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以前不少人都罵薑舒梅是破鞋,可葛家父母是知道內情的。
張鵬親口說過,他和薑舒梅兩個人雖然是自小一起長大,但那種事從來沒有,算得上清清白白。
那薑舒梅破鞋的名聲是怎麽來的?這就是要問自家閨女了。
她和村裡年輕人關系好,幾句模棱兩可的話就足夠讓人浮想聯翩。
可如果真的有人再追溯源頭,又會發現葛映雪也沒真正說出點啥。
只能說有時候謠言就是如此,只要扇點小風點個火引子,就能越燒越旺甚至把人逼死。
在葛映雪的逼問中,葛母將自己了解到的一些事說了出來。
葛映雪的目光越來越沉。
“是薑舒梅找了村長分家的?”
葛母點點頭,“都是這麽說的。”
葛映雪蹙著眉頭想了想,按照自己知道的情節,薑舒梅那人的確是掐尖好強,可她腦子不好使蠢得要命,白白浪費了上天給的好臉。
她怎麽還能想著從家裡分出去?
“之前你們給我寫信說薑舒梅上吊了,是因為張鵬不?”
葛母看了眼丈夫,後者猶豫道:“那時候你們都去上學了,薑家去張鵬家鬧騰一陣也就算了,可後面又聽說要把薑舒梅許給呂家,我想著怕不是為了這事自殺吧?”
呂家的名聲臭不可聞,就連搬到村裡每兩年的葛家都聽說過。
葛映雪想了想,薑舒梅這人就想著攀高枝,要是知道被嫁去呂家,還真有可能上吊。
薑老太也是個蠢的,為了彩禮不要名聲,還不如托人打聽把薑舒梅嫁給其他村裡和呂家差不多的人家。
旁人不知道內情,也不會說道什麽,薑舒梅這種腦子更不可能去打聽,自然也就本本分分被嫁過去了。
難怪分家這麽順利,村長那家素來好管事,也是看不下去了。
想通中間的關節,葛映雪的臉色好看了點,“那當廠長又是怎麽回事?”
葛母剛想說說薑舒梅這段日子的豐功偉績,但對上自家閨女的眼神,她的話又咽了回去。
本能察覺如果自己實話實說,葛映雪又要發脾氣,罵他們不早點寫信去學校。
“當廠長應該是村長家抬舉薑舒梅,上次李曉秀娘家和婆家去鬧起來,齊月看娘倆可憐,就認了薑舒梅當乾閨女。”
葛映雪撇嘴冷笑道:“齊月也是個拎不清的,薑舒梅那種人也值得幫?說不準好心又要被當驢肝肺呢,我看她說不準是要把薑舒梅說給她家大兒子,故意先找個由頭。”
要說給她家大兒子,又怎麽可能認薑舒梅當乾女兒呢?
葛家父母心裡明鏡似的,知道葛映雪是接受不了這件事,故意找個借口讓自己心理舒坦點。
想到這裡葛母悲從中來,低著頭幾乎要落淚。
她的女兒原本文文靜靜,也不知道被什麽妖魔鬼怪佔了身子。
葛映雪還不知道兩人心裡想法,她最討厭葛父和葛母鵪鶉似的模樣,問話也像擠牙膏似的問一句說一句,半點不機靈。
她打定主意,明天她必須得親自去見見薑舒梅,弄清楚對方身上到底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張鵬從父母口中知道薑舒梅的事情後也睡不踏實,甭管別人怎麽說,但他自己心裡清楚,兩個人之間該說對不起的始終是他。
所以他才會一遍遍勸葛映雪,也是勸自己,這玩意沒有先來後到,誰讓兩個人越來越不是一個境界的人了。
張鵬以後要考大學,要當人中龍鳳,薑舒梅那張臉長得再好看也不過是個村姑。
他不樂意讓自己的後代被這樣一個人生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張鵬去找葛家敲門。
來往的人見著張鵬,有些還和往常一樣打招呼,有些人則露出詫異表情。
人的名樹的影,以前大家都覺得薑舒梅配不上張鵬,自然認為張鵬解除婚約這事沒什麽大不了。
現在心裡的感覺又有點微妙,人家薑舒梅長得漂亮不說,這麽年輕又當上了廠長,張鵬也真是沒眼光。
可見一個人的地位也決定了旁人看待一件事的態度。
張鵬被那些帶了刺和調侃的目光看的心煩意亂,直到葛映雪開門,朝他甜甜一笑時,張鵬才覺得心裡好受點。
不管別人怎麽想,他知道自己的選擇肯定沒錯的!
“鵬哥,我昨晚沒睡好,心裡怪難受的。”
張鵬立刻關心上了,“怎麽回事?”
“唉,家裡人說小梅姐姐不但從薑家分出來,還當了廠長,我應該替她高興的,就是有些害怕。”
張鵬疑惑,“怕什麽?”
葛映雪咬著下唇,“我怕她想不開走了岔路。”
想到薑舒梅那張宜嗔宜喜的臉龐,張鵬的心也不由得跳了幾跳。
也讓他的心裡更不是滋味,腦海中浮起各種念頭。
他也覺得薑舒梅不可能靠著自己當上廠長,聽爹娘說她是靠著在外面拉單子才被村長看中的。
她為啥能拉來那些單子?人家廠長怎麽會見一個普通的小姑娘。
是不是因為她付出了什麽?
難道真的因為旁人罵她破鞋,她便破罐子破摔了?
張鵬心裡不是滋味,“你說得對,再怎麽說咱們和她也是朋友,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出賣自己。”
葛映雪急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覺得小梅姐姐應該不至於……”
“我知道你心思單純, 但我作為男人難道還不了解那些人的心思嗎?誰會隨隨便便把單子給一個素不相識也沒什麽背景的小姑娘。”
張鵬斷然道:“咱們去勸勸她吧,我打聽一下那個什麽肥皂廠的位置在哪,現在就去。”
葛映雪歎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薑舒梅可不知道有兩個棒槌要來找不痛快,她正在滿意地巡視廠子。
看著換上統一服裝後顯得精神百倍的大家,薑舒梅心裡挺開心的。
她這個廠長沒白當,看看這些員工的精神面貌多好。
也是這年頭大家閾值低容易滿足,要放在後世就算年終獎發好幾個月的工資都不一定有這種效果。
薑舒梅看大家很滿意,眾人看這個廠長也是心裡美滋滋的。
今天她們換上廠裡給的新衣服,一路走來甭提多美了,多少人拉著她們東問西問的。
要不是怕耽誤上工時間,她們非得給好好宣傳一番廠裡的福利不可。
“廠長,外面有人找你。”
乍然聽到聲音,薑舒梅沒放在心上。
“大家先忙著,我出去看看。”
說話那人滿臉尷尬,跑到近前來壓低了聲音,“不然您還是別出去了,我就說您今天不在,把人給打發了。”
薑舒梅樂了,“來的人誰啊?”
薑舒梅還以為是薑家不死心的人來找麻煩了,誰知那人卻說了兩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哎呀,就是張鵬嘛,還帶著葛映雪那丫頭,看著就招人煩,我把人趕走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