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推移。

　又是兩周過去，距離洪非說過的月底決戰已經越來越近。

　布魯斯開始變得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他的緊張當然不是因為害怕，而是為了調動全身的生理與心理準備而刻意迫使自己進入一個“緊張”的狀態。

　和他相比，其余人的表現就實在無法令人滿意。

　他們大多如同失了魂一樣，雖然還能交流，但精神狀態實在不佳。

　這一天，嶄新的陽光灑向大地，點綴在草葉上的露珠映射著萬千光芒，雨後的清新空氣中夾雜著泥土的芬芳。

　望著面前五個精神萎靡的家夥，洪非忍不住笑了笑。

　這自然又引來了他們或幽怨或責備的目光。

　“各位，我知道你們現在很難受，但同時我們不得不承認的是，你們每一個人都在自己的弱點上有了長足的進步不是嗎?”

　“巴裡你已經不會一邊流著眼淚鼻涕一邊跑，而是不斷地努力嘗試擺脫身體不受控制的情況。”

　“亞瑟·庫瑞克服了深海恐懼症，可以重回海洋遨遊縱橫。”

　“戴安娜現在可以清晰地通過自己的心靈而非眼睛來對外界的事物進行判定。”

　“布魯斯一直都沒有被幻境影響，他總是能夠通過蛛絲馬跡和完善的預先準備讓自己免於災難。”

　“我想這樣的收獲對於你們來說，都是值得的。”

　聽完他的話以後，大家既沒有因此而高興，也沒有對此發起反駁，而是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唯一沒有被洪非點名到的克拉克。

　克拉克的尷尬完全都寫在了臉上。

　不過洪非並沒有給予他特別的安慰，因為現在的場合不適合也不需要單獨給他說什麽。

　“我長話短說，你們將要面對的戰爭，需要你們做的事情，是盡你們每一個人的最大努力去殺死和毀滅敵方一切有生力量，也許有的人很善良不願意殺傷，但我也可以非常清楚地告訴你們，你們不殺對方，對方卻會殺了你們，即使他們殺不了你們，也會想法設防不顧一切地殺死人類甚至毀滅地球。”

　“各位，現實是非常殘酷的，沒有什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大團圓故事，天啟星是什麽地方，過去他們是什麽左派我相信經過荒原狼的科普以後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不希望任何人對天啟星心懷幻想，或者希冀於以談判的方式來避免戰爭，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許你們將對方視為宇宙中除人類以外的又一種智慧生命，但是在對方的眼裡，你們卻和他們征服屠殺過的生命沒有任何差別。到了那邊，就一個字，殺！不做二想！別無他法！”

　“所以，不想殺生的，我給你們離開的機會。”

　“但如果你不提前放棄離開，卻又偏要在未來的戰場上對我的敵人實施你的仁慈，跟我談論什麽外星人的命也是命。”

　“那我只能非常遺憾地跟你說一聲抱歉，然後第一個弄死你，以及未來有可能為了給你報仇而找我麻煩的人。”

　眾人神色一凜。

　這句話簡單翻譯一下:在戰爭中拖後腿的人自己死了不算，還要把所有跟他有關的人一起清理乾淨。

　殺氣很重。

　但很有震懾力。

　“醜話就先說到這裡，我相信我們所有人都希望未來能夠獲得勝利，我也希望你們能夠相信我，我做的一切也是為了爭取最終的勝利。”

　“接下來，所有人休息三天，行程自由安排，阿爾弗雷德會給你們每一個人足夠的資金，不管你想用它來做什麽都可以。第四天早上八點，我們還在這裡碰面，沒到的人，我會默認你自動退出。好了各位，再見！”

　道別過後，洪非直接扭頭便走。

　反倒是站在原地的五人沉默了好久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似乎還沒有從洪非的話語中緩過神來。

　回到城堡，女巫隔著老遠的距離看著他們說道:“你不怕他們不敢來?”

　“他們不來，還有你們。”

　女巫瞥了他一眼:“我們就不能自由退出?”

　“當然可以，我又不是獨裁者，可是據我所知現在還沒人跟我說過自己要退出行動。”

　“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也不敢找你，他們已經默認你不允許他們退出。”

　洪非攤手:“這就不關我的事了。”

　女巫頓了頓，又道:“如果三天后有人不來，你真的會放過他嗎?”

　“會的，我向來說話算話。與其帶個累贅，不如全帶精銳。”

　女巫不置可否。

　“那你想要要怎麽打了嗎?”

　洪非深吸一口氣，擲地有聲地回應道:“想好了。”

　女巫投來詢問的目光。

　洪非:“利用混沌模擬母盒打開通道，所有人一起衝過去直接打進他們的老巢和達克賽德決一死戰。”

　難得的，女巫白了他一眼。

　洪非忍俊不禁:“雖然簡單了點兒，但現實情況本身就已經迫使我們無法實施具體的標準戰術。之前我就說過，無論是人數、科技還是實力，對方才是佔優的陣營。既然我們的贏面本就不大，那就只能在各個方向上爭取，比方說直搗黃龍、直接決戰，這等於把我們自身藏入了陰暗處，可以直接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縮短戰爭時間，對我們來說最為有利。

　最後，如果是長期戰爭，哪怕人類暫時和天啟星僵持下來，只要達克賽德出手，一切努力全都白給。這並不符合人類的大規模戰爭的要素，個人的武力完全可以主導戰爭的全部走向。

　全力以赴，一擊即中。這，就是我們最好的戰術。”

　除了以上描述之外，如果把戰爭時間拉長，人類能等，洪非也不想等。

　這件看似複雜的事情其實有一個非常簡單的解決辦法擊殺達克賽德！

　只要達克賽德死了，剩下那些家夥大概率立刻分崩離析，就算他們為了生存勉強聯合起來，也不會是正義聯盟的對手。

　所以，計劃通！

　女巫離開了，克拉克卻來了。

　他一臉歉意地來到洪非身旁，皺著眉頭十分愧疚地道:“抱歉，我做得還不夠好。”

　“知道還不夠好，那就沒有浪費時間。”洪非的回應也依舊是那般毫不客氣，不過隨後他話鋒一轉:“既然你總是不能很好地克制自己的情緒，那我希望你能記住兩件事。”

　克拉克沒有羞惱，反而非常耿直:“你說！我一定牢牢地記在心裡。”

　“第一，戰爭就是殺戮，不管別人如何美化戰爭，它的本質就是通過消滅敵人的方式來達成自己的目標，或者消滅敵人本身就是最大的目標。所以死亡是戰爭永恆的主題，不要因為死亡而動搖，因為你心生動搖的每一秒鍾，都是在給敵人傷害你以及你身後所有人創造機會。幻境再真實也是幻境，記住幻境中你的痛苦，如果你不想它真的發生，那就在戰爭中用盡全力，否則，該後悔的人一定是你自己。”

　“第二，我不知道你對團隊的了解是什麽，我對團隊的第一認知是紀律，第二認知就是信任。如果我把一個人真真切切地放在了我的團隊裡，那就意味著我會完全信任他，我相信他有能力完成我交代的任務，也相信他有處理危機變化的能力，更相信他不會傷害我，至少在證據確鑿之前我不會改變我對他的看法。所以，克拉克，相信你的隊友，他們不會傷害你和你的家人，他們也會努力保護你和你的家人，即便他們沒有做到，也只是能力不足，而不是故意為之。“

　克拉克垂著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應該在憤怒的時候把自己的情緒和攻擊轉向自己的隊友。”

　洪非微微頷首:“克制是一種說起來簡單做起來艱難的情緒，作為一個掌握了力量的人，如果你總是欠缺克制，最後後悔的人依然會是你自己。回去吧，好好休息，三天后，讓瑪莎和露易絲去哥譚找哈莉和白龍，她們可以互相照應。你很聰明，我始終都願意相信你。”

　克拉克臉上擠出笑容，轉身緩緩離開。

　另一邊，在哥譚市市內進行訓練的另一波正義聯盟成員也同步放假了。

　隨後的兩天時間裡，洪非也沒有再跟他們任何人接觸，他也將自己與外界隔絕開來，主動為自身創造了一個非常安穩踏實的環境。

　面對達克賽德的主力一定是他自己，他同樣需要調整自我，爭取以最佳的狀態降臨天啟星。

　第三天夜晚，洪非找到了白龍和哈莉，給她們布置了另外的任務。

　她們本身並不願意接受留守的安排，更願意隨洪非一同前往天啟星殺敵，但由於洪非一再堅持，她們最終也無法駁斥。

　第四天。

　大雨。

　雨點練成了一根根透明的絲線，天空中不斷有電閃雷鳴。

　站在城堡中，洪非面對身前眾人。

　沒有康慨激昂的戰前動員， 只有無聲勝有聲的眼神。

　超人、蝙蝠俠、神奇女俠、閃電俠、海王。

　加百列、女巫和她那個第二次出現的弟弟、殺人鱷、鯊魚王、貝恩、死亡射手、血腥運動。

　加上洪非，一共十四個人。

　戰甲蔓延覆蓋全身，洪非伸手，金紅光芒虛空乍現，凝聚成一隻母盒。隨後，母盒震動，空間波浪最終組成一個邊界黝黑、中心深藍的空間通道。

　洪非一馬當先飛入其中消失不見，其他人魚貫而入，不一會兒，所有人穿過通道，空間門關閉。

　城堡死寂。

　角落裡，阿爾弗雷德緩緩起身，望著一片虛無的空間，眼神彷若跟隨所有人一起穿越到了遙遠深空。

　良久。

　一聲低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