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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砍三國之禦寇》七十、張昭(四K)
緊緊盯視著前方,王政的神色陰晴不定。

 已至凌晨時分,廝殺卻愈發激烈起來。

 城門處。

 陳皎和其手下兵卒還在不斷地試圖將柴草扔進門畔,再點火燒門,而城頭上的守軍也沒有坐視不理,不時射出火箭,想要提前點燃。

 這般拉鋸之下,火勢時刻升起,卻總是難以形成燎原之勢,更無法焚城破門,最多就是出現幾道細細火舌將零星火點卷向夜空,仿佛為那半圓之月的皎潔放煙花般。

 便不停有細細火舌將火星卷向天空,仿佛為那中天的半圓之月亮獻祭煙花一般。

 城頭上。

 張饒之前一番橫衝直殺,倒是掃開了一片地方,緊跟著便有十幾個士卒陸續爬了上去,已是佔住了一處落腳點。

 只是也就到此為止了。

 那郡尉眼光六路耳聽八方,竟是將每一面都顧及周道,立刻便指揮一隊後備軍張開防線迎上。

 似乎是看張饒表現出色,還派了一個都伯呼喝迎上,形成了將對將的局面。

 那都伯似乎也頗有武勇,拿起長矛與張饒鬥了半天,也是形成了旗鼓相當的局面,剩下的守軍則對著張饒的兵卒一擁而上,若非王政今夜特地派了部分黃巾壯丁隨其攻上,恐怕連這唯一的落腳點都佔不住了。

 不過,卻終究還是彼此陷入了糾纏。

 張饒佔住了落腳點,卻無法擴大優勢。

 彭城軍雖趕不下他們,卻也形成了遏製和圍堵。

 又看了眼徐方那邊,見其衝車撞擊車門似也收效甚微,王政眉頭便是一皺。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夜風徐來,其聲咽然,穿過巍峨的城牆,拂到了王政的身上,更在陣陣蒼茫的呼嘯聲中帶來清冽寒意。

 卻無法吹走王政心中的焦躁。

 正當他再一次考慮是否要決斷的不惜傷亡,直接讓徐方和吳勝都全力以赴時,卻不知道此時的彭城內部,卻出現了新的變化。

 ......

 若盧獄。

 落針可聞的寂靜中,突然從門外傳來了某些動靜,似是鎖鏈被抽動而發出的。

 緊接著,便是噠噠的步聲傳來,卻是在此深夜,有兩人踏過了甬道,向著牢獄深處走來。

 “吾就在此等你吧。”獄卒熟悉的聲音響起:“不過還需再提點你。”

 “這般深夜入牢探監不合規矩,若非你是張夫人親自和俺家上官說是廣陵太守來信,有急事要傳於張公,俺是萬萬不敢放你入內的。”

 “即便如此,你也只有最多一盞茶的時間!”

 “且自家抓緊吧。”

 “曉得,曉得,有勞衙官了。”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年紀也不輕了。

 “那便去吧。”

 此時,被這些動靜驚醒的一些囚犯,紛紛從從柵欄探頭瞧去,眼神帶著好奇。

 便見是一個中年漢子,正踱步總來,一路上毫不介意這些罪徒的打量,只是一路向著最深處行進。

 不久後,中年漢子終於停了下來。

 他微微躬身,對著前方牢內閉目端坐的文士恭敬喚了聲:“老爺。”

 文士本就沒睡,只是瞑目沉思,聽到熟悉的聲音後便緩緩睜開雙眼,見自家心腹到來,只是點了點頭,淡淡地問道:“打探的如何了?”

 “稟老爺。”中年漢子壓低了聲音,將搜集的情報一一道出:

 “這支部曲總數約莫萬人以上,應是前日凌晨抵達彭城郊外,隨後安排了幾百名精銳扮做商旅分批入城,其後趁夜突襲,搶下吊橋和城門後,再裡應外合,方才一舉攻陷外城。”

 “幾百人?”文士訝然道:“既是扮做客商,武器盔甲便是攜帶入城,也不會太多,而曹豹亦非不知兵者,關要處便是平日裡也起碼安排了千人駐守,更有鍾鳴示警...”

 “怎麽會讓幾百人同時奪下了吊橋城門兩處要地?”

 “其中詳情小人倒是未曾探明。”漢子回道:“只聽得守城兵卒言,那百人皆悍勇無比,又是突襲,方才得逞。”

 “唔...”文士沉吟了片刻,示意其繼續。

 “攻下外城後,對面大軍休整半日,又於昨日破曉後再度發動攻勢,中間又自鳴金收兵,待兩個時辰後,又從黃昏酣戰至今,看來是打著挑燈夜戰的主意了。”

 “休整半日?”聽完漢子的言述,文士直接便抓住了重點:“為何?”

 不曾一鼓作氣,放棄乘勝追擊,這不合常理。

 “想是內城有壕溝之故。”漢子思索了片刻回答:“所以他們要填平壕溝後再攻城。”

 為免遭人懷疑,漢子打聽的對象本就是一個普通士卒,何況他還是裝作混不經意的詢問,自是不可能事無巨細。

 “那就是欲讓騎兵衝鋒了!”

 文士長身而起,在牢房內踱步而轉,一邊在腦海中勾勒雙方爭鋒場面,一邊又問:

 “可探清有多少人數?”

 “據說足有千人左右。”漢子不確定的回答:“老爺,小人收買者並非哨騎,不通探馬之術,未必瞧的仔細,數目也不一定無誤。”

 “便有謬誤,也不會太大。”文士拍掌笑道:“袁公既派出這般人數的騎兵,可見圖謀並非此彭城一地,而是有北上徐州之心矣。”

 聽到這話,中年漢子面露遲疑:

 “老爺,袁術為一方諸侯,一千騎兵對他而言未必算什麽大手筆,更不能說...”

 “汝是北人,此言卻是想當然了。”

 文士直接截斷他的未盡之言,心情大好下,難得解釋道:“要知北人善騎,南人善泳。”

 “而袁公目前所佔揚州之地,不但缺良馬,更缺善騎的兵卒。”

 “當然,袁公尚還坐擁豫州,此地倒是畜宜六擾,只是單論蓄馬,騎兵,卻實遜於兗、雍、幽、並四州。”

 “所以,一千騎兵其實已是極為不易了。”

 “何況你要知道,袁公既是圖謀徐州,極大可能是兩路並進,一路由豫州出發,一路則由揚州出發。”

 “單是攻彭城這一路便有這般兵力,可見袁公這是要畢其功於一役啊”

 見漢子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文士笑了笑,又問:“目前城防軍軍傷亡如何?”

 “傷亡不輕。”漢子思索了片刻,回道:“粗略來算,應有四五百人了。”

 “吾記得你早年也曾行伍。”聽到這個回答,文士不置可否,只是問道:“此時局面,觀之如何?”

 中年漢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沉聲道:“最多七八日!”

 直接說了時間,那就是先肯定結果是守不住的!

 “如此甚好。”

 文士點了點頭,最後一絲顧慮也終於放下。

 他低身取出一卷書簡,招手示意漢子湊近,遞出的時候同時附耳道:

 “那便按事先商議的辦吧。”

 “吾已寫好書信,你且去交於城內潘、文等幾家本地望族,他等自會配合你去行動。”

 “以彭城守軍人數,同時看護四面城門已極為吃力,若是此時城內生亂,士卒軍心一亂,士氣一跌,便再也支撐不住!”

 “袁軍將軍既能突襲攻破外城,想必亦是能將善戰,這等良機他應能把握的住。”

 “既有騎兵,只需城門一開,便是大局已定,這幾家豪族加上吾家親兵,湊在一起,足夠攪動局勢,左右勝負!”

 “去吧。”

 接過書簡時候,那漢子卻沒有立刻動身,而是遲疑地看向文士,滿臉的欲言又止。

 “怎地?”文士訝然地望了他:“還有何事?”

 “老爺,今日廣陵太守趙昱曾來書信,勸慰夫人,言他已在對州牧陳情,寬赦於您,不日便可成效。”

 漢子終於還是沒忍住,開口勸誡道:“您若是出於對州牧的怨懟,或者急於出獄,其實無須行此下著。”

 “畢竟,您也是彭城人啊。”

 “便是城守不住,吾也能護衛老爺和夫人脫離險境,安然出城。”

 中年人還有未盡之言,他雖非彭城人,可在此地生活多年,也有了感情。

 即便是城池難保,他的內心實也不願做投敵之事。

 “哈哈。”文士似是忍俊不禁,想要大笑,卻又不想鬧出太大動靜,引得旁人側目,笑了兩聲便止歇,對著漢子戟指虛點:

 “你以為吾動此心,行此舉,是為了向陶謙報復,或是僅僅為了出此牢籠?”

 不是嗎?

 漢子心有疑惑,一頭霧水之際,卻見文士笑道:

 “陶謙欲舉吾為茂才,吾既不允,他為一州之首,便是礙於威嚴也需懲處於我,吾豈不知?又豈會做婦人態,耿耿於懷?”

 “而這牢獄,於他人而言自是困窘絕境,有天無日,於吾而言,不過是換個地方讀書罷了。”

 “吾更從不曾擔心過自家的安危!”

 文士不屑冷笑:“曹操殺一邊讓,便引得兗州俱反,有此前車之鑒,陶謙哪裡還有膽量對吾動手?”

 “要知吾雖不是章華公那等海內共舉的大儒,在這徐州卻也算是薄有聲名,與陶謙亦無深仇大怨,便是趙谷林不曾上書,吾料亦是不日便可脫身。”

 “那老爺你身為彭城人...”漢子愈發不解了,張口問道:“為何要行此...”

 聞言,文士凝視了漢子,道:“我拒絕陶謙察覺時,汝亦曾問過,可還記得我當日之言?”

 “自然記得。”漢子道:“老爺當日說,非不願出仕,實不願仕庸主。”

 “不錯!”

 文士笑道:“陶謙老朽昏聵,豈堪昭之大禮!”

 似是被漢子勾起了胸中壯志,文士聲音不大,卻盡是激昂之意。

 “當此時也,天數有變,神器更易,漢之國祚將盡,若遇明主,便可望成不世之功,垂青史之注!”

 “當今群雄,畢集於北,唯袁公擁豫州卻南顧,虎吞江左,便此可見其蘊大才、抱大器!”

 “一旦虎吞徐郡,便是三州相互貫連,更可趁機佔據荊州、交州,甚至益州!”

 “到那時,便成掃清六合,席卷八荒之勢。”

 “相反,河北如袁紹、呂布、公孫瓚等群雄,俱是一時人傑。”

 說到這裡,文士頓了頓,歎了口氣道:“可正是因此,便會陷入龍爭虎鬥,征伐不休的僵持狀態,短期內難以出現一統北地的局面。”

 “遑論外進擴張?”

 “這便是失去了天時!”

 寂然無聲中,文士發出了低低的笑聲,似是頗為自得喜悅:

 “故此,吾早知所遇明主必向南,不在北!”

 “如今袁公果如所料,圖謀徐州,這正是吾進身之機!”

 再次望向漢子,文士,或者說是張昭一字一頓道:“獻上桑梓之地,成吾張氏鷹揚飛騰,有何不可?”

 ......

 正當王政躊躇之際,卻突然面色一動。

 怎麽好像有呼喝聲從內城內傳來?

 他正要再凝神細聽,卻若有所覺般地本能抬頭。

 只見此刻內城突然火光四起,濃煙衝天,更是呼喇喇的喧囂大作,似是幾百人在大叫大喊。

 什麽情況?

 這場面為何如此熟悉,像極了之前吳勝在城內發動內亂的情形?

 正納悶間,卻見那城頭上的郡尉卻是神色大變,眼力過人的王政更清楚地看到有幾隊人馬匆匆往城下走去。

 機會!

 久經戰事淬煉下的王政,早已非穿越伊始的軍事小白了。

 他瞬間便有了決斷,不管城內發生了什麽,是誰在助自己一臂之力,最起碼目前,他看到了戰機。

 需要做的,便是把握這稍縱即逝的戰機!

 “射擊!”

 一聲暴喝之下,青州步弓連珠箭出,矢如雨發,驟然間攻勢暴漲,直接形成了片刻壓製,城樓的兵卒們數量減少之下,加上人心散亂,終於無暇再射箭引燃了。

 陳皎也立刻反應過來,狂喜的嘶吼了聲,便立刻讓身邊步卒全軍壓上,分成幾路燒門。

 當他們再一次攀上乾戈板,點燃火頭時,城頭上的兵卒終於忍不住露頭,想要倒水滅火,王政又是一聲令下,箭雨再出,又壓的他們縮頭回去。

 不久後,天軍人人期盼已久的大火,終於出現了。

 隨著焰衝雲霄,火勢猛烈之下,不斷傳來劈劈啪啪的聲響,那是城門被漸漸燒焦...

 砰!

 終於,隨著一聲悶響,那處阻礙了許久的轅門終於到了崩塌的地步。

 這一刻,城裡城外同時發出了呼叫。

 不過,一個是激動的歡呼,而另一個...

 卻是充滿了絕望。

 難聞的焦味隨風飄蕩城下, 卻讓王政軍中上下人人心中喜悅,隻覺竟如飯香一般迷人。

 “撞開!”

 徐方一聲令下,衝車立刻調轉方向,直接衝了過去,三兩下便撞開早燒得爛了的乾戈板,又將不堪重負的城門徹底撞散了架。

 “哈哈哈!”

 縱聲狂笑間,吳勝振臂揚刀,環視眾人:“入城首功,舍我其誰?”

 “天誅營,萬勝!”

 “萬勝!”

 一千多人刀槍擊甲,槍戈揮舞,肆意呐喊著,隨著吳勝一同策馬奔馳。

 須臾間,便踏過了破壞殆盡的鹿腳,越過了滿地灰燼殘垣,甚至卷過了所有人的眼神,以不可阻擋之勢,奔騰湧進城池。

 夜將盡時,天火終於燃起。

 彭城的最後防線,也被徹底嘶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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