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燁對旁人的目光很敏感,自然早就發現了薑舒梅的小動作。
卻故意等薑舒梅膽子越來越大,目光長久地停在他的手上時猛地回頭。
“看我做什麽?”
被抓包的薑舒梅嚇了一跳,正巧和江燁的淺色眼眸對上,不由自主地偏了偏頭。
“你指頭上的繭好厚,是不是練過功夫?”
江燁撚了撚手指,“家裡窮,乾活乾的多。”
薑舒梅頗為無語,她這雙眼睛也算好用,這人身上穿的腳下踩的哪有一樣便宜貨?
那雙皮鞋一看就不便宜,尤其穿在江燁身上更是顯得價格不凡。
要說是當倒爺賺來的也就罷了,可江燁身上分明透著股貴公子般的悠然,腰肩舒展,走路時不緊不慢,哪裡有窮人家的跡象?
到了派出所,兩個混混立刻被帶走詢問。
薑舒梅也知道了姓江的名字。
“你這名字起的也太佔便宜了。”
誰喊著都像在喊江爺,聽著分量就不一樣。
江燁越來越覺得薑舒梅好玩,“你是第一個這麽說的。”
劉松柏在旁邊看著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英雄救美的橋段啊,兩人俊男美女,那兩混混別是給當了媒人吧。
他正這麽想著,裡面審訊的同志突然出來了。
“劉哥,這事比想象中大,我懷疑上個月城東食品廠的會計失蹤案和他們有關,說不定還有同夥。”
劉松柏把筆拍在桌上,猛地起身,“你們加大審訊力度,我去請示所長。”
臨走時還不忘喜笑顏開地對薑舒梅道:“小薑同志,你是咱們所的福星啊,每次都能牽出一連串來。”
薑舒梅抽了抽嘴角,“這福星我還是別當了吧。”
她又不是唐僧肉,哪來這麽多妖魔鬼怪。
江燁坐在桌前,用掌心抵著腦袋,“長得太漂亮容易讓別人犯錯,要不要我教你兩招防身地?”
薑舒梅打蛇隨棍上,“那就麻煩您了。”
她剛才還想著以後出門要不要自己配一瓶辣椒水帶上,又害怕萬一這玩意被別人搶走反過來對付自己。
既然這位爺主動開口,不管是開玩笑還是真的,她都得把這事敲定下來。
江燁勾了勾唇,眼中倒映著這丫頭的面容,像一池春水中落了幾點星光,整個人也不再是那樣無精打采的模樣。
薑舒梅看了一眼趕忙收回視線,這人的臉長得也挺禍水的,風險比她也差不了多少。
不過想到江燁沙包大的鐵拳,薑舒梅又覺得誰要是想不開找上他,簡直是自討苦吃。
這件案子看樣子著實不算小,匡新民又一次見到了薑舒梅。
他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因為你,我們又破了一樁懸案。”
一個多月前食品廠的年輕會計失蹤,家屬當他睡在廠裡並未及時報案,第二天廠子裡的人才發現這件事。
廠長以為會計捐款逃了,震怒之下來公安局報案,這下才通知了會計家裡的人。
會計的老婆身懷六甲,大著個肚子來所裡哭,她說自家男人絕對不是黑心爛肺的人,失蹤肯定是因為遇害了。
廠長卻不這麽認為。
畢竟第二天要發工資,銀行證明會計前一天才取了錢,食品廠規模大有上百號人,加上零零碎碎給上遊廠子的錢得上萬了。
這麽大一筆巨款,說不準就跑了呢?
廠裡人心浮動,員工本就都住在廠子分配的大院裡,
難聽的話止不住地往外冒,會計一家連門都不敢出,孕婦更是以淚洗面,孩子都差點保不住。 所裡的人聽著可憐也記掛著這件事,今天聽薑舒梅說了經過後立刻覺得蹊蹺。
破案的關鍵就在江燁後來搶到手裡的那把小刀。
這個年代的確沒有後世的DNA技術,但老警察的眼睛一個比一個毒,他們調查過會計失蹤的地方,現場有個被劃爛的空皮包。
廠長一眼認出來這是會計取錢慣用的包,覺得對方這是賊喊捉賊故布迷陣呢。
警方卻找出上面有幾道痕跡,顯然是對方用刀捅來時會計拿皮包抵擋所造成的。
現在刀子也見著了,拿去一比對,刀刃痕跡差不離,破口處的弧度都正正好好,肯定是凶器沒跑了。
這下會計的失蹤也算真相大白了,只可惜從那兩人嘴巴裡撬出來的肯定不是什麽好消息。
那人早就遇難了,只能等問出來埋屍體的地方,讓家屬來認領把屍骨帶回去入土為安吧。
薑舒梅聽了後也唏噓不已,“唉,希望家屬能節哀。”
匡新民正色道:“既然證明張會計是因為廠裡的款項犧牲了,按照規矩廠裡也會管他的家人和孩子,希望他的在天之靈能安息吧。”
薑舒梅點點頭,心情一時很沉重。
時代在不斷變遷,但在過程中卻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
以前聽說過的一些事在眼前變成現實, 薑舒梅有種無力感。
匡新民卻很振奮,“不管怎麽說現在把人抓到了也是好事,小薑同志,又要給你記一功了。”
薑舒梅連說不敢當,匡新民再看她的目光已透出十分喜愛。
正如劉松柏所說,這漂亮姑娘實在是所裡的福星,不但臉蛋漂亮,頭腦更是聰明。
如果不是薑舒梅一路上和劉松柏等人講述了整件事的經過,並說出對方有可能把她當成會計的懷疑,警方也不會朝著這方面想。
很大概率會把那兩人當成見色起意的臭流氓。
“你們在這上面簽個名就走吧,大中午了,該去吃飯了。”
匡新民指了指桌上的筆錄本,薑舒梅和江燁依次簽字。
江燁倒是不擔心自己的筆跡被認出來,之前那封匿名性是他故意用左手寫的,就算匡新民再老江湖也不可能猜出他就是寫信的人。
薑舒梅告別所裡一眾熟人,抱著書往外走。
剛沒幾步,手裡的東西便被人提起來。
薑舒梅費盡力氣抱著的重量,對方不過一隻手就輕輕松松地提了起來。
男女力氣的差異可真不公平呐。
薑舒梅皺了皺鼻子,“謝謝江大哥。”
江燁看著薑舒梅的模樣,唇畔浮現一絲笑,轉瞬即逝。
“跟上,別過會又遇到危險。”
“派出所門口能有什麽危險?”雖然這樣說,薑舒梅還是快走兩步跟在男人身後。
正午的陽光暖融融地照在兩人身上,仿佛全身都輕松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