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舒梅才懶得搭理這種明顯戴著有色眼鏡看人的老師。
這年頭民風淳樸,縣一中的老師大都是真心實意為學生著想,恨不得把自己腦袋裡的知識給學生灌進去,為孩子們的學習操碎了心。
可梁志遠這人也不知道是早年受過刺激還是怎麽樣,薑舒梅在辦公室裡明顯發現,梁志遠對待來提問的學生明顯有差別。
對城裡的有耐心的多,對那些從衣著來看明顯是從村裡來上學的孩子就沒那麽客氣了,一口一個你們這種人就是不開竅。
要放在後世非得被投訴到教育局不可。
不過話說回來,薑舒梅每周都是固定兩天來學校,特不跟同學們一起上課,都是來吃小灶的。
不會和梁志遠產生過多交際。
反正離得遠點總沒錯。
從早上講到晚上,太陽都快落山了,老師們還依依不舍地想再多講兩道題。
薑舒梅不得不起身,“謝謝老師們,我得回家了,再晚天就黑了。”
現在路上也沒路燈,路面也是坑坑窪窪,太晚了誰知道會不會翻到哪條溝裡去。
薑舒梅可不敢冒這個險。
老師們意猶未盡,也只能放人。
“行,下周按時來啊。”政治老師又一次發話,“回去好好背,別糊弄事,這門課你還有的學呢。”
“您說得對,我回去一定背,下周再把卷子帶來。”
薑舒梅把老師們發下來的卷子都裝到李曉秀給縫的挎肩包裡,拉開辦公室的門。
已經放學了,外面的學生幾乎寥寥無幾了,也只有幾個來上晚自習的見到了薑舒梅。
女生們都用好奇的目光看過來,男生則帶著想打量有不好意思的模樣,只能偷偷用余光撇幾眼。
薑舒梅這位轉學生在學校裡簡直就像一個傳說,長得又漂亮成績又好,還得了特許不用和大家一起上課。
簡直是人不在學校,學校卻流傳著她的名字。
薑舒梅也沒在意,挎著包朝外走去。
葛映雪偷偷探出來,盯著薑舒梅的背影,臉上浮現一絲冷笑。
一段時間下來,她當然摸清了薑舒梅來和走的時間規律。
薑舒梅的名聲在學校裡越是響亮,葛映雪的內心越是煎熬。
好在從今天開始,一切都結束了。
以後薑舒梅還是那個破鞋,再也不會礙眼了。
——
這條從縣城回村的路,薑舒梅已經很熟悉了。
甚至連路上哪裡平整、哪裡有坑都熟記於心。
眼看著夕陽一點點落下,天空也變得越發昏暗,薑舒梅卻沒怎麽當回事。
摩托車的轟鳴聲響徹在路上。
這也是為了驚擾路上的不知名動物,讓它們快點跑,別無緣無故地撞上了。
距離回村差不多只有二十分鍾的路程了,薑舒梅哼著還不屬於這個年代的歌曲,心早就飛回了家。
然而就在這時,薑舒梅莫名感覺到前面的路上有點不對。
也是巧了,剛剛一陣風吹來,道路兩旁肆意叢生的野草嘩啦啦的響。
薑舒梅抬眼掃過,卻覺得有一處草叢挺奇怪的,竟然沒被風吹動,顯得格外顯眼。
別是有什麽動物趴窩在那吧。
薑舒梅想著想著,卻又莫名舔了舔嘴唇。
咳,沒辦法,這年代的人都饞。
萬一撿到什麽野兔野雞的,剛好可以扔在摩托車前的籃子裡帶回去。
這樣想著,
薑舒梅的車速自然而然放慢了,生怕把她的肉給嚇走了。 目光也死死地叮住那邊。
然而這一看,薑舒梅發現不對了。
根本沒有什麽動物,道路兩旁的樹中間綁著一根粗麻繩。
在昏暗中的天色中極不顯眼,只有眯著眼仔細看才能看出端倪。
這繩子足有拇指粗細,繃得很直。
要是薑舒梅按照往日的習慣直接開過去,恐怕會被繩子攔住輪胎,在慣性的作用下直直被摔出去。
腿摔斷都是有可能的。
臥槽,薑舒梅忍不住爆了個粗口。
到底什麽玩意這麽缺德,她腦海中自然而然浮現一個念頭。
這繩子就是針對自己的。
薑舒梅是個做事極小心的人,不會存在半點僥幸心理,立刻從摩托車上下來,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呂興生遠遠便聽到了摩托車的聲音,淫邪的笑容在臉上顯得分外猙獰。
腦海中已經開始幻想薑舒梅倒在地上,被自己為所欲為的場景。
這小娘皮不聽話,自然要用點非常手段。
幸虧他聰明,知道薑舒梅是去縣一中上學去了。
上次那個叫葛映雪的回村,他特地從對方口中套了話,得知了薑舒梅回村的固定時間。
呂興生搓了搓手,一想到薑舒梅比牛乳還要雪白的肌膚,身體都僵硬了幾分。
這年頭女人要是被欺負了,除非是發生在眾人眼皮底下沒辦法,要是私底下也只能吃個悶虧。
否則還要擔心自己脖子上被栓一雙破鞋遊街呢。
薑舒梅以前名聲就爛,呂興生敢肯定,這件事她不敢張揚出去,只能乖乖就范地嫁到呂家。
不然她和她娘甭想在村裡呆下去。
唾沫星子淹也淹死她們了。
然而等了片刻,摩托車的聲音卻猛地聽不見了。
呂興生立刻從幻想中驚醒,再一抬頭,薑舒梅怎麽不見了?
“砰!”
呂興生剛從樹後探頭,一根棍子模樣的東西猛地敲在了腦袋上,
立刻應聲而斷,從中間爆開。
薑舒梅氣得咬牙,誰知道從草叢裡撿到的粗樹枝這麽不禁用,也不知道是哪棵老樹上落下來的,只能聽個響。
根本不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一棍子就把人給敲暈過去。
反倒讓呂興生警覺了。
男人猛一回頭,把薑舒梅逮了個正著。
“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呂興生也顧不得腦袋傳來的劇痛,胳膊張開猛地朝薑舒梅撲過去。
薑舒梅用盡全身力氣,一腳踹過去。
然而幸運女神不是每次都站在她這邊,這一腳被呂興生躲了過去。
男人的手探出來,眼看就要抓到薑舒梅。
薑舒梅也顧不得旁的,只能拚了命地朝草叢裡跑去,扯著嗓子大喊。
“來人啊,著火了,快來人!”
她極有經驗,知道求救的時候說著火比說救命要管用得多。
畢竟不是誰都能出來管別人家的事,但誰都害怕火燒到自家門口。
可惜呂興生也是費了心選的地方,根本沒有人煙,兩嗓子過去了,隻驚起了草叢裡的蟲子。
薑舒梅恨啊,剛才情況緊急,她從地上隻摸到了一根樹枝,怎麽沒摸到一塊石頭呢?
不然非得把這鱉孫砸的頭破血流不可,看他怎麽追。
可運氣這玩意實在說不好,眼看著呂興生獰笑著越來越近,薑舒梅一時間竟然無計可施。
然而或許天無絕人之路,一輛貨車正優哉遊哉地從遠處開來。
車頭大燈照著前方的路,照得兩人眼睛都是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