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和我剛才的想法有什麽區別?”

迦羅娜不滿的低吼著，但是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了。

她剛才說的重點是“打”，老陳所說的重點則是“不留活口”！

眼前的局面，想要五個人全都瞞過蟲人將軍潛入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那麽就只剩下“打”這一個選項。

但要是打，就勢必驚動敵人，潛入行動就算是失敗了。

可老陳提出的“不留活口”算是給眾人打開了思路，既然走下去就必定會驚動敵人，那就要最低限度的驚動敵人，不留活口就代表著不會有任何敵人能活著去告知巢母敵襲，巢母就無法得知潛入者的詳細情況。

這樣一來就算巢母發覺與這個區域的子嗣失聯，意識到有敵人潛入，也無法立刻就做出針對性的反擊。

幾人用欽佩的目光看著老陳，不愧是參與過營救紅龍女王的人物。

“好了，那就別廢話了。尼布爾負責偵察，在搞定大塊頭之前先做好清場工作。迦羅娜準備給敵人一擊眩暈，祭司講的蟲人身體結構都記住了吧?”

迦羅娜亮了亮匕首表示明白，老陳點下頭就又接著說到。

“我去頂住大塊頭後，魔導師火力支援，祭司做好治療工作。任務分配完畢，開始乾活。”

潛入行動變更為推進行動，有老陳這個隊長在，隊伍高效的清理著一切敵人穩步推進。連續清理三個蟲人將軍還有沿途所有蟲子後，在休息間隙克爾蘇加德由衷的向老陳伸出一個大拇指。

老陳心安理得的接受著敬意的同時，又不禁感慨的說到。

“格瑞姆巴托的那次任務，隊伍的指揮是李德，他做的要比我更完美，我這些都是跟他學習的。”

尼布爾在一旁笑到。

“我就說為什麽能這麽快的就進入狀態，大師在指揮時，我有種回到幾年前，跟隨老師身邊作戰的感覺。”

老陳哈哈一笑，又誇獎了尼布爾兩句。

“推進行動能這麽順利，真的多虧了你。沒想到你這麽年輕，就能把洛阿力量使用的如此純熟，結合你暗影獵手的能力，沒有一隻蟲子能在你手下逃走。”

尼布爾被誇獎的有些不好意思。

“這都是源於加尼尊的偉大，我只是在當好一個媒介。”

就在他說這話的同時，十幾個瘦小的細顎龍從洞穴的縫隙中鑽出，嘴裡還叼著巴掌大的蟲子，這些細顎龍一眨眼的工夫，就把叼著的蟲子全都吞入腹中。

細顎龍在巨型蟲子面前雖然顯得瘦小無力，但絕對是小蟲子的天敵。能夠如此自如的發揮細顎龍洛阿的力量，卻是尼布爾天賦與努力的共同結果。在洛阿信仰方面，尼布爾確實是個天才，他是少有的能運用瀚海洛阿三尊全部力量的人，而在這三尊之中尼布爾受到教誨最多的就是老加尼。

“好了，休息的差不多了，繼續前進。”

老陳拍拍屁股起身，同時把手裡剩下的半塊魔法麵包一股腦的塞進嘴裡。

蟲巢洞穴連綿成片，五人小隊也只能在不斷的拐來拐去中深入，到最後連希洛瑪都開始自我懷疑了，本來牢記的蟲柱結構此時幫不上一點忙，理論和實踐的巨大差距讓她有些焦慮。

好在隊伍中方向感最佳的迦羅娜和尼布爾及時安撫了希洛瑪的情緒。

“不用擔心，您規劃的整體路線是正確的，我們確實在朝著深處進發。”

終於，隊伍走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腔室，這裡的面積很大，寬闊程度完全不像是在地下，至少有兩個足球場大小。更奇怪的是，在這不知距地面多少米的地下，竟然長著大片大片的“植物”！

看到這裡的景象，希洛瑪的臉色劇變。

“這裡是巢母的胃！”

“什麽?！”

其余幾人詫異的看著希洛瑪。

“幾位，還記得之前在學術交流會上，我講述過關於蟲族食性的內容嗎?”

除了沒參加過這場會的迦羅娜以外，其他三人全都點頭，克爾蘇加德更是重複起她說過的話。

“你說過蟲族的主要攝食方式是撿拾土壤中的有機物，還有就是挖掘地下礦脈，吸收當中的能量。這些理論都是在解剖蟲子的過程中證實的啊?”

克爾蘇加德感到有些奇怪，希洛瑪的表情則格外凝重。

“這些結論只是我在過去研究樣本缺失時得出的結論，對於弱小的蟲族個體和混亂的蟲群來說，它們確實是這樣的。

在到了這裡之後，隨著對活體俘虜研究的深入，我發現當蟲群被組織起來，朝著更高級的社會形式進發時，它們就會表現出一種群體勞動攝食的生產模式。”

這是眼力超群的老陳發現了什麽，用銳利的目光指著遠處對希洛瑪說到。

“你指的是那裡嗎?集體捕獵，把獵物搬運到胃部後，再集體分割獵物屍體?”

在陳·風暴烈酒指著的方向，是堆積成山的動物屍體，食腐土狼、野生晶鱗蜥、食腐鳥、火鵬、不屬於蟲族的普通沙漠蠍……塔納利斯的地面野生動物幾乎被一網打盡！

不斷的有蟲子從這裡搬運屍體，把它們分割成一塊塊，然後再統一運走。看到這一幕，克爾蘇加德有些不解的說到。

“它們是要食用這些肉塊?解剖時並沒在它們的胃裡發現大型動物的組織。”

希洛瑪則給出了答案。

“這些不是蟲子的食物，而是肥料。”

“肥料?”

“對，是它們的肥料。”

希洛瑪指向了那一片片紅色的“植物”，它們深紅的詭異，令人感到不適。

“那些東西並不是植物，而是類似蘑菇的一種菌，它們的名字叫嗜血菌，以動物的血肉為食，而它們成熟後的菌絲富含著能量。

我曾經也研究過嗜血菌，只是在地面上我從未見過這麽巨大且這大規模生長的嗜血菌，以至於剛才我險些沒有認出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不會相信蟲群居然會在地下種植嗜血菌！”

這個結論把幾人都嚇了一跳，蟲子和種植這兩個詞似乎無論如何都聯系不到一起，但眼前的景象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解釋。

尼布爾忍不住咂舌感慨。

“竟然要獵殺動物，以動物的屍體喂養這些嗜血菌，這些蟲子太邪惡……”

說到此處，尼布爾的話生生的卡在喉嚨裡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發現自己譴責蟲子的這些，完全都是他們自己做過的事。瀚海都護的養殖中心定期捕殺腐化之巢的蟲子，把它們製成飼料喂養蜥蜴。

同樣的事情，瀚海都護做就是正常的。換成蟲子去做類似的事情，就是邪惡的?

從來沒有思考過類似複雜問題的尼布爾，一時間感覺腦子有些不夠用，就在這個時候陳·風暴烈酒用幻化的節肢敲了一下尼布爾的腦袋。

“你是李德的學生，都護的東西你學了多少?”

尼布爾驀地驚醒，有些慚愧的說到。

“我跟隨老師主要學習的是軍事。”

“你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我曾就這個問題問過都護:人在考慮自己的利益和考慮別人的利益時，從來不會用同一個標準，這是否意味這人是自私虛偽的?”

聽到老陳這麽說，所有人都認真的聽了起來，想知道李德在這件事上有何高論。

“呵，時間緊迫，我長話短說。李德說了很多，但我認為最有價值的幾句話是:

‘不要過分敵視或抬高抽象的人，利益是一個中性詞，講利益是所有人都有的本能，不存在不講利益的人。

人是會變的，翻臉不認人和轉換立場是常態，重要的是在這個過程中講求的是誰的利益。 只為了自己一個人謀利是自私;會為自己及身邊人謀利便是義氣;而願意為與自己所處同一陣營、同一階級的更多人謀利，便可稱得上是大公無私。

至於盲目去謳歌或鞭撻抽象人形，甚至願意為敵對陣營、敵對階級考慮利益得失的，則是最大的糊塗蛋。

在我們還無法擺脫物質對身體的束縛前，最好還是多考慮些自身的利益。為自己謀利、為和自己一樣的人謀利、為能對自己有利的謀利，這件事本身並無罪惡。

是非善惡，只是建立在敵我、陣營和階級的基礎上存在的事物。’”

老陳的話說完，眾人心中對李德也產生了不同的評價。

‘都護還是一如既往的大氣磅礴別具一格。’

這樣的評價是克爾蘇加德給出的。

‘這位李德都護怎麽是一位虛無主義者?難不成他信奉暗影……或死亡?！珊蒂斯知道這些嗎?’

希洛瑪則是表現出深深的擔憂。

‘無罪嗎?看來我還是低估了這位。’

迦羅娜微閉雙眼不知在想些什麽。

尼布爾卻懶得有什麽心理活動，直接不可置信的說到。

“我不信這些是老師說的！”

……

(本章完)