺自己臉上的肌肉不停在抽搐。
雖然明明知道自己瞞不過眼前這位,可還是想努力掙扎一下。
可問題是,還不知道怎麽掙扎。
活脫脫一條案板上的魚。
狐裘大人是越看他那表情,越覺得有趣。
聲音也逐漸開始變得戲謔了起來:
“宗主孫叢心神所傷,此生止步半步悟道,晉升不能。而現在飛馬宗的少宗主,便是那位有書聖之姿的靜禪先生。還別說,之前一直沒怎麽關注她,倒是給了我不少驚喜。天資絕倫,可要比那孫伯符強上太多太多了。年齡也正合適,要不是瓦崗寨的李雍死了,翟讓原本打算讓李雍來飛馬宗做上門女婿,兩家聯姻的”
“啥?”
李臻一愣:
“李雍死了?”
“不錯。”
狐裘大人點點頭:
“死在了血幽姬的一點毒蠱之上。在與女子貪歡之時,那女子不知何時被她下了傳自鬼靈蠱母的噬心蠱,死狀淒慘,據說倆人分都分不開,都連到一起了。”
“”
李臻的腦海裡響起了笑嘻嘻的聲音:
“道士,殺人,可不只是拚境界高低的呀”
想到這,一時間竟然有些出神。
“哦對了,還有個事情忘了和你說了。”
“啊?”
“飛馬城那夜混亂之後,第二天,大批民眾提著禮物來到了福隆樓,找一位會說書的守初道長。結果得知道長不在後,不知誰說的,那位守初道長為救眾生而死。一些人出了些錢財,在城隍廟裡給那位道長添了一塊靈位。日日供奉,香火不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