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一條街，薑舒梅指了指不遠處的國營飯店。

　　“江大哥，我請你吃飯吧。”薑舒梅笑的開朗，“你今天救了我，我還沒好好感謝你呢，何況你不是還要教我兩招嗎?就當拜師宴了。”

　　江燁覺得好笑，“一頓救命之恩，一頓拜師學藝，不愧是做生意的，這就兩頓並一頓省錢了?”

　　薑舒梅嘿嘿一笑，絲毫不覺得心虛，“那肯定不能啊，等學成了我再請您好好吃一頓。”

　　江燁拎著包，“前面帶路。”

　　“得令。”薑舒梅拖長聲音，大跨步地朝飯店走去。

　　這年頭的國營飯店不但真材實料，掌廚的也是一等一的大師傅。

　　剛到門口就聞到陣陣飯菜香味，那濃鬱的味道恨不得把胃裡的饞蟲都給勾出來，讓人口水直流。

　　門口還有家裡條件比較有限的站在飯店門口探頭探腦。

　　一邊狠狠嗅著飯菜香氣，一邊咬一口手裡捧著的乾窩頭，權當下飯了。

　　薑舒梅和**走了進去，這年頭國營飯店的服務員和供銷社裡的售貨員差不多，都是眼高於頂的。

　　畢竟她們可不愁沒客人。

　　見人來了也只是隨意一瞟，目光卻猛地釘在江燁身上。

　　臉上的笑容也漸漸綻開了，“同志，你要點什麽菜?”

　　江燁隨手將布兜放在桌邊，用下巴點了點薑舒梅，“問她。”

　　原來是個有主的?

　　服務員立刻意興闌珊了，撇撇嘴問薑舒梅，“吃什麽?”

　　薑舒梅懶得計較對方的態度，目光看向牆面黑板上的菜單。

　　這年頭服務行業可都是大爺，沒看見人家供銷社的牆上還貼著標語“嚴禁打罵顧客”嗎?

　　“一雞兩吃，紅燒肉，醬牛骨，再來兩碗大米飯。”

　　為了表達謝意，薑舒梅點的都是硬菜，半點沒含糊。

　　服務員寫著菜單，冷漠道:“糧票帶夠了嗎?”

　　“夠了。”

　　薑舒梅把票數出來，幸虧早上出門前李曉秀怕她在外面耽誤太晚，非給她又塞了些糧票讓她吃晚飯，不然還真不太夠。

　　服務員收了錢和票，扭身去後廚匯報。

　　薑舒梅早上的飯早就消化了，現在胃裡空空蕩蕩，聞著飯菜味越聞越餓，偷偷咽著口水。

　　“喏。”

　　江燁像變魔術般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幾顆糖，放到桌上，彈到薑舒梅面前。

　　薑舒梅不好意思，這年頭糖票也挺稀罕。

　　“不用了，過會就上菜了。”

　　江燁打趣，“墊一墊吧，我怕你口水流在桌子上，過會不好吃飯。”

　　薑舒梅立刻噎住，拿眼睛瞪江燁。

　　她的臉蛋微紅，瞪人的樣子也像撒嬌。

　　江燁像被她用目光纏了一下，放在桌上的手臂都酥麻了瞬息。

　　“嘗嘗吧，是這一片沒有的糖。”

　　江燁撇過臉，仿佛在打量飯店的擺設。

　　薑舒梅拿起一塊剝開外面的玻璃紙，看見一塊長方形的巧克力，瞪大了眼有些懷念。

　　咬進嘴巴裡，巧克力的外衣包裹著內裡甜脆又有點韌勁的花生碎，好吃的讓人歎息。

　　這味道和薑舒梅前一世吃過的俄羅斯紫皮糖有點類似，讓人恨不得連吃幾塊才能過癮。

　　“江大哥果然神通廣大，這東西別說這一片，恐怕咱們整個省都不產這種糖，要是留在過年的時候賣，怕是能賣出數倍的價格。”

　　難怪趙順子說他什麽貨都能搞來，

這種外層是巧克力的糖可是需要非常高要求的運輸，才能保證最外面的脆殼不化。　　自己吃的這一粒還很完整，不像融化後再次結塊的，也不知道江燁到底是怎麽弄來的。

　　江燁用手點點桌子，“吃東西還想著生意經呢，我看還是不夠餓。”

　　薑舒梅有點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聲，“職業習慣嘛。”

　　說話間，菜總算上來了。

　　薑舒梅點的一雞兩吃和後世不同，是正兒八經用兩種做法，放了兩種料的。

　　誰讓物質貧瘠，人們就想方設法物盡其用呢。

　　半隻雞被廚子做成地道的口水雞，用子彈椒慢煮煉成紅油，配以花椒粉、芝麻醬，淋在浸過冰水被撕開的雞肉上，入口皮爽肉滑，簡直集麻辣鮮香嫩滑於一身，飯量大的能就著造好幾碗飯。

　　另外半隻則是更像東北名菜小雞燉蘑菇，燉的火候剛好，每一塊都透著油亮，雞肉松松地墜在骨頭上，送到嘴裡還不等用牙齒咬，自然而然能被舌頭抿開，鮮嫩極了。

　　汁水濃鬱的醬牛骨和肥瘦相間的紅燒肉也不必多說，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江大哥您別客氣，多吃點。”

　　國營飯店師傅的手藝確實不一般啊，薑舒梅感慨今天的糧票總算沒白花。

　　早就餓了的她也顧不得什麽形象，誰讓八十年代缺肉缺的狠了。

　　別人都說她家經常吃肉，可在薑舒梅看來還遠遠不夠。

　　江燁看似吃的慢條斯理，動作不緊不慢，實際上也沒少往口中送。

　　連著又添了一碗米飯。

　　兩人都吃了個十二分的飽，薑舒梅覺得自己都快站不起來了， 再看江燁也是一臉饜足，少了幾分疏離感。

　　又休息了一會，江燁提起包裹，“走吧。”

　　薑舒梅跟在他身後，“先去找趙哥吧，我還要和他對個帳。”

　　江燁挑眉，朝著黑市方向走去。

　　明顯可以看出來，現在對黑市的管理程度越來越松散，周圍半個戴紅袖箍的人也沒見著。

　　有些膽子大的甚至開始扯了嗓子拉客，現在又是賣方市場，東西大多不愁賣，尤其是品質好的更是被一搶而空。

　　趙順子帶的向來是尖貨，顧客將他圍成一個圈，七嘴八舌地報著商品名。

　　好在趙順子腦子靈活嘴皮子也利索，倒是半點不亂。

　　“這邊是找您的三分錢，拿好啊。”

　　“之前的貨沒了，就上次那一批，之前說了讓您多買點，不算誆您吧，下次請早嘿。”

　　“我這沒零錢了，送您一點紅糖拿回去給孩子甜甜嘴吧，熬著喝還補氣血，想買您再來。”

　　趙順子說話間從人群縫隙裡猛地看到江燁和薑舒梅，手一哆嗦，差點找錯錢。

　　江燁沒什麽表情，薑舒梅主動過去幫趙順子一起算帳。

　　見著這麽漂亮一姑娘，大家的購買欲更強了。

　　尤其這姑娘嘴甜又爽快，讓這年頭受慣供銷社氣地顧客倍感親切，忍不住就多買了點。

　　過了好一陣，人群才散去。

　　趙順子往日見著薑舒梅總是咧著一張大嘴，今天加上江燁這位爺就不敢嬉皮笑臉了。

　　“江大哥，你怎和小梅一起來了呢?你們是怎麽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