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舒梅倒是想得開。
車禍下撿了一條命本來就是賺的,原主造的孽也只能一並收了。
薑舒梅清了清嗓子,“時間長點不打緊,房子是必須修的,下個月又到了雨季,我和娘等不起。”
都說屋漏偏逢連陰雨,要真的運氣不好下場雨,屋子裡買回來的東西全都得被糟踐了。
她冒不起這個風險。
見薑舒梅心裡有成算,李大貴也不再勸,擼起袖子熱火朝天地乾活。
李曉秀有點擔心,卻沒多說什麽。
她不覺得名聲不好是薑舒梅的問題,隻心疼女兒被這樣嫌棄。
這也是薑舒梅最滿意的一點。
外人看來李曉秀性格懦弱沒有主見,可這樣的母親也不會怨天尤人,更不會添亂扯後腿。
只要勁往一處使,就算兩個人照樣也能把日子過得好起來。
“娘您別擔心,就這幾天的錢咱家還出的起。”
“不擔心,妮兒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去做飯。”
李曉秀特別喜歡在灶台前打轉,分家前薑老太每一粒米都扣得很緊,多放一滴油都又打又罵的。
現在自己能當家做主,李曉秀連做飯也是帶著笑的。
因為李大貴的帶頭作用,乾活的人都很盡心。
汗水順著光膀子流下來,在地上打出一個個實心的點。
薑舒梅從家裡拎出來一桶準備好的綠豆湯。
李曉秀專門去村口挑了井水冰鎮的,喝起來涼絲絲的,大熱天別提多解暑了。
“李叔麻煩您分一些下去,家裡的碗不夠,大家傳著喝。”
見有綠豆湯,乾活的人抹一把汗,心裡挺滿意。
“這丫頭心挺細的,解渴!”
“明兒我把堂兄也叫來一起,他手腳麻利,地裡的活一上午就能乾完。”
“還挺好喝,這裡面不是加糖了吧?”
李大貴想說一句浪費,但看幾個男人越發賣力的樣子,又覺得薑舒梅實在是個鬼機靈。
就在這時,兩道不和諧的聲音乍然響起。
“還有人給這賤丫頭乾活?也不怕惹得一身腥臊啊。”
“各家女人也不管管,別到時候男人的褲腰帶給落在小賤人床上。”
“孤女寡母門前圍著這麽多男人,真是一股子騷味,幸虧從咱老薑家滾出去了,不然臉都被丟盡了。”
薑舒梅皺眉看去,薑老太和周翠蘭兩人對著這邊指指點點。
聲音尖銳地仿佛從玻璃上刮過一道,硬生生往耳膜裡撞,生怕人聽不清。
李大貴立刻冷了臉,“放它娘的屁,這些乾活的人是我幫著找來的,大家一個村的誰沒個要搭把手的時候?你們不要臉人家還要臉呢,至於這麽說人一個小姑娘嗎?”
薑老太哼了聲,“這麽幫小賤人說話,她給了你啥好處?”
她就是不想讓李曉秀和薑舒梅好過,這兩掃把星克死了她兒子,還敢離開薑家。
一想到給出去的錢和那一袋子富強粉,她心疼的晚上都睡不著覺。
周翠蘭也是差不多的心思,以前有李曉秀當牛做馬,現在家務活都落在自己腦袋上了。
憑啥這兩個人離開薑家吃香喝辣還能找人修房子,自己就得累死累活伺候老太太。
她非得想辦法把這兩人逼回來不可。
見李大貴氣的眼睛都紅了,周翠蘭撇了撇嘴,“看村長這忙前忙後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您和破鞋有啥關系呢。”
李大貴氣的吃人的心都有了,
可論口舌他還真沒辦法和這種潑辣女人吵嚷。 這髒水要是潑在身上潑實了,村裡還不定傳出什麽難聽的話。
三人成虎這事他還是知道的。
薑舒梅冷冷開口,“什麽樣的人看到的就是什麽樣的世界,自己心臟還要出來惡心人。”
薑老太捂著胸口,“小畜生你罵我?我是你親奶奶。”
周翠蘭也唱作俱佳地指著薑舒梅,“瞧瞧這不孝順的狗東西,敢這麽對長輩說話?”
薑舒梅冷笑一聲,從桶裡舀了一瓢水徑直潑了過去。
周翠蘭站的靠前被井水澆了一身,冷得打了個顫。
聲音越發尖銳,“你敢潑我?”
薑舒梅還沒說什麽,周翠蘭身後傳來一聲厲喝,“潑你怎麽了?小心我把你的嘴撕爛。”
周翠蘭轉身要罵,兀然看見齊月冷冰冰的一張臉,一下子啞了聲。
齊月在村裡婦女中地位頗高,不但因為她是村長的老婆,更因為她仗義直爽的性格,大家都喜歡和她親近。
今天她能趕來也是周翠蘭故意安排了人去通風報信。
本以為齊月來了會懷疑李大貴和薑舒梅,沒想到對方的火氣卻是衝著自己。
齊月三兩步走過來,“小梅說的沒錯,心臟的人看什麽都髒,老李是我讓他來幫忙的,這孩子沒了爹本來就可憐,還要被你們這麽欺負,比孤兒還慘,我就是要幫她怎麽著?”
話音未落,李曉秀提著菜刀衝了出來。
“你們又欺負妮兒,我……我和你們一起死。 ”
李曉秀之前在做飯,沒聽到外面動靜。
後面感覺不對了才走出來看了眼。
一見到薑老太和周翠蘭就猜到怎麽回事了,回去抓起菜刀便衝了過去。
她是懦弱,是膽小,可女兒是她的命。
誰要是欺辱薑舒梅,她就要和對方拚命。
以前她被打罵習慣也認命了,現在日子不容易好了些,她又能堂堂正正當個人。
可薑家不放過她不放過妮兒,要毀了她們母女來之不易的生活!
薑老太原本還冷眼看著,直到李曉秀的刀差點劈到臉上,她頓時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連滾帶爬地嚷嚷著。
“殺人啦,李曉秀要殺人了,救命啊。”
這該死的掃把星怎麽有這個膽子?
薑舒梅衝過去死死抱住母親,“娘,別搭理這種人,不值當。”
李曉秀披頭散發,眼睛裡都是紅血絲,“你們欺負妮兒,我砍死你們!”
周翠蘭也害怕了,顧不得身上還濕漉漉的,趁薑舒梅抱住李曉秀的功夫拉起薑老太跑了。
這一插曲讓所有人都覺得意外,李曉秀往日就像個糊塗蛋,有人哀其不幸,但更多人怒其不爭。
可今天再看兔子急了也要咬人,不能把老實人逼急了啊。
齊月跟著一起勸,“妹子你別衝動,你和小梅以後還有大好的日子,為她們賠上命不值得。”
李曉秀半天才緩過勁,松手扔了菜刀,死死地抱住薑舒梅不撒手。
這一插曲很快傳遍整個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