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汙染全世界開始進化
路兩旁掛著紅燈籠,照出一個個“福”字來,明晃晃一片,只是看著都覺得喜慶。
在成為進化者之前,他們到底都還是普通人,守著普通人心裡給傳統節日留的那一畝三分田,這表現在這守夜街的裝飾布局上,就很清晰了。
離開交易市場的喬巡和辛漁,來到正街,又去幾個感興趣的圖騰觀想小店觀想了一會兒圖騰。
就當是感受一下不同圖騰所吐露出來的不同味道了。
一翻下來,到了晚上六點,是吃飯的點了。
辛漁說:“來這燕都的守夜街,如果只是以吃頓飯這樣的事結束的話,的確是少了點味道。”
喬巡問:
“所以,這最後的時候,你打算帶我去看點什麽?”
“京劇。”
“太高雅了吧,我就一個俗人,聽不太來。”
“不不不,進化者演繹的京劇,保你看得明白,而且能看出不同的韻味兒來的。”辛漁笑著說:“以前我還見過看了這守夜街的京劇,領悟出新天賦的人呢。”
喬巡表示懷疑,“有這麽神奇嗎?”
“當然,絕對不會讓你失望就是了。走著。”
辛漁盡到了東道主的待客之道,給喬巡這異地他鄉過的年安排得滿滿當當的。
他們踏上正街,從一個個照在地上的“福”字之前穿過,折身進入一條支道,往裡面望去。那便是梅園了。
名字是梅園,的確是栽了梅花的,這時候正開著。
梅園大門敞開,不斷有人趕著趟子往裡面兒去,生怕錯過什麽一樣,倒是少見人出來。
沁人心脾的梅花香弄著鼻尖,因收獲了“摩休洛之毀志須彌”而興奮的喬巡,心漸漸安寧下來。
“我們先進去,吃個飯。梅園的正月齋雖然沒有春明酒樓那麽豪華奢侈,但的確很符合看京劇的心境。”辛漁說。
兩人跟著人群進了梅園。
內有洞天。外面瞧著只是一扇大宅門,進去了後,就是個典雅秀氣的大莊園了。
種在院子裡的梅花開得很嬌豔,風吹著,撲簌撲簌,似染著粉色的雪。
辛漁很大方,從不在吃穿住行上摳摳搜搜的,所以一進去花不少任務點,要了好地段的位置。
照她說,賺了錢就是得花的。
物質生活富足了,精神生活才能好,精神生活好了,工作才有動力,才能有條件有機會去實現人生自我價值。
上了二樓,在看台一處靠前的位置坐下來。
開始點餐。
往一樓的大院子看去。一方戲台已經搭建好了,錦繡環繞旗子杆子台子,看著很是喜慶與熱鬧。
最吸人目光的還屬戲台中間那個色彩絢麗,造型逼人的圖案。
圖案點綴在最中間,像是加了扭旋構型的門神。
線條與色彩相互映襯,勾連交錯,散射著淺淡的金紅之光。
喬巡不懂就問,“那圖案,有什麽講究嗎?”
辛漁瞥眼一看,喝了口熱茶,暖和一下肚子,然後說:
“值年太歲的圖騰。”
“執念太歲……今天是農歷2036年第一天,乾支紀年是丙辰。也就是說,是丙辰太歲咯。”
辛漁笑著點頭,“正是,丙辰年值年太歲,辛亞星君。”
喬巡打趣:“跟你一個姓誒,會不會是你家老祖宗。”
“呵呵,我倒想給我自個兒貼點金,好讓老祖宗照顧一下我這個重重重……孫女兒。
”辛漁開心地笑著,修身的女式大衣蓋著她的胸膛,也依然瞧著覺得動人。 喬巡看著戲台中間丙辰值年太歲辛亞星君的圖騰。他問:
“圖騰在發光是怎麽回事?我沒見過別的圖騰發光呢。”
辛漁也認真看了看,沒看出個名堂來,想了想說:
“大概是梅園這樣設計的吧。每年春節梅園都會操辦得很有排場,也許這是特效燈光。”
喬巡遵循“實踐見真章”的態度,“宰陰”一放,順著樓簷就往戲台子去了。
在辛亞星君的霸氣圖騰上下左右探視了一圈,倒是的確沒發現什麽值得注意的陰面,就是以普普通通的源金屬符文支撐起來的圖騰。
他便收回心思,落在桌子上上來的菜食。
的確不如春明酒樓那樣大魚大肉,山珍海味。畢竟是正月齋,很清淡,大都是一些素菜,不過做得很精致,色香味俱全,不逞多讓。
梅園子裡漸漸塞滿了人,見著時間,已經來到晚上七點了。
有一穿著舊時堂中郎衣服的人往戲台子上一站,一口戲腔子便上來了:
“列為客官啦,今兒個這梅園子,逢著佳節,定是要拾掇拾掇,安排安排,抬上門子精心準備的戲曲兒,迎佳節,賀新春,給這晚上頭兒點把紅紅火火。”
飯食吃過了,服務人員收了桌子,又端上來一些乾貨,瓜子兒花生開心果之類的東西。
“要開始了嗎?”喬巡問。
辛漁點頭。
“你說是進化者演繹的京劇,有個什麽說法?”
辛漁很放松,端著手躺在椅子上,笑著說:
“進化道途各不相同,有人覺醒了了不得的神選天賦,也有人覺醒上不得戰場,隻好做做後勤的天賦。像什麽廚藝類、演繹類等等,總之三十六行,行行都出進化者天賦。梅園裡出演京劇的進化者嘛,覺醒的就是演繹類天賦。”
“演繹類……只能演戲?”
“倒不是,而是比起上戰場,更適合演戲。而且,他們演的戲可不一般。”
“怎麽個不一般?”
“對於進化者而言,有個叫‘意識空想’的狀態,你應該知道吧。”
“嗯。”
所謂“意識空想”,指的就是意識十分放松,達到介乎於脫離身體但又並未脫離的狀態。這能對一個人的精神意志帶來很積極的正面影響,可以增強領悟力與精神值水平。
“以前呐,我們國家的特遣隊醫生體系還沒完善的時候,有些參與重大汙染事件造成自身汙染值難以控制的進化者,就是靠著一遍又一遍聽吸取,多次實現‘意識空想’慢慢緩解的。後來醫生體系完善了,不再需要這樣做,但這種類型的戲曲還是被保留了下來,畢竟,是十分高級的精神享受。”
喬巡笑了笑,“也就是說,沒有廢物的天賦。”
“是啊,合理使用,總有用武之地的。在這一點上嘛,‘塔’就很了不起,幾乎對每一種天賦都有給定的工作建議。”
“那倒是。”
他覺得“塔”給他的工作建議就很合適。作戰單兵。
七點整一到,梅園戲台子一亮,周圍的看台跟著黯淡下來。
屏風似的帷幕還籠罩著。
未見人,聲音已經響起。
“一輪——明月——照窗前……愁人心中似——箭穿……”
通透而空靈,婉轉繞娜。
幾乎是在聲音響起的瞬間,喬巡眼睛就亮了。
他並非京劇愛好者,以前聽京劇都犯瞌睡。但今天這一出戲曲,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
那聲音,好似拽著他的五感離開了這梅園子,到了別處去了。
詞曲裡所描述的場面就在他眼前。
“實指望到神仙天兵回轉,可怎料——那山野沼澤間有——阻攔……”
“好見城裡大帥修將身,定山——軍武求問真——”
“一連幾天我的眉不展,夜夜何曾得安眠。”
“跳能人好似一喪家犬,滿腹的苦悶我向誰言?”
……
“問一句天公,如何見了人間啊……”
整個梅園子裡,除了台上戲曲聲,便沒有其他聲音了。
喬巡理解了什麽叫演繹類天賦。
事實上,嚴格說來,這種天賦可以歸類為精神系,但因為其所側重的作用不在於戰鬥對抗,在於對人精神意志的舒緩與按摩,更適合以文化藝術表達的方式來為其他進化者提供增益,所以被劃到演繹類別了。
如果進化者有軍隊,那麽演繹類天賦的進化者就是文工團。可以提振士氣,緩解進化者的對抗壓力。
同時,他們以國內文化傳統為主題,每一句詞曲都是考量過的,不乏“於菟”、“昆吾君”等國內常見天賦對應的圖騰描述。這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圖騰觀想的作用,甚至更好。
台上正在唱著的京劇,並非傳統名曲,而是梅園根據現實情況自編的,講述的就是進化者時代到來,汙染生物橫生,各地生靈遭了塗炭,眾生悲苦的情況下,一支控制小隊在蜀南一處遭遇汙染事件的山村救助村民的故事。
上半段,是控制小隊遇到了危險,眼看著就要同村民一起全軍覆沒了。
下半段則是峰回路轉之際。
幾位戲角兒憑借著高超的技藝以及演繹類天賦,充分調動了全場觀眾的五感,身臨其間。
“意識空想”帶來的別樣感受,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喬巡看著戲台,除了見著幾位戲角兒十分投入的演出來,還看到那辛亞星君的圖騰愈發明亮了。
隨著一句“如何才能見天開了眼,讓這荒蕪的山通了險……”,這門子演出的上半段結束了。
戲台的燈光黯淡下來,有雷聲雨聲這樣的環境語言表達著情勢危急。
幕後,幾位戲角兒正在繁忙地準備著。
會展統籌手握著一把卷起來的台本,步履匆匆地走過來,看著幾位戲角兒問:
“下半段一分鍾後開始。你們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我剛才在外邊看,上半段末後幾句調子起得稍稍高了一些,你們下半段注意一點。還有,三秋,你注意步伐節奏,不要走得太快了。”
被叫作三秋的人點頭說:“好的。”
“也不要緊張,自然一點啊。調動了好天賦,也不要讓天賦的影響蓋過詞曲本身。”
會展統籌指導著幾位戲角兒。他們認真耐心的聽著,畢竟這位算是這新行當裡的前輩。
眼看著下半段時間要到了,一個場務人員急急忙忙從帷幕那邊走過來,著急地說:
“吳老師,您趕緊看看,戲台上是不是出問題了。”
“怎麽了?”會展統籌皺起眉,趕忙跟上去。
他們很快來到帷幕邊。
場務人員指著戲台中間的辛亞星君的圖騰說:
“這個圖騰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變得很亮。開戲前,最多也就現在亮度的一半。”
“下面埋了燈光嗎?”
“沒有,這戲台子今天上午才搭建的,我看著搭的,沒見到埋燈光。我們這出戲也不需要地下燈光。”
會展統籌稍稍揭開幕布朝觀眾們看去。
樓上樓下的觀眾還是一副意猶未盡十分期待的樣子。他想,這出戲怎麽也得順順利利演完了才是。
“汙染值,圖騰穩態,檢測了嗎?”
“汙染值沒變,但圖騰穩態一直都不太穩定。因為今天是正月第一天,值年太歲圖騰在這一天本身就不會很穩定,所以我們也沒法查明具體原因。”
會展統籌問:
“會影響演出嗎?”
“頭頂的燈光開得亮一點的話,看不出來,不怎麽會影響。”
汙染值沒什麽變化的,問題不大,下半段也就三十多分鍾……會展統籌想了想,怎麽也不能做出一首曲子隻唱一段的事情來了,本身一些觀眾已經進入了“意識空想”狀態,也許有的人正心生感悟,可不能給他們斷了。
“一切正常進行。”
“好的吳老師。”
場務人員得到具體指示後,也不多想什麽了,時間也來不及,趕緊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這一曲《垂命南山記》下半段順利開場。
整個下半段嘛,曲子節奏要快許多,講述的是控制小隊迎來轉機,成功逆天改命的故事。
“哭一聲爹娘不能相見,不能見,爹娘啊!恨我無用,辜負了城中大帥知遇之恩,知遇嗯啊!”
“想當初三山五嶽盡不能攔我,卻在這山窪之間,父老鄉親前,折了腰……我本當拔寶劍自尋短見,可豈能如了這賊老天之願!”
……
喬巡感受著這曲子的高潮之處,戲角兒們極其投入,動情至深。
與此同時,他也看到那辛亞星君的圖騰越來越亮了。
“我喚一聲三山五嶽鬥間大神,你們可助我一臂之力砍殺那賊老天!”
“大神們呐大神們,我該如何拜倒在你們眼前!”
這句一出,下一句該是同伴反駁,要靠自己不能靠大神。輪到開口的戲角兒吸足一口氣,正準備呵斥,突然聽見低沉厚實的聲音在台上響起:
“何人喚吾身?”
這話一出,樓上樓下觀眾不覺什麽,倒是台上正唱戲的戲角兒們呆了。
因為,這根本不是該唱的詞啊。
“你在唱什麽呢?”一人小聲問。
“我沒有唱啊!”
“那是誰?”
“我也不知道啊。”
戲角兒們疑惑得很,突然見到腳下的圖騰撲閃起赤金之光。
那辛亞星君的圖騰線條之間,湧出大風大霧。
“吾罷去了不知多少年,不曾想,有朝一日,還能見到人間。”
聲音越來越大,那雲霧也越來越厚。
這時候,觀眾們才意識到,這曲子出問題了。
喬巡緊皺著眉,立馬站起來說:
“走!”
辛漁也覺得不對勁兒,絲毫不猶豫,趕緊起身離開。
雲霧從這梅園的戲台子升起來,頃刻間繚繞至守夜街的半空。
“明月”相照之下,眾人往雲間看去,依稀看到,一孑人影傲立其間。
喬巡和辛漁早早地退到了梅園外面,站在守夜街大街上。
梅園上空的雲霧間站立一人形虛影,通體姿態如同盤著身體的龍,左手緊緊握拳,雙袖如同鼓足了颶風,呼呼招搖。
這人眼神如火炬,瞪視人間,抬手間喚出龍影。
雷霆閃電頃刻而至。
這樣突如其來的場面震懾住了守夜街裡所有人。他們全都舉目望來。
即便這裡的人大都同汙染生物戰鬥過,但也從不曾見過這樣的駭人的場面。
雲中人影大小堪比巨型氣象種,但整個人所傾瀉出來的氣勢卻是氣象種完全無法比擬的。自上而下的壓迫感,讓眾人感覺十分悶熱,如同大雨將來。
“沙中土,龍相,左手握拳,雙袖飛起,這是……丙辰太歲辛亞大將軍!”辛漁雙眼瞳仁顫抖,嘶嘶吸著氣。
喬巡很疑惑:
“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場景?”
辛漁嘴角別扭,“我也不知道啊。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哪能想這種傳說神話人物,真的會出現。”
她眼中色彩異常活躍。
有些興奮。
喬巡說:“你是覺得這一定程度上驗證了你的猜想嗎?”
“真的有……神!”她胸膛急促地起伏著。
“還是想想該怎麽辦吧。”
丙辰太歲的巨大人形虛影站定於高空之上,睥睨天下,
“吾乃丙辰太歲辛亞星君,司掌丙辰年份人間禍福!大苦大難之際,吾將降神於人間,消災解難,大福大喜之際,吾將送春風庇茵夢!”
祂火炬一般的雙眼掃視底下守夜街上密密麻麻的人,突然大怒,黃沙頃刻飛揚,龍吟聲在雲中響起。他怒喝:
“吾見人間多災多難,妖魔亂世!一眼望去,盡是身持宵小法術之威的妖魔鬼怪,居然不見任何黎民百姓!吾身當太歲,持能斬妖除魔!勢必還人間一個朗朗乾坤!”
祂說完,招手抬手,狂風吹拂,黃沙俱下。
旁大的能量從上至下傾軋而來。
黃沙在守夜街裡彌漫,喬巡立馬感受到,這每一粒黃沙都是由暴躁的能量製成。
他伸手輕輕觸碰,沙粒立馬爆開。其中躁動的能量炸開,直接將他整個人炸出去。
辛漁一步躍開,將他扶住,然後嚴肅地說:
“不要碰,這些能量層次很高!”
進化者的能量是有層次的。
信徒的能量就是比眷族高一等,代言人的就是比信徒的高一等。
等階越往上,能量層次差距就越大。
“祂……是神嗎?”喬巡咽了咽口水,問。
守夜街裡,大多數人對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都沒有準備,前一刻,他們還在歡度進化者的春節,迎接新年的第一天,但後一刻,攜帶著狂暴能量的沙塵暴就襲來了。
“天地如何能容忍你們這妖魔鬼怪禍亂人間!”
丙辰太歲巨大的人形虛影抬起右手,降下狂暴的黃山,舉起左拳,喚來雷龍落下雷霆。
完全不在一個級別的能量,讓一眾進化者根本難以抵擋。
那些一二階的進化者,幾乎是在被黃沙席卷的刹那,就失去了抵抗力。身體裡的能量被衝刷乾淨,倒在地上無法起身。
喬巡跟辛漁將身法拉到極致,躲避無差別降下的雷霆和黃沙攻擊。
然後,喬巡很快發現,那些建築物一點沒事。
這說明,攻擊只針對人。
聯想到丙辰太歲說什麽妖魔鬼怪。他不由得猜想,會不會他們這些進化者,被丙辰太歲認為是禍亂人間的妖怪了。畢竟,普通人哪裡有什麽天賦,那是“妖怪”才會的妖術。
更何況,這裡可不乏那些圖騰是各種神話傳說中的“妖獸”的進化者。
像什麽“淵下蛇”、“夔”、“檮杌”……可都是赫赫有名的凶獸。
“辛漁,祂太強了!”喬巡大聲說。
很強!雖然他感覺丙辰太歲並非真身,只是寄托在圖騰中的某種意象。但僅僅是這樣,祂強大的神力就根本讓他們無法招架。
“宰陰”甚至都無法感知祂的能力,一近祂的身影,立馬被雷龍降下的雷霆劈得支離破碎。
辛漁咬牙說:“我們的力量跟祂完全不是一個水準!”
“怎麽辦?”
“逃!”
這幾乎是所有人的想法。
即便是辛漁這樣的四階進化者,都完全無法面對丙辰太歲,唯一的辦法只有逃。
所有人朝守夜街的出口奔跑而去,各種手段全都使出來。
那些跑得快的,猛地一步躍向光幕出口。
但,躍出去的場景並沒有像想象那樣出現,眾人只看到,第一次跳出去的人,瞬間被空間強大的扭力拉扯成旋轉的彩色甜甜圈一般的存在。
這驚駭的場面直接逼得所有人瘋狂刹車。
但依舊有後面沒看到的人往出口衝。
喬巡見狀,頓時大喊:
“停!別往前!危險!”
但……依舊有人沒發現,或者發現了也刹不住車,衝進已經扭曲的空間。
沒有血腥的場面,但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幾秒鍾內被空間扭力撕扯成無數根線條然後消失的場景,更加可怕。
這意味著,那是他們根本無法面對的力量。
辛漁沉聲說:
“這個折疊空間被解離符文了。”
“解離符文?”
“之前說過,守夜街是序列11的‘空間折疊’天賦製造出來的折疊空間,符文之力是支持這個空間存在的主要能量。但是現在,這些符文之力被解離了。也就是說,守夜街脫離了我們本來所處的標準空間。”辛漁看著高空雲端的神影,一臉憂慮。
喬巡皺著眉問:“是丙辰太歲造成的嗎?”
“這裡也只有祂的能量水平能做到了。”
“可值年太歲不是司掌人間禍福,庇佑黎民百姓的嗎?為什麽,祂應該能看出我們並非妖怪的啊。”
辛漁沉頓一聲,呼出口氣說:
“大概是因為這並非真正的丙辰太歲吧。祂只是殘留在圖騰裡的一道剪影。畢竟,丙辰太歲是神,而神……不複存在。”她想起之前看過的秘密記載,猜測道:“像這種事在其他神跡裡也發生過。圖騰本身就是神的造物,象征著神……我覺得,可能丙辰太歲有著庇佑人間,司掌禍福的執念,而這份執念留在了圖騰裡。”
喬巡忽然想起在館山市的時候,拾荒人說:照見神閉上眼的那天,是春天,吹著風。
是否也攜帶著某種執念,寄托在那照見貓神像中呢?到最後,選擇傳承於紗緒莉。
他看向丙辰太歲。
的確,祂嘴裡一直反覆念叨著“吾司掌人間禍福……當斬妖除魔……”這類的話。
辛漁說:“一年的第一天,是值年太歲圖騰不穩定的一天,一年的最後一天,是望年太吾不穩定的一天……一直有這麽個說法,但是自守夜街建立以來,從沒出現過這樣的事。所以,守夜街並沒有預防措施。”
喬巡蹙著眉想了想,轉身問:
“辛漁,你很了解丙辰太歲嗎?”
辛漁頓了頓,“紀正志應該是非常了解的。不過,我以前因為守過夜,也了解了一些。”
“能說一下丙辰太歲的特性嗎?”
辛漁看了看喬巡問:
“你想做什麽?”
喬巡沉默了一會兒,苦笑著說:“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麽。但是,總感覺,這樣下去的話,我們很不樂觀。”
“等高階進化者來救,這種情況,只能這樣。”辛漁歎了口氣,倒不是沒有戰鬥意志,而是差距太大。
即便只是一道執念殘影,那也是神的殘影。
喬巡四下望去,三階以下的進化者,幾乎無法抵擋雷霆和沙暴。
四階進化者都很勉強,也別說三階了。
關鍵在於,“命理循天”告訴喬巡,這裡的空間極其不穩定。
還有“點線面”三個天賦。他所能識別的點線面越來越混亂,這意味著空間結構時不穩定,隨時可能坍塌的。
一個封閉折疊空間坍塌……那裡面的人都不能叫死亡,而是湮滅。
不複存在。
“高階進化者……這種情況是突然發生的,來得及嗎?”喬巡有些迷茫。
這時候,他清醒地意識到,在絕對的實力差距前,戰鬥技巧似乎顯得不夠看了。
跟拾荒人戰鬥,跟藤原正人戰鬥,他能利用自己的天賦組合和強大的天賦特性做到跨越一定能量層次差距戰鬥。
但是,跟丙辰太歲……
差距太大了。
他連近身都做不到,更何況擊敗祂。
即便是頭腦一直很清醒的他,此時也有些迷茫。
因為,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做,該做什麽。
怎樣才能以凡人之力,比肩神明呢?
但先“知己知彼”再行事的基本態度還讓他忍不住再一次問:
“丙辰太歲的特性是什麽?”
辛漁說:
“丙辰太歲,本名辛亞,辛守義,為人清廉正直,愛民如子,嫉惡如仇,性格直爽。《蒙澤山陰志》記載,辛亞大將軍登臨太歲神後,除了司掌丙辰年人間禍福外,視山河大川為子,常年遊走其間,祓除魑魅魍魎,造山清水明之象——”
正說著,丙辰太歲的雷霆攻擊來到。
數十道閃電十分密集地從雷龍眼中湧出,擊打而來。
狂暴的能量沒有任何人能阻擋。
喬巡連忙發動“追逐者”天賦,拉開身位,快開始躲避。
辛漁作為四階進化者,擋不住攻擊,但躲避還是能做到的。
兩人在躲避過程中,被迫分開了,各自朝一邊。
喬巡試圖用“塔網”聯系辛漁,卻發現根本上不去“塔網”。
看來,折疊空間跟標準空間分開了,斷掉了聯系。沒法借用在外面的“塔網”。
很快,丙辰太歲降下第三種攻擊,雷暴雨!
雷暴雨不像雷霆那樣威力很大,但十分密集,跟下暴雨一樣!
這樣的情況,眾人根本無法躲避,只能任由雷暴雨落在身上。
那如毒針刺入身體一般的刺痛感讓人難以忍受。
進化者的耐受能力遠超普通人,但伴隨著電流進入身體,全身所有神經都被電流刺激的感覺,也是十分無法承受的。
痛苦的嘶吼與愛好遍布在守夜街裡。
同樣的,喬巡也躲避不了。
畢竟,你總無法在暴雨中不讓自己被雨淋到。
何況還是遮蔽物沒有任務用的情況。
“喬巡,過來!”雷暴雨一下起來後,辛漁第一時間開始尋找喬巡,找到喬巡後立馬大喊。
喬巡望過去,發現辛漁身周籠罩著一圈力場,力場能抵擋一部分的雷暴雨。
他立馬動身朝她那邊趕去。
因為電流入體,他的動作受到影響,變得一頓一頓,稍不注意就容易變形。
還好有“交感神經毒素”能夠對衝,雖然這樣對神經傷害很大,但只能這麽做。
其他人就沒有這樣的能力了,被雷暴雨一砸,基本只能癱倒在地上,任由更多的雷暴雨侵蝕身體。
喬巡在奔跑的過程中,時刻關注其他人的狀態。
他發現一個令人疑惑的現象,那就是,這些雷暴雨並未對進化者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即沒有破壞他們的身體,雷龍的雷霆,還有沙暴都是如此,似乎並非以殺死他們為目的。
畢竟,連建築都沒破壞。
注意到這一點後,喬巡用“宰陰”觀察他們。
然後發現,他們的身體能量,正在不斷逸散!
這種情況瞬間讓他反應過來,丙辰太歲說著“斬妖除魔”,果真只是斬妖除魔!
丙辰太歲愛民如子,嫉惡如仇。
或許,在祂眼裡,眾人是無辜的,該被斬殺的是他們身體裡的符文能量!那些符文能量是讓人間不太平的“妖魔鬼怪”!
這個猜想讓喬巡頭皮發麻。
他遠遠看向丙辰太歲。
祂高大偉岸的身軀傾瀉著能量,祂如火炬一般的雙眼展示著神的意志。
卻在這麽一瞬間,丙辰太歲扭頭看向他。
火炬一般的雙眼目光直視而來。
祂怒喝:
“你,是萬惡之源,該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