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舒梅拒絕了李大貴的幫忙,倒不是因為什麽自尊心,她有自己的想法。
鄰村的木材廠規模不小,養活了一大批人,讓附近村子受益不少。
不然李廣才也不能提起來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這年代工人身份可是婚戀市場上的香餑餑,幾個村子的大姑娘都想著找個木材廠上班的對象。
薑舒梅找到地方的時候腿都酸的不像樣,她甚至不懷念前世配了司機的高檔商務車,隻想著如果能有一輛共享單車也好。
可惜這年代自行車也是個讓人羨慕的代步工具,顯然不是現在的薑舒梅能擁有的。
木材廠門口的大爺看著一個小姑娘走過來,隨意招了招手。
“來找家人?”
“大爺好,我想打聽一下這邊怎麽買木頭,家裡修房子那種。”薑舒梅很是上道地打開鋁盒,“這是我家裡做的餅子,您嘗嘗看。”
像這種看門大爺往往是最容易被忽略的角色,看似不起眼,實際上對廠子裡各種情況門清。
薑舒梅一點不覺得給出去的餅子會虧。
時間快到中午了,看門大爺看著賣相不錯的面餅咽了咽口水。
這可是正兒八經小麥粉做的,不是那種高粱面餅子,這丫頭手面還挺大。
大爺不由自主地拿起一塊,雖然餅子有點冷了,但吃到口中還能感受到面的韌和脆,讓他三兩下就吞到肚子裡,滿臉意猶未盡。
這年頭還不興這種手段,大爺很快被薑舒梅的糖衣炮彈腐蝕。
“你要是正兒八經買木頭,就得從廠裡招待處買,但那邊的價格給散客都貴,你要是家裡隻用來修房子,這樣買不劃算。”
“是啊,我也不懂這些,還得您幫忙指點指點。”薑舒梅又給出去一個餅子。
被這漂亮小姑娘一捧,大爺也嘚瑟起來,“是啊,你們這種小年輕兩眼一抹黑就來了,不明白這裡面門道,廠子裡每天都有點廢料。”
“說是廢料,實際上很多都是機器沒切好或者樣子不那麽好看的料,這種料子廠裡不稀罕,尋常人家裡用用倒是不打緊,價格也低不少。”
薑舒梅兩眼放光,“您說的是啊,果然還是得問您這種內行人。”
大爺笑了笑,“行了,跟我來吧。”
薑舒梅被大爺帶到廠子裡,路上有人看見問起來,大爺伸手一指。
“我孫侄女,來看我的。”
“哎喲,你還有這麽好看的孫侄女呢,有福氣啊。”
薑舒梅嘴甜,一路走一路打招呼,讓看門大爺笑得見牙不見眼。
兩人一路來到後面倉庫旁,看門大爺找到一個方形臉男人。
“小李,這是我孫侄女,最近家裡修房子,我帶她來挑點廢料,你給少算點。”
薑舒梅看大爺給對方擠眉弄眼的模樣,也算明白了。
看來大爺也不是第一次乾這種事,廠子裡這些料子被倒騰出來,他應該也會從中拿一筆。
她不得不感慨無論哪個時代,膽子大的人都有。
姓李的男人仔細地打量著薑舒梅,“你要多少?”
薑舒梅說了個數量,方形臉點點頭,“怎麽給你?”
“能直接送上門嗎?我也沒本事運。”
方形臉皺眉想了會,大爺看在面餅的份上開口了。
“這丫頭余晴村的,你剛好去那邊送料子的時候稍上一點不就完了?”
方形臉笑罵了句,“你就拿我當順水人情吧。
” 到底還是答應下來了。
薑舒梅似是不經意地問了句,“我能再買點火鹼嗎?”
火鹼通常是木材廠用來漂白木材的。
在實際加工中即便是同一種木材,也會因為具有“黑水線”以及黑色斑紋等,使得木製品顏色不一,很影響美觀。
薑舒梅要買的是廢棄料子,想要火鹼二次加工的要求並不奇怪。
方形臉嘟囔了一句小姑娘要求還挺多,倒也沒再說別的,很快答應下來,又叮囑了幾句注意事項。
卻沒發現薑舒梅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握住,看他點頭才松了口氣。
成了!
火鹼就是氫氧化鈉,也是製造肥皂所需要的另一大材料。
只要將油脂和氫氧化鈉通過固定比例進行加工,就能得到肥皂和甘油。
肥皂是她所需要的,甘油也能用來保濕滋潤。
這才是薑舒梅獨身來到木材廠的重要原因。
因為這個好消息,薑舒梅一路回去都美滋滋的。
方形臉那邊動作很快,大概也是怕節外生枝,第二天就把木材和薑舒梅所要的火鹼運來了。
“這東西千萬注意,不能直接用手碰,讓有經驗的師傅用。”
方形臉再三叮囑,生怕出了什麽問題。
“謝謝方……李哥。”薑舒梅咳嗽一聲,好懸差點把給他起的外號叫出來。
方形臉忙著乾活也沒注意,把木材搬到屋前以後離開了。
李曉秀激動地搓手,“我家妮兒真有本事。”
這些天薑舒梅已經被李曉秀誇習慣了, 發現李曉秀就是個女兒奴。
以前頑劣的薑舒梅都能被她寵著愛著,更何況現在聰明又乖巧的女兒。
木材到位了,薑舒梅去問李大貴幫忙找人。
“成,我去問問。”
李大貴本以為這事挺容易的,沒想到操作下來卻困難重重。
“村長,不是我不幫忙,我婆娘不讓啊,非說薑舒梅會勾男人,我要敢去她那邊,回來不讓我進屋。”
“薑舒梅這種連自個親奶奶都不孝順的,我才不幫呢,給錢都不幫。”
“實在是對不住啊李哥,我這地裡太忙了,你說我爹?我爹腳崴了,也去不成。”
村裡鮮少有人不給李大貴面子,可薑舒梅的名聲實在不好,尤其薑家還在不遺余力地抹黑她。
最終願意來的人寥寥無幾。
其中有兩個是上次和薑舒梅一趟車的嬸子們的家屬。
她們接觸下來覺得這丫頭挺可憐的,不像傳的那麽壞,也願意讓自家男人搭把手。
李大貴歎了口氣,“總共加上我也就五個人,本來人手夠兩天就能弄好,現在得拖個四五天。”
薑舒梅倒是很平靜,“沒事,工期長就長點,這段時間飯管夠,我和娘換了不少雞蛋,肯定不會讓大家虧嘴。”
“我們倒是無所謂,反正地裡活乾完就來搭把手,就是怕你這邊虧得很。”
李大貴是真心實意為薑舒梅著想。
管這麽多人的飯本來就花錢,何況一管就是好幾天,這孤女寡母怎麽花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