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趙縣縣衙。
後院之中。
王政召集了吳勝等人,正進行著大戰後的第一次軍事會議。
當他告知眾人,所謂的全殲只是平亂大亂的騎兵,此時還有一股官軍正在迫近時,眾人的表現倒是與戰前有所不同。
除了人數上新加了的潘璋外,吳勝等人聽到消息後的神色也基本比較平靜。
甚至有些輕松。
吳勝依舊是一馬當先,大咧咧地率先開口:
“將軍,對方一千騎兵都被我們消滅了,剩下的區區三千步兵何足掛齒?”
“讓我直接帶齊天誅營眾將士,前去應敵即可。”
“必能將這些人打的大敗而逃,將軍在趙縣吃好喝好就行。”
聽到總角這番豪言壯語,王政似是頗為滿意,含笑望向吳勝,連連鼓掌:
“吳少校好自信,好威風,好霸氣。”
每一個好字入耳,吳勝都覺得太過動聽,不由笑呵呵地摸了摸頭。
“嘿嘿...將軍謬讚了。”
誰知下一刻王政卻瞬間變色,厲聲叱責:
“還謬讚?你還真當我在誇你呢。”
“啊?”吳勝詫異地望向王政,見他神色冷峻,登時身子一縮,訥訥無言。
王政又是一聲喝道:“以後這樣的會議,不許發言。”
這話一出口,便見吳勝縮頭縮腦,大是沮喪。
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王政無奈地扶額,大為頭疼:“最起碼不能第一個發言。”
“那我是第幾個啊。”吳勝抬頭,又愣愣地問。
環視一番,見除了潘璋人人都在強自憋笑,王政懶得再和這憨貨糾結。
“最後一個!”
說完便不再理他,直接望向徐方,問道:“你怎麽看?”
從聽到消息開始就一直陷入思索的徐方,聞言抬頭,拱手恭聲:
“將軍,請恕末將愚鈍,有一事不明。”
王政劍眉一揚,目露探詢之色。
“將軍為何如此肯定,這都尉於禁會在短時間內繼續來攻我方呢?”
徐方壯著膽子,道出了自家疑惑:
“主將牛蓋陣亡,這支部曲失去了主心骨,必然士氣大跌,何況對方最為精銳的騎兵都已被我軍全殲。”
“按常理來論,此人不是應該先去附近郡縣整頓一番,養精蓄銳,最好是擴充一些軍力之後,再來攻我,豈不是更為穩妥?”
末座的潘璋聞言不禁點了點頭,面露讚同之色。
他剛入天軍不久,無論資歷還是官職都是眾人最低,又素無交情,入座至今便是一言不發,只是認真聆聽,同時留心觀察場上眾人。
到目前為止,除了王政徐方之外,其他人無論言談舉止都讓他略感失望。
不過王政既然讓他參加,便沒有想過讓他做個看客。
“潘璋,你怎麽看?”
被當眾點名,潘璋倒是已有心理準備,連忙答道:
“回稟將軍,卑職讚同徐少校看法。”
頓了頓,望了眼此時悶悶沉默的吳勝,又補充了句:
“方才吳少校所言其實也有道理,小人對我軍精銳戰力也是信心十足,便是野戰,勝算已然很大。”
潘璋確實是這麽看的。
他既然入了《系統》,王政便也對他完全放心,信息也隨之開放,讓潘璋對天軍的實際戰力有了一個全面的了解,而作為王牌的天誅營,更是潘璋最熱切的了解對象。
了解越深,愈發震撼。
他不知道王政到底是如何是從一群黃巾賊寇中培養除這樣精銳的隊伍。
只能再次歸根到虛無縹緲的天命所歸了。
如今的天誅營人數已過三百,一半步卒一半騎兵,人數雖少,卻是各個皆有以一擋五的悍勇。
再加上騎兵在野戰中的加成,這三百人正面對上那三千步卒官軍。
潘璋當真覺得勝算不小。
當然,說這話的另一重目的,卻是刻意在向吳勝示好。
天誅營這樣的精銳之師,統領是吳勝,已讓潘璋察覺到對方在心中的分量不輕。
今日堂上一幕更是最好的證明,讓潘璋再度調高了對吳勝的重視。
這等主上對臣屬動輒呼喝,恰恰是情誼深厚的表現。
那是真正意義上當成了自家人。
所以既不客氣,更不見外。
王政卻沒接他這句,只是前俯身子,突然問道:
“若你是那都尉於禁,你會如何選擇?”
聞言,潘璋完全不假思索,直接脫口而出:“立刻向曹操求援!”
“哦?”王政訝然:“徐方也只不過是說於禁會去巨鹿郡整頓再戰。”
“你卻更進一步,卻要直接去向曹操本部求援?”
潘璋正色道:“將軍,以我軍目前實力,若是野戰正面相對,若無倍等兵力,勝算不大。”
“若是守城,趙縣地利優勢雖然不大,但若善加利用,官軍起碼需要三倍以上的兵力,才有攻破的可能性。”
聽著對方這番侃侃而談,王政笑了笑,轉頭望向徐方:“這一幕是否很眼熟?”
聞言,潘璋莫名其妙,徐方含笑點頭。
“若你是於禁,便要換位思考。”
王政輕敲耳側,提醒道:“於禁,呵...可不會知道我軍的真正戰力。”
潘璋面色一動,沉吟了會,若有所思:“將軍說的是,若是這樣, 我應該....”
“於禁若知牛蓋敗亡,更不會有任何猶豫,必會直奔趙縣而來!”
王政卻直截了當地給出答案,語氣充滿自信。
“主將身亡騎兵盡沒,這等失利他這個副將一樣是罪責難逃。”
“若要贖罪,便要立功!”
“無論是去郡縣擴充兵力,還是向曹操發信求援,都不可能納入於禁的選擇。”
聽到這裡,所有人都疑惑不解,卻又不敢質疑王政的判斷,依舊還是徐方,忍不住開口:
“將軍,這是為何?”
“曹操既然派遣這支隊伍前來掃平我們,便是認為四千人馬足夠消滅我們這支黃巾。”
“於禁若是求援,代表了什麽?”
王政攤開手,環視眾人。
“要麽是他這個主公判斷錯誤,要麽是於禁這下屬無能。”
討論的氣氛熱烈起來,潘璋也少了顧忌,此時也開口奇道:
“可曹操派來的可是四千人馬,如今牛蓋輕敵冒進,導致對方兵力不足實力大損啊。”
“這樣的話,去求援有什麽問題?”
“道理來說,確實沒錯。”王政點了點頭:
“只是於禁不敢去賭他的主公會不會講道理。”
說到這裡,王政望向潘璋,又一一瞥向場上每一個人,歎了口氣:
“於禁和我們一樣,都是最底層的出身。”
“這樣的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向上爬的機會。”
“同樣,他也不會讓上位者對他的印象,有任何降低破壞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