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薑舒梅一邊伸懶腰一邊感慨年輕人的精力就是好,熬了三天睡一晚上就緩過來了。
上輩子她人至中年,雖然一張臉保養的還不錯,可身子骨到底沒辦法和小一輩比,稍微一忙碌就容易頭疼腦熱。
一場車禍倒是讓她找回青春,想到這一茬薑舒梅就覺得很愉快。
李曉秀的臉上頂著兩個黑眼圈,看著滿腹心事顯然沒睡好,任誰知道女兒遇見那樣糟心的事都不可能平靜接受。
但在薑舒梅面前,李曉秀還是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薑舒梅早早吃過飯,騎上摩托準備去縣城,發現摩托車已被李曉秀擦得鋥光瓦亮。
薑舒梅失笑,這一路上又是土又是泥還不得再弄髒了,可母親的好意卻讓她很暖心。
“娘,我出門啦。”
李曉秀滿心擔憂,嘴唇嚅囁著也只能憋出來四個字。
“路上小心。”
昨晚回來前薑舒梅在派出所找人加了油,摩托車一路飛馳響聲轟鳴。
路上早起的村民看到騎在摩托上的薑舒梅,眼睛都瞪直了。
“謔,這丫頭從哪弄來的鐵疙瘩?”
薑舒梅嘴巴甜,一路過去看到熟人都會打招呼。
可等別人反應過來想要問她什麽時,女孩早就像風一樣跑遠了。
薑舒梅趕到所裡時范安然和蘇明已經到了,他們昨晚在招待所睡了一個好覺。
體驗了城鎮的電燈和雪白的被子,看神情頗有點意猶未盡。
可所裡的人忙忙碌碌,都是雙眼通紅,顯然一晚上都沒睡。
但眾人臉上卻沒有疲憊,反倒帶著奇異的振奮。
顯然這件事牽出來的案子不小,眼看破獲在即,沒人舍得休息。
薑舒梅交還摩托車時恰好遇到段年正在給所長做匯報,匡新民和女孩打了個招呼。
“昨晚休息的怎樣?”
“挺好的,感謝所長能把車借給我。”
匡新民樂呵呵地接了句為人民服務,薑舒梅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怎麽?小同志還有事要匯報?”
匡新民對薑舒梅很有耐心,不全是因為這姑娘漂亮,主要還是薑舒梅立了大功。
這年頭車匪路霸太囂張,又往往是團夥作案互相包庇,讓警方很是頭疼。
這邊之前出了好幾起案子也沒破了,上頭給了很大的壓力。
誰都沒想到曙光竟然就在這個姑娘身上,這案子要是破了,所裡說不定能獲得集體表彰。
匡新民自然是怎麽看薑舒梅怎麽順眼。
薑舒梅咳嗽一聲,“我想問問收繳來的摩托車怎麽處理?”
這年頭點和點之間的距離實在太長了,之前薑舒梅最大的願望就是賺了錢後能買輛自行車。
可真正騎過摩托車後,薑舒梅又把自己的目標往上抬了抬。
燒油的和腳蹬的到底不一樣,摩托車費油,自行車費腿。
有了這玩意,以後來往城鎮和其他村可就方便多了。
可自行車票不好弄,摩托車能得來的路子更是難上加難,因而薑舒梅不得不厚著臉皮詢問。
匡新民沒想到薑舒梅還有這遠大志向呢,一般這種贓物要是能查到失主,自然是要退回去的。
但根據口供,這兩輛車是混子們從黑市找人倒騰出來的,也找不到苦主。
這年頭沒那麽嚴格,好些就放在所裡充公了,這兩輛原本也是差不多的下場。
但所裡已經有了挎鬥摩托,這兩輛的確比較雞肋,原本匡新民是打算把車拍賣給鎮上有需要的單位,得來的資金再進行收繳。
匡新民有心幫這丫頭一把,但也不能壞了規矩,只能不輕不重地提點道:“賣給個人是不成的,沒這種規矩,也容易被群眾誤會,只能公對公。”
薑舒梅一下子明白了,“我可以用廠子的名義。”
匡新民挑眉,段年在旁邊小聲道:“薑舒梅同志還是余晴村在建的肥皂廠廠長。”
廠長?十六歲的小姑娘?
要放在昨天以前,匡新民肯定會覺得荒唐可笑,甚至懷疑裡面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交易。
可現在卻又覺得不那麽突兀,自古英雄出少年嘛,也沒人規定十六歲就不能當廠長。
“具體什麽流程得等結案以後再看,到時候你和小段同志聯系。”
匡新民後面要負責的事情多,沒再繼續說下去。
薑舒梅見好就收,說了幾句道謝話後離開了。
段年莫名想到昨天薑舒梅主動提出來騎摩托車回來和昨晚接車的事,這丫頭不會一早就打算好了?
應該沒想的這麽遠吧,說不準只是騎了兩次後有感情了,突發奇想又誤打誤撞的讓所長同意了呢。
段年搖了搖頭,將心神拉回案子繼續匯報。
“所長,按照這些人的口供來看還有一點比較奇怪,他們在兩天前劫道失敗還受了重創,這件事就像一個導火索引發了這次事件, 但我們查了下,這段時間沒有任何的報案記錄。”
匡新民皺眉想了想,這件事的確詭異。
按照這群混子的說法,對方能一個打八個,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肯定是受過訓練的人,甚至很有可能是軍人。
這年頭跑運輸風險大但賺得多,退伍軍人當貨運司機的不少。
但這些人遇到這類事肯定會選擇來報案,免得那群混子繼續為禍鄉裡。
可事實上卻沒有任何記錄。
段年緩緩道:“所以我猜測會不會是乾走私的。”
那些人提著腦袋賺錢,手裡有硬功夫也有不少,他們自己本身就做著非法的買賣,自然不敢報案。
匡新民捏了捏鼻梁,“算了,那人到底存著什麽心思我們也說不好,說不定就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不能隨隨便便給人家扣帽子。”
“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把這個案子辦了,讓兄弟們辛苦點最近先別回了,過兩天結案後給大家放假。”
聽到放假兩個字,段年忍不住笑了下,立刻敬禮。
“是,所長。”
“去忙吧。”匡新民面前摞著一堆文檔,顯然他的擔子也不輕。
另一頭薑舒梅三人也打算從所裡回村,他們還得找一輛剛巧順路的車。
薑舒梅一步三回頭,懷念騎在摩托車上的風馳電掣。
派出所那邊不會將多的消息透露給他們,薑舒梅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受了無妄之災。
如果沒有前兩天的那件事,混混們也不會這麽巧地找上她們的騾子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